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两点钟起来找水喝，看见沈禾蜷缩在阳台的藤椅上，头倒在一边睡着了。林致远叹气，走过去上手就想给她拍醒，看见茶几上放着的信封、邀请函还有那张房卡。他迟疑了一下，打开看了那张邀请函，脸上有些不悦的神情。他回身用那邀请函拍了拍沈禾的脸，“起来了，在这儿睡感冒了。”
沈禾迷迷糊糊的，朦胧了好一阵才注意到林致远和他手里的东西，陡然清醒，直接抢了过来，“怎么随便翻别人东西。”
“你就这么摆在这里，朱晨给你的？”
沈禾这就有些奇怪了，她正反又看了看那封邀请函，怎么都看不出朱晨的痕迹。林致远在另一张藤椅上坐下来，“朱晨前两年去读过长江MBA，认识了不少土大款和小老板，经常去参加这种活动。”
“靠，这些你也知道，你不会是潜藏在明远的间谍吧。”沈禾草草的把东西都收拾进信封，“睡觉了，睡觉了。”
“需不需要我给你点儿意见？”林致远看着沈禾的脸，眼睛里面的认真让沈禾有些心慌。她赶忙闪躲，拿着信封就往卧室去，“三更半夜你装什么人生导师。”她进了房间，赶紧关上门，还是觉得心跳加快，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发现了。不过她冷静一想，这事儿确实不光彩，光那张房卡就算是见不得人了。
沈禾下半夜也没有睡好，朱晨无疑再次给她打开了事业的一扇门，这个案子百分之五的代理费是20万，他还要带着她接触核心资源圈子，钱可以解决沈禾现在面临的所有困难，资源则能支撑起她庞大的事业企图心，尤其是后者，沈禾太想要了。而得到这些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自己的一点儿尊严，或者她还可以想点儿坏招让朱晨再失算一回，毕竟她拳头硬。
“那不是真成了仙人跳了。”
沈禾叹了一口气，看来真的得准备好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了，做一个没本事的富二代。
第二天一早，沈禾就起来正经梳妆打扮，戴了首饰，还自己做了个头发，穿了一件修身的洋装。林致远问了两句，她甩都不甩的走了。今天是明远今年招聘一面的日子，休息室，几个接待室，还有前台休息区人都满满的。作为一个打杂的，沈禾足够吸引眼球，徐洁有些看不过眼了，过来安排工作的时候还甩脸色，“你打扮的跟花孔雀似的是要做什么？”
沈禾一脸诧异的样子，“不是你昨天特意嘱咐的吗，别给明远丢脸。”
徐洁又被气够呛，可是哑巴吃黄连没话说。她昨天确实嘱咐过沈禾一句，没有想到她竟然整了这么一套奢华的行头。其实沈禾也不是不懂分寸，就是想恶心恶心徐洁。倒是下午的时候，她又遇到了朱晨，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表扬了沈禾两句，真是把沈禾恶心的不轻。沈禾一时激愤，抓起电话就打给快递小哥，她今天就要把这张房卡寄给朱晨他老婆。面试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沈禾收拾了包就要走，快递小哥就上门来了，沈禾默念了三遍三思而后行，这是昨天在小法匠公众号里学来的，凡事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就马上动手去做，三思而后行。
快递小哥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睛念经的女人，“小姐姐，咱到底还寄不寄？”
沈禾一咬牙，一跺脚，“我不寄了。”
一向是有仇必报的沈禾这会儿心里的窝火程度，大概快递小哥有一句不满她就会马上爆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发飙，可是服务行业的服务态度真是提高到满分了，小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无处发泄的沈禾跑到健身俱乐部跑了五公里，打了半个小时的沙包，还跟着教练练了一个小时的搏击，觉得实在抬不动胳膊了，这才停下来。
林致远从晚上七点半就开始给沈禾打电话，从开始的担心，到焦虑，当林致远在九点半打完第十六个电话的时候，他变得彻底暴躁了。他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颈箍，狠狠的丢在沙发上。他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点开微信给沈禾留言，“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不要做让你后悔的选择。沈禾，我告诉你，成功路有千万条，不要选那一条让你以后的成就有污点的路。”
林致远发完这条语音，突然讪笑，“真是狗拿耗子，闲得厉害。”说完就把那条消息撤回了。
沈禾十点多才回来，进门就看见林致远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她看了一眼丢在沙发上的颈箍，问了一句，“你怎么摘下来了。”
“嗯！”林致远搭理的很敷衍。沈禾也没有追问，丢下包就要回房。林致远站起来，“你去哪儿了？”沈禾此刻早就没有了早上的精致和神采，真丝的裙子全是褶皱，人也疲惫的厉害，林致远看在眼里，眉头皱的更紧了。
