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开端
菜不辣2025-01-09 12:002,354

  刑部大牢里,案牍上燃着三盏烛台,陆乔生揉了揉眼睛,盯着一本摊开的案卷,他凑近了瞧,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陆大人,明日再瞧吧,我也哪也不去。”时镜夷坐在他对面,将其中一盏烛台挪远了些,镣铐擦着桌角,在寂静的牢房中,尤为突兀。

  “嗐,你倒是想出去,也出不去啊。”陆乔生不怎么喜欢时镜夷,但他更不齿段玉裁,这一遭时镜夷被段玉裁反将一军,他倒生出些惋惜的情绪。

  “小老头,好久不见啊!”狱中响起熟悉的声音,陆乔生肩膀一哆嗦,吓得从椅子上弹起,颤颤巍巍指着说话的人:“你你你,你不是死了,你是人是鬼啊?”

  他是亲眼瞧见李乘歌杀了她,溅了自己一脸血,这会儿月黑风高,她如出入无人之境般就这么进来,外面却无半点声响,可不就是见鬼了。

  “哈哈,”花袭月得意地仰头笑着:“姑奶奶特意趁回魂之夜上来瞧瞧你,怎么,不欢迎?”

  陆乔生恍然大悟指着她叫道:“你是假死!”说着气急败坏跺脚,“哎哟!你这是欺君之罪啊!还有那个李乘歌,你二人戏耍老夫!”

  “欸?”花袭月竖起食指摆了摆:“她可是大黎的公主,您老谨言慎行啊。”

  “嗐!”陆乔生气得直摇头,“真是,你们这些。。。真是,胡闹!”

  “阿月,你。。你怎么来?”时镜夷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盯着花袭月:“我不是叫你在家等我吗?”

  “你二人。。认识?”陆乔生看看时镜夷又看花袭月,刚要张嘴喊人,一卷卷宗被粗暴地塞进嘴里。

  “别叫,没用的,”花袭月冷冷地盯着他:“他们都让我迷晕了,”说着去拉时镜夷:“跟我走。”

  时镜夷起身,手上的镣铐“哗啦哗啦”响,他眉头紧蹙,反手牵住花袭月的手腕:“你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花袭月怔在原地:“你要等着被砍头吗?还是。。。这又是你的什么阴谋?”

  时镜夷面色焦灼,看了一眼陆乔生,不便与她解释,只是捏了捏她的手心,耐心说:“阿月,我不会有事,你乖乖在家等我。”

  花袭月看了他半晌,脸色越来越冷,“你也不跟我走?”时镜夷有口难言,面色复杂的微微摇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花袭月抽出手,冷色看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走?”不知为何,花袭月这句话说的像是诀别,时镜夷心里七上八下,喉头又干又涩,却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作反应,花袭月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因为我不是你的阿月吗?”

  时镜夷心中一提,伸手去抓她的手,可她后撤一步,让他扑了个空,“阿月。。”时镜夷嘴唇颤抖:“阿月,你听话好不好,哪都别去,等我!”

  花袭月鼻间冷嗤一声转身走了,时镜夷目光追着她,直到看不见,也不知为何,时镜夷觉得,花袭月不会再回来了。

  “时镜夷!”陆乔生气急败坏,跺脚道:“你们一个二个的,当我陆乔生是好戏耍的吗!?”

  时镜夷整整了思绪,说:“陆大人,少安毋躁,先坐。”

  陆乔生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下,抬手不耐烦地说:“讲,你讲。”

  “我是辛十七的独子,她是孔佳良的女儿。”

  陆乔生猛然抬头:“当真?!”两家反贼的余孽,今日叫他碰了个全,他仔细一想,这小妮子没死,定是李乘歌有意包庇,可李乘歌是大黎的公主。。。她二人本该势如水火。。。难不成当年那件事。。

  “是冤枉的。”时镜夷瞧着陆乔生神色几变,料到他已经想起十几年前的京龙之变了。

  启文三十九年,孔家接了一趟镖,托镖人是汪纪纲,说是宫内贵人有重要的物品镖至大黎边境,汪纪纲并未说是何人,孔佳良以为是宫中的内官或者尚宫之类的身份,待汪纪纲走后,孔佳良偷偷开过箱,是几十箱金银珠宝,他不敢托大,请来辛十七等江湖好手一同运镖。

  运镖的队伍还未行至边境,被禁军拦下,孔佳良被告知,后面的路途由禁军负责押运,他虽不情愿,可禁军头领当场结清镖资并出示了朝廷的印信。

  孔辛一行人便返回上京,没过几日,就传出,启文帝被人劫走,下落不明的消息,劫他的正是混在禁军里的诏国人,朱启天听闻,带着军队日夜不休的追赶,追到琼劳山时,截住了禁军,与那些假扮禁军的人打斗起来,车上的货物全数在打斗时跌下山崖,朱启天看到有一只大箱子滚落时从里面跌出一个人,以为是朱启文,又气又悔杀光了所有人,掉下山的那人摔得粉身碎骨,只勉强认得出一身残破的金丝龙袍。

  噩耗传回上京后,朝野震荡,百官哀号,如丧考妣,顺势就将朱启天推上皇位。

  朱启天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孔辛两家算账,屠戮了参与运镖的一众江湖门派,定了谋逆大罪,孔佳良不愿俯首就缚,负隅顽抗,全家被灭,辛十七在狱中屡屡上告,无疾而终,最终于褐巷凌迟处死。

  事情过去一段时日后,大内侍卫汪纪纲在织尾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朱启文,将他秘密送回宫中。

  朱启天这才反应过来,或许孔辛两家确有冤情,可大局已定,死了的皇帝不能死而复生,冤死的人会激起民愤,这桩旷古绝今的京龙之变,就这么遮遮掩掩沉入黄土。

  “大人,”时镜夷瞧陆乔生神色几变,“您说,是不是冤枉的。”

  陆乔生倒抽一口凉气,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在暗中翻云覆雨,操控大黎皇权更迭,“可那假扮禁军的不是有诏国人吗?”

  时镜夷没有回答,到底有没有诏国人混入其中,已然死无对证,这就是段玉裁最可怕的地方,他的势力范围已经不仅限于大黎境内。

  “哼,那汪纪纲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会才混了一个小小的监卫署?等等!你是说先帝启文帝没有死?!”

  陆乔生张大眼睛,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一想,没死又如何,他不是当皇帝的料,话锋一转:“汪纪纲没有那么大本事,你不如说直接点,那桩案子到底是何人做下的。”

  时镜夷戏谑地看着他,缓缓开口:“不知陆大人问的是哪桩?”

  利用朱启文的婚事造成诏国动乱导致花袭月家破人亡的是朱启明,若没有这场婚姻的阴谋,就没有朱启文愚蠢的还政开端,没有朱启天对皇位野心勃勃,就没有段玉裁的借水行舟,将两位皇帝玩弄于股掌,也不会发生京龙之变,造成他与花袭月的飘零人生。

  这一件件环环相扣,若问罪魁祸首,那多了去了,可推波助澜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段玉裁。

  时镜夷抱着玉石俱焚决心,孔辛两家是否能沉冤昭雪,就看这一局了。

  

  

继续阅读:第七十六章 火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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