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们？”
赵云曦笑了出来，“不能吧？”
“为什么不能？”霍康的视线慢悠悠落在他们身上，骤然站了起来，倪乘风还未站起来，赵云曦已经从桌前跃了过去，一个侧踢，直击霍康的面部。
霍康快速闪避，眼前却有一瞬间模糊起来，警觉地看向赵云曦，“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云曦抬掌，推向了霍康，这一次他却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接下了赵云曦这一掌，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能对霍将军做什么？”
“那杯茶？”霍康皱紧眉。
“那杯茶你又没喝。”赵云曦挑眉，默默将怀里的药瓶拿出来，抛给了倪乘风，“叫你别轻举妄动，方才差点打乱我计划。”
倪乘风：“我这不是想将戏做真些嘛。”
赵云曦白了他一眼，随即看向霍康，将脚边放的两根香拿了出来，“霍将军，这种香无色无味，你注意力又在茶上又在我身上，自然就疏忽了。”
霍康捂着脑袋，冷笑了声：“看你们这样是提前做好准备了，今日要杀了我？但我也得告诉你们，就算杀了我，也只会激怒大秦。”
“谁要杀你了。”赵云曦拍了拍他的脸，似笑非笑，“小模样长得还挺标致。”
“咳——”
她连忙收回手，抱住手道：“霍将军，方才跟你说的，你还是得考虑一下。”
霍康哼了声：“若是我不考虑呢？”
赵云曦挑眉，忍不住上脚踹在霍康后膝上，“忍你很久了，知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比我还嚣张？”
霍康一个趔趄，险些跪下。
“你！”
“我？”赵云曦揪住他的衣襟，冷笑：“霍康，跟你交句实底吧，就算今日你不答应，我们也不会杀你。”
霍康：“就知道你们不敢。”
“我可不是不敢，你要想想。”
赵云曦简单地说明例子：“你想啊，我们不杀你，反而将你带回了大赵，等过段时日呢，又让你健健康康地回大秦，届时你猜中央会怎么想？你的那位陛下又会怎么想？”
霍康脸色一变，“你是想要大秦怀疑我？”
“聪明，你这个脑子不去当个文臣可惜了。”赵云曦笑道。
倪乘风白眼道：“歧视谁呢。”
“霍康，我可是为了你着想。”赵云曦缓缓道：“中央见你毫发无损回了大秦，必然会认为你背叛了大秦，
而你的陛下呢也一定会以为，你与大赵做了什么交易，
可是能用什么交易，才能换回你霍将军一条金贵的性命呢？”
霍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攥紧拳头瞪着女人。
赵云曦微笑，“自然是拿了你们陛下的大秘密了，这下可好了，你们陛下不仅不会跟大赵开战，反而会与我们重修旧好。
但是你霍大将军的命运可就未必有这么好了。
背叛了君主和国家，这样的手下谁还敢用？朝臣哪一个敢把打天下的希望交给你身上，百姓们哪一个敢依仗于你？
你最后只有一个结局，就是生不如死。”
她巧笑嫣然，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可是如今你答应与我们合作的结局就不同了，咱们好商好量的，这局面不就比方才那一个好看多了吗？
霍将军是聪明人，您写的那些兵术战略我都见识过，死和平安无事地活着，您总知道哪一个要更好吧？”
“贱人！”霍康骂了出来。
“砰——”
桌子被重重拍了下，茶壶顺势砸到了他的额头上，绽开了血花。
萧皓月漫不经心地收回手，“注意言辞。”
“无妨。”赵云曦摆了摆手，笑眼看着霍康，“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从前我很希望有人能够站在我面前这样骂我，但是他们都不敢，如今你能够这样大大方方地表露出来对我的憎恨，我反而很欣赏。”
倪乘风正好奇赵云曦在和霍康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赵云曦慢悠悠转过身，笑了两声，忽然猛地抽了霍康一巴掌。