“真是管得太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住在你家呢。”沈禾转身看着他，“明天周末，我们去医院再拍个片子检查一下，没事儿你就赶紧搬走吧，我这里还有好几个要来看房子的，你老是在这里也不方便。”沈禾说完就回身往我是去，听见身后的林致远非常沉静却带着点儿隐忍愤怒的声音，“不用检查了，明天我会搬走。”
沈禾不知道他的这股无明业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不过她已经累坏了，不打算理他。林致远自己在阳台上又吹了一阵风，那种莫名的惋惜总是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在这个行当里浸淫已久，见过的龌龊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早就已经麻木了，却因为沈禾，他又有了一些愤懑和叹息。他起身要回去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竟然是沈禾的，林致远纳闷，就在一个屋檐下为啥还要打电话，但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是个男声。
“你哪位？”
“我是新世界健身中心的私教，您是不是认识沈禾小姐，她手机落我们这里了，我看你给她打了很多遍电话，就给你打过去了。”
林致远紧绷的脸松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时间，“能不能请你帮忙把手机送到紫金花园，我会给你报销费用。”他跟私教约了时间，从沈禾的钱包里抽了两百块钱就下了楼去取手机。沈禾的私教是个挺帅的小伙，看着年纪不大，把手机给了林致远怎么都不肯要200块钱，说沈禾一直在他那里买私教课，这种都是小事，他正好顺路。
“她今天晚上一直都在健身中心？”林致远问。
私教小哥也不是什么有戒心和城府的人，赶忙回答，“七点不到就来，做了热身就一直在打沙包，打完沙包又非要练习搏击。你是她男朋友吗？是不是跟她吵架了，她今晚特别特别的凶。”
林致远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笑，“确实有人招惹她了，不过那个人不是我。”说完林致远硬是塞了一百块给出租车司机，算是给了他的打车费，这就转头回去了。林致远打开沈禾的微信，最上面的还是他，里面最后显示着对方撤回一条消息，林致远有些后悔发那条消息了，最后想了一下，把他整条删除了，然后把给她打电话的未接来电记录也删除了。他把手机塞进沈禾的包里，这才回房安心的睡觉去了。
沈禾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起来时候已经九点了，出了卧室就看见林致远戴着颈箍在沙发上坐着看书。沈禾有些好奇，“不是好了吗，怎么还在我这儿，说完豪言壮语今天就搬走，怎么还不走？”她倒了一杯水，坐在林致远的对面跟他对望。
“你还说要从明远辞职呢，不是也没走。”林致远刷无赖。
在这一轮较量里面，最终还是沈禾败下阵来，她仰头干了杯子里的柠檬水，特别豪气的站起来，“你这个伤我是有责任的，我也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所以，今天我们就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要是没事儿了的话……哼哼，你就可以回去睡办公室了。”
林致远默认，这个程序很正当，就算是耍赖皮也不能这么不高级，再说这点儿小伤，耍赖皮也赖不了几天啊。
下午，林致远又去医院拍了片子，医生给看了看，恢复的非常不错，直接就把颈箍给摘了。沈禾这脸变得也快，接了苏曼青的电话，立马就从医院消失了。林致远没走，上去看辛苹苹姥姥，正好大夫正在跟她交代手术的事情。
“可以做手术了？”
辛苹苹因为林致远消失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钱是我出的。”这话说的没毛病，把辛苹苹直接噎死了。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气鼓鼓的样子特别好玩，林致远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被辛苹苹甩开，“这钱是我借你的，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
“行，有志气，我等着。”林致远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怕，姥姥做手术，我跟你一起陪着她。”
辛苹苹老实的点点头，姥姥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真的很害怕。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谁又会不惧怕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呢。
