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生她时,因是高龄产妇,出现了血崩,没救过来死的,那时候她刚出世,根本就不知道伤心,可是哥哥的骤然离世……
秦明慧年轻的生命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至亲离殇!
因为和哥哥年龄差距大,哥哥像宠爱女儿一样宠爱她,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一大堆礼物,比给老爸的多许多。
还会去学校接她,陪她去逛街,搞得同学们都以为她谈了个忘年恋,哥哥那温文儒雅的样子,羡煞多少女同学。
哥哥还会耐心的听她讲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从来不厌烦,有时还会帮她出些损招整蛊同学……
她那亲爱的哥哥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其实到现在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理智告诉她哥哥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心却不肯接受,暗暗期盼着也许过几天,哥哥就回来了,像以前一样,给她带许多礼物……
平生第一次,理智和心不同步……
由此她便特别稀罕起老爹来,休息室的小屋里挤满了她不熟悉的叔叔伯伯,伯娘婶婶,放到以前,她早就躲出去,跑的没影了,现在她却找了小凳子坐在一边,安静的待着,一会也不愿意离开父亲身边。
直到她听到那个女人高亢的哭声。
秦明慧第一个反应是:
她怎么来了?
第二个反应是:
她居然才来!
对了,好像也没看见她的那个男人,这么重要的场合,她那男人怎么会不在?
她经常带着她家那个蛮横不讲理,毫无教养的儿子,和她老公一起来家里蹭饭吃,围着爸爸那巴结奉承的样子,看的她经常吃不下饭,可爸爸偏偏吃这一套。
有时他们三口还住在这里,为此爸爸甚至让人专门打扫出一个房间,作为他一家三口专门的卧房。
那个可恶的女人,比她的老公更加讨人厌,她老公还多多少少顾点面子。而她却是爸爸在家时,便一幅贤良的小媳妇样,不管自己说她什么,她都是逆来顺受的无害模样。
而爸爸不在家时,她便显出本性来,在这家里,伊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对自己居然摆出嫂子的架子指手划脚。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是我嫂子,我嫂子在美国呢!”自己经常这样说她。
每次她都会气急败坏的和自己争吵,她那泼妇似的嘹亮嗓门儿,自己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每次都是以自己被她从自己家里气跑为结束。
只有在后来哥哥回家以后,他们才收敛了些。
现如今哥哥死了,她三口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便来家里,晃在爸爸面前卖乖?
事若有异便为妖,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秦明慧“蹭”一下便从小凳子上蹦了起来,三步两步跑出休息室。
她得去看着,那女人太阴险了,不能让小侄子吃了亏。
然鹅,她那帅的冒泡的小侄子啊,真是帅的冒了泡啊,也没见他多大声,就平平淡淡几句话,竟然气的那女人要去爸爸面前告状了,要知道,以前被气到告状的可都是她啊!
也不管那女人正牵着孩子,向她这个方向走来,秦明慧伸出大拇哥,使劲冲侄子摇了摇,就见小侄子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她微微颔首,那一脸的云淡风轻啊……
秦明慧不由肃然起敬,顶礼膜拜!
她发誓,从此这便是自己的男神了,找不到比侄子更出色的男人,
她还就誓死不嫁了!
就这么定了。
孙丽娟心中气恼,揪着孩子气呼呼的往旁边屋里走,她要去找老爷子哭一哭,这秦家的孙子可真不懂事,我好心好意的让儿子来给你家披麻戴孝,他居然还不同意,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刚走没两步,一眼看见秦明慧在一边站着,正冲着她身后翘大拇哥,她心中这个气呀!
小人得志,回头让你们家老头子收拾你们。
她走到第一个房间门口向屋里看,见屋里好多人,果然秦老爷子在屋里的小床上坐着,自己的婆婆也坐在他的旁边。
她一时便如见到亲人一般,生出漫天的委屈,松开一直挣扎的不肯被她拽着走的儿子,两步迈进屋内。
深吸一口气,刚想对着秦老爷子叫撞天屈,不料她这一嗓子还没有嚎出来,一只茶杯便对着她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她”嗷”的尖叫一声,本能的想躲,却终是躲闪不及,那杯子一下砸到了她的胸前,将她胸前的衣服泼湿了一大片,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响的碎裂声。
她想也没想,大怒之下,便冲着拿杯子砸她的婆婆,气急败坏的嚎了一声:“你干什么?”
两步上前,携着滔天的怒火对着她婆婆的肩膀猛然推了一下。
盘腿坐在床边的于老婆子,没想到自己的儿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推她,毫无防备之下,被推的向后仰去。
坐在她身边的秦老爷子连忙伸手一扶,这才堪堪没让老婆子的头碰到后面的墙上。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情跌宕,那些上些年纪的老总,皆心中感叹:这是多少年没有见过婆媳打架了?
年轻人则皆在心中赞一句:好彪悍!
于老婆子一阵气血上头,刚刚秦家那小孙子的话,她在屋里听得清楚,这废头婆娘,居然两句话便被人打发到屋里来了。
她砸儿媳妇那一下,本是想借机发飙,借着责骂儿媳妇给老秦头难堪。
当然本也不必用杯子砸她,这么做,也有借着人多,逞老婆婆威风,报儿媳妇平时不敬她的小心思。
就没想到这婆娘居然这么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还敢和家里一样不让她。
她恼怒的猛然甩开秦老爷子的手,就想跳下床去和她的儿媳妇扭打,却一眼瞥见屋里的人,才猛然顿住。
她一条腿盘在床上,一条腿垂在床边,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哦~,人秦家嫌咱家穷,许好的亲事又不肯把闺女嫁到咱家里,便娶了你这么个泼货回来哦~。
我昨儿在家里就跟你说了,别带孩子来,别带孩子来。你非不听,哭着闹着非要让自己的孩子,来给人家披麻带戴孝啊~。
怎么样,让人家打脸了吧!
你以为你们自己的老娘都不管,认了人家当干爹,天天长在人家家里,给人家当儿子,人家大老板就看得上你了。
这上赶着来给人家披麻戴孝,人家都不让啊,我们老于家几辈子祖宗的脸,都给你们丢光了哟。”
她自家来时,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不愿意孙子来跪,不过就是一种能和富贵人家攀上关系,心中虽然得意非凡,但嘴上却是‘我可不想和他家攀关系’的卑微又洋洋自得的心理,现在人家真不让她孙子跪了,她就不干了。
想借着骂媳妇,指桑骂槐的将他老秦家欠她的事都抖出来说一说,臊着秦老头同意她孙子在外面跪着,儿子的心思她懂,不就是他想认干爹人家不同意嘛!
她可不是隔壁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的张婆子,她本姓金,村里人都叫她金丝猴,就是说她精明呢!这点事儿能看不明白?
不就和她村里的许瘸子一样,和村长攀了个曲里拐弯的远亲,没事就去村长家里呆着,他虽瘸又没有兄弟,可村里谁敢欺负他。
这丧礼正是个机会,不是这家亲厚的人,能让你家孩子给他儿子披麻戴孝?只要孙子能在外面跪着,那她两家的关系就不用说别人也都明白了。
她这会儿还故意说出认干爹的话,就不信秦老头那样的人,这样的情况下,好意思将这话单挑出来否认一下。
可只要他不否认,看在别人眼里,不就是等于他默认啦?于婆子对自己这招颇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