鲜红的掌印顿时映在霍康的俊脸上，格外打眼。
霍康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分明方才这女人还说什么很欣赏他直言骂他，片刻之间，她就抽了他一巴掌。
要知道，他可是大秦的将军，还是头一回被女人打，此等屈辱，要他如何能忍。
“欣赏归欣赏。”赵云曦眨了下眼，“但是谁叫我这人脾气大，还玩不起呢。
所以这件事情就告诉霍将军一个道理，哪怕是最贤明的君主，你都不要在他面前说他的不足，
人家指不定会在暗处怎样报复你，我就不同了，我这人光明磊落，要报复人向来是当下就报复了。”
“你！”霍康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如今还头晕脑胀，根本就无法反击回去。
“霍将军，好好思考，咱们又不缺这点时间。”赵云曦拍了下他的肩，霍康顿时瘫坐在地。
“这可不是我弄你啊，没用力。”赵云曦摊开手，一脸无辜。
“解迷药的药呢，就在桌上，霍将军思考清楚了，我就将解药喂给你，若是没想清楚也没关系，我陪着你。”
赵云曦忽然想到霍康对她说的话，“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想娶我吗？我与寻常女人可不同，只能我娶你的份，可轮不到你娶我。”
说罢，她手指被旁人捏了下，像是责怪。
赵云曦瞥了眼萧皓月，又老实坐在了他身边，“不过就算你愿意让我娶，我也是不乐意的哈，
我喜欢贤惠的，不喜欢大老粗。”
萧皓月在袖底握紧了女子的手，听得心情愉悦，忍不住揉捏了两下，“有眼光。”
“真恶心。”倪乘风又翻了个白眼。
等待了半个时辰，霍康身上的晕劲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重，只能忍辱负重道：“我答应你，休战，两国和平相处。”
“你说了算吗？”赵云曦托着下巴，百般聊赖。
“你！”霍康重重摇了下头，“不是你说要我答应你吗？还想耍什么花招？”
“主要咱们光说也没用啊，空口无凭的，日后你们大秦怎么认啊？”赵云曦眨了眨眼，看上去很无辜。
“那就签下契约，就像当年四国契约那样。”
“四国契约？”赵云曦皱眉，“四国契约的事情咱们大家心里都有数，那个能作数吗？”
“那你还想要怎么样？”霍康已经没耐心了，感觉下一刻身子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赵云曦想了想，“这样吧，你把当年诬陷长公主叛国的人提出来，我呢，就相信你。”
“什么诬陷长公主？”霍康一脸困惑。
“你不知道？”赵云曦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真的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霍康又晃了好几下，让人相信他说的就是真话。
“嗯……”
赵云曦叹了口气：“这个话呢，我个人不相信的，霍将军，你又不是中央那些爱糊弄人的老狐狸，我可是同你坦诚相见，你这么骗我，不太厚道吧。”
“坦诚相见？”霍康眯起眼，笑容里掺杂了些邪气，故意看了眼萧皓月，“你不是还穿着衣服吗？如何与我坦诚相见了？”
“……”
萧皓月飞快从自己座位起身，一把钳住了霍康的脖子，声线里带了些阴冷：“你说什么？”
他手掌用力，与先前掐赵云曦时全然不同，面对霍康的时候，他远远狠戾得多，手掌只有再用力些，就能轻而易举将霍康掐死。
霍康的脸青紫交加，赵云曦看得兴致盎然，“你瞧瞧霍将军，但凡来一个人都会比我下手要重，
你又何必故意激怒咱们太傅呢，他和我不同，他可是个狠人，说杀人就一定要杀的。”
萧皓月余光睨了过来，“你是我的学生，应该不比我差吧？”
她唇角稍扬，撒娇：“但是人家可比你冷静多了。”
“喂喂喂。”
倪乘风看不下去了，“你俩说话就说话，人都快嗝屁了。”
赵云曦转过脸来，重新看向霍康，指了下外头，“霍将军，想好没？你能给出什么筹码？足以让我不带你回大赵？”