沈禾急急忙忙的来赴苏曼青的约会，“怎么好事将近了？”
苏曼青双眉拧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真是被他妈和他妹妹给打败了，她妈从来了就开始安排我干活，然后还各种不满意，她妹妹可劲造，他们家人一个出声的都没有。吃瓜子把皮吐地上，我就给她一个小果盘让她丢里面，他妈和马志伟就怼我，说我对他妹妹不好。”
“坚持，坚持两天，不就是来玩两天嘛。”
苏曼青一副哭脸，“如果就是这样还好，做牛做马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马志伟竟然让我帮马晓霞找工作。昨天晚上，马晓霞同志来找我，说她想去给明星当助理，让我给安排安排。”
沈禾扑哧一声就笑出来。
“你听听，让我安排安排，说的我跟公司老板似的。再说我们公司就是单纯的制作公司，也没有经纪业务，上哪给她弄个明星去。就马晓霞，我不是看不起她，小学毕业，好吃懒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我就敢这么跟你说，她脑子里的算盘指不定还得嫁给哪个明星呢。”
苏曼青说话快起来跟机关枪似的，一气呵成，不带换气的。沈禾被她逗的都快直不起腰来了，这更是把苏曼青气得翻白眼儿。
“再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你就别开玩笑了，我自己都快没工作了。”沈禾收敛了笑，“马志伟知道这茬吗？他怎么说。”
“他总是说当时家里穷，为了让他上学所以马晓霞小学毕业就辍学了。让我试着给她先找个工作在这里站稳脚跟。”
沈禾听到这个也憋了一下嘴，这要是总带着这么个妹妹，也真是够苏曼青喝一壶的。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苏曼青就要走，还得去买菜回去给准婆婆一家做饭。沈禾百无聊赖的在广场转，只是无意间的一瞄看见几个少年勾肩搭背的上了一辆商务车，其中一个的背影瘦瘦高高的，特别的像沈航。可是一想现在他应该在帝都上学，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沈禾心里这个疙瘩没解开就老悬着，于是就给沈航打电话。
沈航上了车就用打算睡觉，没一会儿就听见电话铃声，是鬼子进村的音乐，沈航一个机灵就坐起来， “都别说话。”他非常郑重严肃的说完这句话才接通了电话，声音特别的乖，“姐？”
沈禾没说话，听了听电话里的声音，很安静隐约有点儿嗡嗡的声音，“你在哪？”
“在实验室呢，为一个程序做测试。”
“怎么这么安静。”
“啊？”沈航打了个愣，“哦，今天这不是周六吗，实验室没几个人，再说这实验室本来也不让大声喧哗。”沈航压低了说话的音量，沈禾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又嘱咐了几句，类似要好好学习，打好基础考研时候就会省力，不要随便在学校撩拨小姑娘，更不要闯祸之类的，嘱咐完才挂了电话。
沈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总算又蒙过去一次。倒是他的队友们哗的笑开了，说他怂。沈航咬着牙，一副恨恨的表情，偏偏没有办法反驳。沈航盘算着找个机会跟家里人说了算了，整天这么提心吊胆的，早晚得崩溃了，还不如让姐姐狠削一顿，一了百了。
林致远晚上又回了律所，去沈禾家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没带，回来自然也什么都不用带，身上穿的还是沈航的衬衣。这种白衬衣，西装裤的打扮在林致远的身上着实罕见，再加上昨天他洗了澡，整个人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判若两人，律所见了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再去确认一下，这个真的是废柴律师林致远吗？没露面的这一个星期是去哪里修仙了吧。
就在办公室加班的小哥哥和小姐姐正在议论着林致远这还真是珍珠蒙尘，是不是可以跟明远第一男神马志伟相提并论的时候，就看见那人又换了大T恤衫和大短裤趿拉儿拖鞋从办公室出来，“我办公室的网络怎么联不上了？”
“网络正在维护呢，现在大家都不好用。”大办公室里不知道谁应了一句，“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林致远有些无趣的又回来，看着屏幕上久久不能登录的游戏有些失望。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左翻翻右翻翻，最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杂志，无聊的看起来。他在椅子上左右挪蹭，就是觉得没有沈禾家的大沙发靠着舒服，想到还要在这个办公室将就着睡觉真的没法忍，他拿出手机给沈禾发微信：“这个招聘也搞完了，赵昱鸣给你安排了吗？”
“要不然这样吧，我给你想办法，找个大师级的律师带你实习。”
“你看赵昱鸣怎么样，要不然我让老板亲自带你。”
