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火之殇
菜不辣2025-01-09 11:342,891

  簪花楼里,花袭月捧着手上的鞭子,喜欢得紧,叶枕舟笑着说:“看来这楼小将军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赔你就赔你,这可是久负盛名的“轻羽”,你瞧,这鞭尾,”叶枕舟抬起鞭尾,有一根尖刺裹在兽皮里,透出锋芒的寒光,鞭子手柄是用‘照壁锦’织裹的,通体流光溢彩。

  花袭月得意地甩着鞭子,鞭尾藏了特殊的兵器,鞭身甩出去的一瞬,力道走向鞭尾,增加了杀伤力,“啪!”这一声,甩在地面上,格外清脆响亮。

  “果然是好东西。”花袭月捏着鞭子爱不释手,蓦地抬头,瞧见叶枕舟望着地面出神,“师兄,你坐在这里忧心挂怀,她怎会知道?”叶枕舟有些无所适从,哑声说:“知道了又如何,她只会当我退而求其次。”说着顿了顿:“如今她贵为公主,我乃一介白衣,就不提了罢。”

  花袭月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世人着实爱在这些简单的事物上添加条件。

  叶枕舟因为李乘歌一句退而求其次,不敢再生旁的心思,怕冒犯了李乘歌。

  李乘歌同他不一样,她的欣赏坦坦荡荡。

  “我瞧师兄是想明白了,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如此郁结。”花袭月收好鞭子说,“她如今贵为公主,日后必定身不由己,师兄早些断了心思,免得日后为情所累。”

  叶枕舟怔然,这花袭月说话好生决绝,却又不无道理,只是。。。她小小年纪,真的如此看得开?

  花袭月看不开,李乘歌同时镜夷都不愿意同她走,生气归生气,可他二人该是有什么计划不带自己玩,朝堂上的阴谋诡计,花袭月玩不明白,但杀人,她最擅长。

  万一他二人计划失败,索性杀了段玉裁再劫狱,几人照样可以远走高飞。

  孔家人都死完了,沉冤昭雪给谁看呢?死后的虚名不过是活人心里的慰藉,可花袭月这样的活人,不在乎。

  她最近日日都在发噩梦,有一夜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穿着里衣站在孔家那处荒废的院中,心里十分害怕,只想尽快了结这一切。

  “花婆去哪了?”这外头暑气还盛着,花婆见天往外跑,不见人影,叶枕舟扇着扇子摇摇头,他也觉得奇怪,一个老婆子哪来那么多要跑腿办的事,何况上京现在戒备森严,她进去做什么。

  自打段玉裁戴罪请老,时镜夷下狱,闹得上京文武百官如惊弓之鸟般,连叶世聪也躲去城外的庄子上避暑,守城士兵增加了一倍,宵禁时间也提前了半个时辰,叶枕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花婆同花袭月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办,办好了就随她一起离开上京,花袭月没多问,反正这天儿也不宜长途跋涉。

  “你打算何时动身?”叶枕舟问着,不仅花婆奇怪,花袭月也很反常,打从宫里出来后,人安静了许多,说她有心事吧,可说话又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见过时镜夷后,更是不同寻常,嬉笑怒骂中多出了些许冷漠,问她又什么都不说,宫里那位仿佛消失了一般,叶枕舟连递了几次消息,一次都没有回。

  “快了。”花袭月若有所思道,算算日子,段玉裁要离京了。

  

  ***

  九月的夜晚,已经夹杂着些许凉意,花袭月只觉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中,推开门发现外边火光通天,院中的人行色匆匆,手里拎着桶,“出什么事了?”她拉住一个人,那人抬头时吓了她一跳,他的五官模糊不清,一片通红,花袭月低头一瞧,他手中拎是火油!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呼叫:“阿爹!阿爹!你醒醒!”

