电光火石之间,空战仅仅进行了十分钟,就以日军的全面溃败而告终。
空战结束后,地勤人员收拾飞机残骸时惊喜地发现,我军击落敌轰炸机4架,最新型的95式攻击机2架,而我方参战飞机虽有负伤,但无一被击落。
与1932年的笕桥空战时隔5年,1937年的笕桥空战,中国空军打出了6比0的骄傲战绩!
“发电报!发电报给航空委员会,快去发电报!”
在空中战场临危不惧,临阵不乱,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高志航,此时看着难以置信的击落战绩,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他太明白这个战绩对于中国军队,甚至中华民族的重要性了。
日寇装备精良,嗜血残暴,让中国陆军倍感压力,甚至产生了畏战情绪。
中国空军的耀眼战绩,像一束光刺穿了日军不可战胜的黑暗神话。
随着“滴滴滴”的电报声,笕桥空战大捷的喜讯先传到国民政府首都南京,随后不胫而走,在中华大地上飞奔了起来。
从平津到陕北,从华北到东南,从两湖到两广,巴蜀川渝,四万万同胞都一齐欢呼沸腾了起来。
甚至,在日寇奴化教育,铁血压迫下的台湾抗日志士,在林海雪原,艰难作战的抗联战士……这个捷报就像是漫灌的大雨,落在地上,汇成溪流,透过泥土到达了这些最水深火热的土地,给予了他们继续抗争的力量与勇气。
这一刻,中华大地之上,无论是三民主义的拥趸,还是共产.主义的信徒,无关乎主义,无关乎阵营,都在为8.14空战的大捷而欢欣鼓舞。
中共中央主要领导在日记中激动地写道:“所有前线军队,不论陆军、空军和地方部队,都进行了英勇的抗战,表示了中华民族的英勇气概。”
蒋中正也在日机里写道:“倭寇空军技术之劣,于此刻寒其胆矣。”后来,经宋美龄提议,国民政府将8月14日定为了“空军节”。
全国的媒体更是沸腾了。
报刊纷纷刊出了醒目的标题《飞将军一战成功六比零大胜倭寇》!
不仅是中国的媒体沸腾了,世界媒体也都以惊人的速度详细报道了这次空战的细节。
笕桥机场的休息室里,高志航、李桂丹以及在八·一四建功的郑少愚、张光明等飞行员聚在一起,争相翻阅着各国的报纸。
德文的,英文的,法文的,意大利文的,甚至还有日文的报纸,他们都想要从洋人的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李桂丹拿着报纸,开心地拍着高志航的肩膀:“高大队长,驱逐司令,你这下出大名啦!”
只见英文报纸上写着一行中文大字“传奇飞行员高志航首建奇功”。
高志航喝了一些伏特加酒,脸色滚烫发红,笑着骂道。
“李桂丹,你小子少看不起人了!”
“老子给墨梭里尼表演开飞机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田里玩泥巴呢!”
众多飞行员们顿时哄堂大笑。
高志航喝了一大口伏特加。
他忽然神色就有些凄怆。
他想到了自己为了飞行,忍痛分开的俄国妻子。
高志航的第一任妻子叫葛莉娅,她是流亡中国的俄罗斯贵族。
她的父亲是沙俄帝国的海军军需官,世袭尼古拉男爵,她也曾留学法国。
她和高志航在内蒙古相识并结婚,育有两个女儿高丽良和高友良。后来,由于当时中央航空署规定空军官兵不得与外籍女子结婚,葛莉娅与高志航被迫离婚,从此下落不明。
想到了以前,他们两人也一起在白桦树下,喝着伏特加酒,看着绥芬河缓缓流淌,带着化冻冰凌的细响。
葛莉娅曾经嘲笑高志航,“喝不了伏特加的男人不是男人”。
为了飞行,一直极注意身体保养的高志航从此开始喝伏特加这样的烈酒。
现在的高志航已经成为了一个钟爱伏特加的酒鬼,每次飞行回来后都必喝苏联产的伏特加酒。
只可惜,那个让他喝酒的女人,已再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也许有的时候,高志航自己也不知道。
他喝伏特加酒,到底是因为酒精的成瘾,还是他在用它在怀念着什么今生都无缘再见面的故人。
……
此时此刻,陈怀民站在休息室外,端着一杯咖啡,见到了一个来访的特殊客人。
送来了这么多外文报纸的人——王璐璐。
与上次在浙大初见时穿着的校服旗袍不同,王璐璐穿着一件定制的丝绒旗袍,紫色直襟,腰身收窄贴合她玲珑的身材曲线,下摆从膝盖升至脚踝,恰如其分地露出她落在旗袍分叉处的一双镶嵌着珍珠的高跟鞋。
王璐璐笑意盈盈,与陈怀民一样捧着一杯咖啡,倚在栏杆上听他说着分别后的趣事。
王璐璐不时被陈怀民逗得“咯咯”发笑。
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
但陈怀民省去了所有训练、作战的惊险细节。
甚至都没有去提8·14空战时那一次最惊险的三比一对决。
因为除了陈怀民自己,没人会知道,他飞机的座椅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那天帮他检修的技工说,如果不是一颗子弹卡在了座椅上,他肯定就中弹了。
但陈怀民什么都没跟王璐璐说。
虽然王璐璐问陈怀民,训练苦不苦,战斗危险不危险……
但他只是笑而不语,岔开话题,只说江西的远山与天上的明月。
仿佛,一切危险都与他无关。
等到王璐璐走后,一直守在门口桌子上的李桂丹、乐以琴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乐以琴比陈怀民大3岁,是陈怀民的直系学长,在陈怀民被美国教官恶意分配到侦查组后,还为了他来跟高志航求过情。
毕业后,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前辈。
乐以琴拍了拍陈怀民的肩膀,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痞帅。
“怀民,这不是银行家王先生的独女吗?怎么,她是新交的女朋友?”
“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陈怀民被乐以琴这么一说,也知道他没有恶意。
他只是淡淡说道:“没有,只是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