林致远许诺的这胡萝卜是越来越大，不断的加码，可是也没见沈禾回复。林致远沉不住气了，他还是忍不住给沈禾打电话，“我给你的信息你看见没？”
沈禾无聊的躺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租客上门，她看着电话突然觉得有点儿有意思的事情了，她坐起来，“看了。”
“看了你也不回复？”
“看笑话还用回复吗，那我口头回复一下，呵呵。”
林致远有些气，“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完成实习了，这辈子不打算做律师了是吧？你不是不知道我跟赵昱鸣的关系，我可以的。”说到最后，林致远的语气明显带着点儿诱骗的味道。
“我不，我等着赵主任给我安排。”说完这话，门铃就响了，沈禾也不管林致远，挂了电话就去开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个红头发一个黄头发，耳朵上好多的环，样子就把沈禾吓了一跳。小妞从进门就一直挂在男人身上就没离开，腻腻歪歪的样子让沈禾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房租不是问题，我们俩一起住进来，你开个价吧。”小哥一副很牛气的样子，搂着旁边姑娘的腰，这样子让沈禾怎么看怎么恶心。她尴尬的扯出一点儿礼貌的笑容，“对不起，我只招女租客。”
“我不是女的吗？”姑娘很不满意的冒出一声。
沈禾这就有些不能忍了，“姑娘，您觉得你们两个人住进来，跟我一个单身女性合住，这样合适吗？”
那女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沈禾，“你这种80后空巢老人怕什么？害怕我男朋友会看上你，放心吧，他不喜欢大婶。”
“谁是80后，你哪只眼看见我是大婶。”
于是这还没怎么着，两个女人就吵了起来，可是人家两个人，有个拉偏架的男人在，在不能动手只能动嘴的情况下，沈禾难免吃亏，她能做的最厉害的就是把两个人赶出去。那个小红毛丫头锤着沈禾家的门，“你个死八婆，你给我等着，看我不给你好看。”
“滚吧！”沈禾恨恨的，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的状态，“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然后还配了一个发怒的表情。林致远看了就忍不住笑，估计十有八九这个租客也给她惹毛了，这样好啊，这样就给他留出地方了。林致远觉得他得马上进行他的计划，不然那房子迟早得被人租走了。晚上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打着游戏呢，赵昱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林致远烦着，正在团战激动的时刻，哪有空儿接电话，可是那电话仿佛不会停下来一样，林致远这边一个走神被对面中单给收了人头，这正好留出空儿来接电话。他非常不耐烦，“你怎么总是在我玩游戏的时候打电话，你给我办公室装监控了吗？”
林致远连珠炮似的怼完赵昱鸣就听见里面非常急促的呻吟声音，“能来我家，叫救护车。”
林致远豁得站起来，也顾不得他的队友，拿了充电宝就奔了出去，边走边给120打电话，出门拦了出租车就往赵昱鸣的住处去了。林致远到的时候，救护车就停在楼下，他跑上楼看见医生在敲门，却没有人应。林致远的心揪起来，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挤进去，“我有钥匙。”
这进了赵昱鸣家，林致远急奔到卧室，没有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人，还是大夫在卧室的洗手间找到几乎昏厥的人，这就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下去，送到了医院里。路上的时候，赵昱鸣腹痛到失禁，清醒了一阵就跟林致远说，让他问问罗茜有没有事情。林致远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跟罗茜什么关系。到急诊大夫十万火急的问他病人晚上吃了什么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他没回答医生的问题，转身给罗茜打电话，脸上的表情严肃的有些吓人。
罗茜认识林致远，但是没什么交流，见电话打了三遍，最后还是接通了，林致远听到电话里气息平稳的一句喂，顿时就怒了，“罗茜，你到底对赵昱鸣做什么了，你给他吃了什么？”
罗茜整个人立刻变得清醒无比，她握着电话沉默，就听见林致远几乎笃定的判断，“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没有办法，我可以马上报警，即使赵昱鸣现在说不出话，我也有充分的证据让警察马上拘传你。”
“他不跟我结婚，是不是因为你？是不是？”罗茜知道林致远也是从赵昱鸣那里，每次林致远又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林致远从赵昱鸣这里拿过很多次钱，她怎么拦都拦不住，哪怕是吵架也没用。罗茜知道，在明远所里早有关于两个人关系匪夷所思的传言，她一直不信，因为在赵昱鸣身边的人始终是她。可是当一向无所谓的林致远以这么暴怒的情绪出现在她的面前时，罗茜根本失去了判断。她有些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要一个答案。