  花袭月赶忙跑进房间,孔佳良面朝下趴着,一支判官笔贯穿他的身体,伏在他身下的是孔吟月,孔吟月满面泪痕抬头看她:“阿爹死了,我也死了,你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孔吟月的声音越来越愤怒,挣扎着冲她爬来,不过是徒劳,她被牢牢穿在孔佳良身上,忽然,孔吟月咧开嘴笑了,笑的异常可怖,她的双眸淌着血泪,面目狰狞地盯着她说:“因为你不是阿月!你不是!”她的眼泪仿佛桐油般,滴在地上,瞬间将屋子点燃,火舌张牙舞爪的朝花袭月扑来,吓得花袭月迭迭后退,浑身使不出劲,她大喊着:“花婆!花婆!”像个孩童一般,等着此刻花婆能将她拖出噩梦。

  醒来时,花袭月浑身让冷汗浸透,发丝黏在鬓角,口干舌燥,仿佛真的被火烤过一般干燥。

  她起身坐在桌几旁,拎着茶壶一斜,空的,只得出了房门拐进花婆房间,花婆房间黑洞洞一片,她蹑手蹑脚靠近桌几,在桌上胡乱摸着,“咔擦”茶盏掉在地上碎了。

  花袭月缩着脑袋回身看床上的花婆,床上鼓囊的被褥底下没有一丝动静,花袭月怔了片刻,点亮烛台,端着烛台靠近花婆的床边,小心地掀开被褥,底下是两个枕头,三更天了,花婆一直没回来。

  花袭月推开花婆屋中的窗子,不远处上京方向,寂静的夜空中,划过一道璀璨的赤焰,印在花袭月双眸中,紧接着是数道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炸开,甚是好看。

  “阿婆,阿——”花袭月有些兴奋,忘了花婆不在房中,还想叫她起来看烟火。

  忽然间,地面仿佛抖了抖身上的虱子,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花袭月抬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好端端落了雷声。

  片刻的平静后,是一声响彻天地的爆炸声,整个簪花楼剧烈摇晃起来,楼里瞬间燃起灯火,人声鼎沸,像是一锅滋滋冒烟的热油中,泼了一瓢水进去。

  远处火光冲天,夜幕被染成赤色,煞是瑰丽壮阔,“阿月!”房门被推开,叶枕舟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花袭月招招手,笑着说:“师兄,快来看,那边炸了,怎么。。”很快花袭月就笑不出来了,只见叶枕舟沉声说:“段玉裁反了,在织尾坡引爆炸药,城中还有他埋的炸药。”

  花袭月皱了皱眉:“大归山那点人,还不够禁军拿来练手,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有。。”叶枕舟顿了顿,“还有诏国人。”

  织尾坡的炸药仿佛埋了一颗在她脑中,此时火捻子在她耳中“呲啦呲啦”地点着了。

  花袭月一言不发回了房间取出“轻羽”绕在腰上,冲了出去,簪花楼外停着两匹马,她回身冲叶枕舟笑了一下说:“师兄,我是诏国人,你不是,别跟来了。”叶枕舟愣了半晌,花袭月已经打马扬鞭没入黑暗中了,叶枕舟迟疑片刻,飞身上了马。

  花袭月人在马背上,看不清前路,她仿佛处在一团迷雾中,花婆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这次回来带着什么秘密,花袭月来不及多想。

  不知奔了多久,忽然地面又一次震动,将她震下马,滚了几圈,她趴在地上,看着前面满地的尸体,有被炸死的,也有被箭射穿的,她看见了花婆,花婆不是往日诏国人打扮,她将头发利落地盘起,满头银丝,身上穿着一身黑衣,她的身旁是无数个穿着黑衣的人,花婆手里拿着刀,她竟不知花婆会武功!

  黑幢幢的天,红彤彤的大地,印的每一个忽明忽暗没有表情的脸上,“阿婆!阿婆!”花袭月想爬起身,可第二次震动又来了!

  花婆听见她的呼喊,在纷乱中侧身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焦急的仿佛要同她说些什么,可花袭月听不见,下一刻,一支穿云箭便贯穿了花婆的身体,花婆倒在地上,脸朝着花袭月,睁着眼睛望着她,“阿婆!”花袭月嘶吼着奔向花婆,抱起她慌张地去摸那一支箭矢:“阿婆,阿婆,你别睡啊,阿婆,我带你回家啊,阿婆!”

  “阿月。。阿婆。。对。。不。。不,起你。”花婆在花袭月的怀中闭上了眼睛,她染了血的手指蹭在花袭月的眼角留下一抹红便倏然垂落,散尽最后一丝力气。

  花袭月双眼无神地抱着花婆怔怔地坐在地上,四周的喊杀声仿佛被隔绝了一般,她余光瞥见,有一角白色的裙摆在她周围飘动,不停地有人倒在她身边。

  她摸到了那支箭用力一拔,箭头上刻着一个字——夷。

  她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震在耳鼓中的心跳声,缓缓抬头,远处,马背上的时镜夷双眸皆是震荡,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身旁的阿荆正企图将弓箭藏在身后,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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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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