外头人影重重，霍康很明白，那不是他的人。
“护宁——”
“主子。”护宁从帐子外探头进来。
“人都解决了？”
“是。”
“你看，你带来的人都没了。”赵云曦可惜道：“这样谁能知道是我们把你抓回去，还是你自愿跟我们回去泄露情报呢？”
“是、是中央！”霍康终于忍不住了，用微弱的气息说出这句话。
“中央？中央里的谁？”
“就是整个中央。”霍康脖子一松，整个人趴在地上重重呼吸，“当时我和陛下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中央商议过后，与赵义达成了一致。”
“等等。”
赵云曦眼眸微动，“你当我是傻子呢，秦国中央和赵义商量此事？你们陛下能不知道？”
“我和陛下是事后才了解到的。”
霍康捂住脖子，苟延残喘：“当时赵义和中央协约后，中央答应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赵国的人来询问云曦长公主和秦国的关系，他们也保持沉默。
后来赵义不满足于此，又找到了我们陛下，以陛下身体的残疾为由以作为威胁，要陛下扶助他成大事，现如今他被你们抓了，我们自然要想法子将他救出来。”
“……”赵云曦思忖了片刻，“这话倒是真心了不少，那这么说，若我要是想给云曦长公主报仇，向中央报复就行了？”
“秦国的兵权一分为二。”霍康将底细交代清楚：“就连我也只是掌握了一部分，剩下的兵权在中央手里，你若是想除掉中央，只会更加困难。”
“你有这么善良吗霍康？”赵云曦乐了，似笑非笑，“你该不会是在这儿坑我吧？还是说……”
“你想借我之手，除掉中央？”
“我来边城，所接受到的命令便是夺取边城，这是中央交代的。”霍康一字一顿，面无表情，“若是你真的能除掉中央，的确能给大秦带来便利，这可以算作是我的理由，但对你们的好处更大。”
“可我们大赵如今…该怎么除掉中央呢？”
霍康抬起眼，眸底闪过几分寒意，“我们合作吧。”
赵云曦笑了两声，连拍了几下手掌，“终于将准备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霍康，你今日本来就是这个目的，何必要绕了这么多圈子呢？”
霍康眸底恢复清明，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看得倪乘风倒退了几步，“我了个去，你没中招？”
“中了，但是早醒了。”
赵云曦和萧皓月同时起身，坐回了原位，“方才我在和你打斗时，你的确迟缓了不少，但方才说话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恢复过来了。”
“赵国的小皇帝可比不上你智慧。”
霍康弯起唇，“不过赵氏能出你这么一个人，倒是不用担心未来了。”
“不是，我怎么没看懂呢？怎么说着说着，变成霍康跟我们合作了？”倪乘风彻底懵了。
萧皓月淡定道：“你要如何使中央出兵？”
霍康慢条斯理道：“中央都是一帮老狐狸，和陛下争斗了这许多年，不会轻而易举就出兵。”
“所以你昨天在城外骂了这么久，今日还来与我谈判，这都是你霍将军做的一场大戏。”赵云曦笑道。
“不过接下来这场戏该怎么演，就要看你霍将军的本事了。”
“苦肉计如何？”霍康想了想，显然是有备而来。
“怎么演呢？您总得告诉我一个尺度吧？”赵云曦挑了下眉，“不然我可掌握不好尺度，免得伤了您啊。”
眼前忽然一黑。
她愣了下，萧皓月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冷冰冰道：“不准这样看别人。”
“知道了。”她打开他，清了清嗓：“不好意思，我家教比较严。”
霍康笑了下，“还真是可惜，若不是如此，我还真想娶一个赵氏女回家。”
赵云曦看了眼外头，“你的兵在哪里？”
“在五里外山上埋伏，里头有中央的人。”霍康答话。
“那咱们就在他们眼前演出戏。”赵云曦攥住了腰间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