林致远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懵了，他和赵昱鸣有事儿说事儿，在下班之后的交集也就是个普通朋友的接触，他们确实交心，有比普通朋友更紧密的联系，可是这些乌七八糟的猜测到底哪里来的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他就真的想不明白。林致远缓和了一下语气，“罗茜，赵昱鸣现在处于脱水状态，非常危险，你告诉我你晚上给他吃了什么，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不管你的主管动机和心理状态是什么，你都要负刑事责任，你自己想清楚了。”
电话里突然冷静了下来，片刻就听见罗茜紧张的声音，“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我，我晚上就是在他的粥里面放了20粒芦荟胶囊，我看过了，那个药都已经过期了。”
林致远回头冲进急诊处置室，“大夫，他晚上喝的粥里面有20粒过期的芦荟胶囊。”大夫一听，眉头一蹙，立刻就调整了抢救的方案，这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情况算是稳定了下来。林致远去办了住院手续，缴了住院费回来就看到了急诊医生还在等着，见他便问了一句，“需要报警吗？”
林致远沉默了一阵，“麻烦医生把病例准备好，我想我需要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罗茜就赶到医院，赵昱鸣正在急诊留观病房睡着，这一晚上腹泻、脱水让他整个人几乎脱型，脸色铁青，眼窝深陷，看起来有些吓人。
罗茜眼圈通红，急切的望着林致远，“他有没有事儿。”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林致远的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人，更是没办法再暴躁。他拉着罗茜的胳膊就给带出了留观病房。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心里恨，就是想惩罚一下他。”
“一次一粒的药，你给他放20粒，罗茜你这是作死。”
“我不是看那药已经过期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效力了……”罗茜捂着脸，满是懊恼，“我真没想让他死的。”
林致远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他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我想在这里陪他。”
林致远抬眼看着她，“你放心吧，老赵的为人你也有数，这时候你别招惹他，他应该也不会那么绝情。”
罗茜开始只是不说话的低着头，好一阵才轻轻点头，走了。
赵昱鸣一直到了下午才醒过来，医生过来看，说是脱离危险了，但是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林致远一宿没睡，一直挺到现在，眼睛都熬红了，他在床边凳子上坐下来，一拳打在他的腿上，“行啊你，这就混上人伺候了。”
赵昱鸣苦笑，歪头问他，“罗茜还好吗？”
林致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赵昱鸣自嘲了笑了笑，“看来她真是恨我啊，我还怕她是想跟我同归于尽。”
林致远释然，原来他心里也明白。他笑个不停，看赵昱鸣蹙起眉头才停下来，“其实她应该也就是泄泄愤，没打算弄死你，这回你想多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阵还是林致远先开口，“材料我都留下了，你还打算报警吗？”
“算了！”赵昱鸣松了一口气，“算是扯平了。”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心里隐隐的有些高兴啊，终于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人给甩了，然后还可以装出一副宽恕她的嘴脸，让自己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感。”
林致远原来以为赵昱鸣会认真的怼他，可是那人却闭上眼睛不说话了，这让他知道，或许罗茜的这一出真的给赵昱鸣解决了麻烦。他甚至想知道，如果罗茜继续那么乖巧的祈望这赵昱鸣这个人，是不是他真的会勉强的跟她结婚。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丧失理智，因为那一刻丢失的东西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再找回来。
周一的时候，辛苹苹的姥姥安排了手术，昨天夜里只在急诊留观病房外面长椅上睡了一会儿的林致远整个人都垮的有些没型了。辛苹苹看着姥姥被推进去就不停的哭，她很害怕，站在外面等的时候，一直都在浑身发抖。林致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照顾她一辈子吗？他承诺不了，也没有资格做这样的承诺。所以从辛苹苹孤身一人来到找他报仇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变得更好，可是现在他并没有做到。
辛苹苹的手机连着响了好几次，辛苹苹都没接，看样子似乎是故意的。林致远有些警觉，“谁的电话？”
辛苹苹忙掩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是谁的电话。”
这话搪塞的有些太正经，林致远夺过了她的手机，甩开她的手就接了起来，结果是区法院立案庭送达的法官。林致远这才知道，法院已经向辛苹苹邮寄了起诉状和开庭传票等诉讼文件，可是那个丫头不管不顾的就拒收了。林致远跟送达的法官道了歉，说是会马上去给取，一定不会耽误，挂断电话就怒目想着辛苹苹。
“法院的诉讼文书你都敢拒收，看把你能的。”林致远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又闯什么祸了？”
辛苹苹委屈，虽然顶撞林致远是她的家常便饭，可是看到林致远真发火了，她也就很乖了，“可能是之前捡到了一个网瘾少年的优盘，可能那个钥匙扣对他挺重要的，他找到我了，我没给他，他说会去法院告我。”
林致远用手戳了辛苹苹的脑门，“我是不是从早就告诉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论多喜欢都不能偷，不能抢，不能要，今天我就再告你，捡了也得还给人家。”
辛苹苹很烦气的拨开他的手，“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孩了，我都多大了，你还跟我说这些，坑蒙拐骗偷的行为，一样都不能有，骄奢淫逸懒的习气，一样不能沾，你给我上过很多法治课了。林致远你够了，我没你那么高尚，普林斯顿高材生，我就是一个辍学的不良少女，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现在姥姥也要离开我了……”
“没事儿，姥姥一定会没事儿。”就算辛苹苹的话再过分，话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办法不心软，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把人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脑勺，“别哭了，会没事儿的。”
林致远给沈禾打电话，让她去办公室抽屉里拿辛苹苹签过字的委托书去区法院把辛苹苹的传票和案件受理通知书取了。沈禾听了这就麻溜的拎包就去赶地铁，在地铁上站着的时候她突然反过味儿来，她为什么要听林致远的差遣呢。只是很久没有接触到业务的沈禾，见有的案子可以摸一摸，也顾不上谁安排的了。要说沈禾还真是没有正经来法院办过案子，都是在朱晨的背后帮他做文字工作，庭审也就只旁听了一次。
沈禾进了诉讼服务中心，里面人山人海的，叫号机都已经叫的一百多号了。沈禾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前面还有十二几个号。辛苹苹姥姥已经被送进ICU，什么都安排妥贴了，可是这个去拿传票的人还没出现。等得着急的林致远又给她打了电话。沈禾一边听电话，一边锤着小腿肚子，“还在排号呢，前面还有23个人，这里生意可比银行好多了。”
“蠢货！”林致远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送达的法官让我们去取传票，你去取，直接找他们就好了，你排什么号？以前你没去过法院吗？平时没见你这么乖巧。”
“不都是你们这些大律师说的，不能把法院和法官得罪了，都得顺着吗？”
“这又是谁教你的谬论。律师是做什么的，你是为委托人的利益服务的，遵从的是宪法和法律，按照法律的程序和法院的流程做，不需要你去刻意讨好谁，每一个人的工作都是有尊严的。”
沈禾被训斥的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放下电话就走到柜台前面，“我是辛苹苹案件的代理律师，这是我的委托手续。”
“实习律师？”接待她的书记员迟疑了一下。沈禾微笑的看着她，“本案的委托代理人是林致远律师，是我的指导律师，根据2016年最高院的批复，实习律师都是可以单独到法院立案的，我只是来收一个传票，只是辅助工作，符合法律的相关规定。”
书记员拿着材料进去了片刻，没一会儿就把辛苹苹的文书拿出来。沈禾没想到竟然这么顺畅，这一天算是在这里白等了。沈禾看了一眼对方的起诉状发现这事儿跟自己还真是有分不开的关系呢。她这风风火火的就跑到了医院，看见辛苹苹和林致远就把文件递过去，“这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恶狗先咬人。”
“我就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完了。”林致远看完起诉状就把它塞进辛苹苹的怀里，“好好看看吧，整天自以为是。”
辛苹苹看完了也惊了一下，“我去，竟然是那群王八蛋啊。”她突然看着沈禾，“当时明明是你推了其中一个，怎么这会儿就成了告我了呢，这应该告你啊。”
“你还嫌不够乱是吧。”林致远瞪了她一眼。
沈禾这心里也不舒坦，“我还真是救了一个白眼儿狼，见义勇为我还有罪了。”她嘀咕着。
“你救我？要不是我激灵，你还不知道能不能脱身呢，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会脱不了身？打架我是世界级的好吧？我还真是狗拿耗子了。”
眼见着两个人快打起来了，林致远懒得给她们拉架，转身就走了。沈禾可没有心思跟那个怪力少女争论，她赶紧追上林致远，“你说怎么办？明明是他们欺负人，怎么我们还成了被告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耍流氓吗？”
林致远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眉头紧蹙的沈禾，“恭喜沈大律师坠落凡间，这就是普通民事案件的世界，来，一起接接地气吧。”
苏曼青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主管的电话，让她晚上务必把最近要签的几个合同确定好，明天就要上会了。苏曼青不好意思拒绝，这要是以前，这些合同早就审好，马志伟家里人一来，晚上要按时回家做饭，白天还要忙着给马晓霞联系工作，这些工作就这么耽误了。
苏曼青给马志伟打电话说这件事儿，本来以为他又会不乐意，却没有想到竟然特别痛快的答应了。
马志伟放下电话，看着驾驶座上的祝鸿，“今晚就按照你的安排来吧。”
祝鸿狡黠的笑，眼神流转也是顾盼生辉，她说话的样子更像是撒娇，“哎呦，我请伯父伯母吃个饭，竟然还得看你的那个煮饭婆的脸色。她要是不加班，我是不是还没有这个荣幸啊，感觉跟偷偷摸摸的似的。”
马志伟尴尬的笑，没说什么，可心里觉得这可不就是偷偷摸摸的呗。他跟祝鸿这么暧昧着也有些时候了，有了祝鸿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职业，律师原来不是给当事人解决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原来他也能有更多的可能性。
为了彻底摆脱农村人的这个标签，马志伟似乎都没有太多的思考，就跟着祝鸿走到了一条路上。祝鸿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从来都没有在马志伟的面前说过一句让他和苏曼青分手的话，但是她不断的给予确实给了马志伟非常的大的压力。从他母亲来的第一天，祝鸿就急着跟他父母见面，马志伟就知道离摊牌的日子不远了，他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父母的意见，因为跟苏曼青比起来，祝鸿不知道要强出多少来。
苏曼青下班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到楼下的时候，发现马志伟和他父母也刚回来的样子，苏曼青脑子里闪了一下刚才跟她错过的一辆红色奔驰，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一家人看见苏曼青都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尤其是马志伟，急着解释了一句，“我们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苏曼青看得出来，马晓霞已经吃撑的快要走不动路的样子了。回到家里，马志伟的妈妈第一次跟苏曼青谈房子的事情，问了这房子现在算谁的，当时你们怎么出的首付钱，怎么约定的。
苏曼青开始没有在意，听到约定这两个字突然脑子里就崩了一根弦，她笑，“等我们结了婚，这房子就是我们两个人的。”
“这要是不结婚呢？”马志伟妈妈看到苏曼青诧异的表情又赶紧掩饰，“没什么，就是今天看电视，上面也是演的争房子这个事儿，你们这不都是学法律的吗，我就问问。”
马志伟一家人小家子气，这个苏曼青很早就知道，但是马志伟这个人一直表现出来的上进和不服输的劲头还是很吸引苏曼青。苏曼青觉得她和马志伟都很像，自己想要逃离原生家庭，而马志伟想要逃离农村。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苏曼青从这一家子人来了就一直在迷之压抑的环境里，所以她没有感觉到这个时候，同样在那一家人心头的那种焦虑和不安。
沈禾晚上回家的时候也很纠结，律师就不是沈禾最理想的就业方向，而普通民事案件更是她不愿意接触的。因为她一进入这个行当，朱晨就告诉她，普通民事案件是没有前途的，委托人都很麻烦，办案过程事情多，结案之后事不了，关键还特别不挣钱。
现在林致远向她打开了这扇门，虽然他嘴上说最近事情多，有些忙不过来，暂时让她帮忙一下，可沈禾这里就是莫名的犹豫。权衡再三，沈禾给赵昱鸣打了个电话。
赵昱鸣接电话的时候，林致远正要离开，听见是沈禾就停了下来，赵昱鸣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哦，这个事儿我考虑了，你这个确实也不能老是这么拖着。这样，明天吧。”
看着赵昱鸣挂断了电话，林致远瞅着他，“你明天要干什么啊？”
“给你配个助理！”
“你少来，我不要，你这是拉肚子把脑子拉坏了是不是。”
赵昱鸣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你不觉得她跟你年轻时候很像吗，热血、激情、同情心泛滥、嫉恶如仇，敢拼敢干。”
“我年轻时候就跟她这么莽撞、冲动、浮夸，胸无点墨，盲目自大，目中无人？”
赵昱鸣倚着床头翻了个白眼儿，“你好，你厉害，你当年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再看看你现在？当年，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儿，哪知道原来你成熟了就是那个鬼样子。”
“真不知道你一个被女人差点儿毒死在马桶上的混蛋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难道这个人不是你保进来的？这会儿怎么了，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林致远被噎住，恨恨的就要走，可是却被赵昱鸣非常严肃的叫住，他脸上少有这种严肃的神情，“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赵昱鸣见林致远站在原地没动就接着说，“明天下午盛宏集团和天利科技要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我怕我真的撑不下来，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帮我去盯着。”
“双方已经好几轮磋商，条款基本都应该是确定的，让你团队的律师去盯一下就是了。”林致远颇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那笑有些难看，“你知道，我很久不接触这类业务。”
“天利科技在谈判过程中几次反复，每次的意见都带着很深的心机，我一直觉得除了每次跟着谈判团来的王律师，背后还应该有人指点，并且很狡诈。在这个案子上，我连自己都信不过，我团队里的人我就更加不放心了，并且这个案子一直都是我在亲自做，小张接触的多一些，可是他出差了，明天也回不来。如果你不帮我这个忙，明天下午我就亲自去。”
林致远看着赵昱鸣不说话，他的这一下迟疑让赵昱鸣笃定他会帮这个忙。他了解的林致远曾经是个对自己的职业要求近乎严苛的律师，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他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他很纯粹，纯粹到一个公众号就只是一个答疑解惑的窗口，即使大把的机会在眼前也不会多看一眼；纯粹到从不轻易承诺，一旦出口，便是使命必达。所以曾经他是常胜将军，所以现在他一蹶不振。
“这个CASE对明远很重要，不能砸了招牌。”赵昱鸣适时的又补了一句，他就是千方百计的找机会让林致远出手，让他去找到当年的感觉。最终林致远还是点头了，“我要看这个合作方案的全部材料，还有我需要合同副本和这几次谈判的视频资料。”
赵昱鸣笑了，“在我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钥匙你知道在哪里。”
赵昱鸣办公室的备用钥匙就放在林致远这里，他回去律所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人，还挺瘆人的。他到赵昱鸣办公室把所有的卷宗材料都拿出来，足有十几公分厚，看着就有些头疼。他这才坐下来看了没多少就被沈禾的电话打断，沈禾电话里及其惊恐的说她家里闹鬼了，总是有个女人在家门口哭，还经常非常有规律的敲门声。
林致远工作压力很大了，哪还有时间跟她扯这些，“我掐指一算这个小鬼伤不到你，要不你先跟你家门口的鬼周旋着，有空儿本大师再去给你看看。再说你不是跆拳道世界冠军吗，吹牛的？”说完就挂断了。
沈禾没想到那个人根本没跟她认真，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她现在心跳的都快坐不住了，沙发好像扎了针一样。她确实拳脚功夫厉害点儿，但是现在也不是跟人打架的事儿不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竟然突然打了一个闪，特别亮，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门口的敲门声又响起来。沈禾直接吓哭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的，又给林致远打电话，“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到我家来一下，外面还打雷了，反正你也没地方睡觉，我这里不是挺好的，你快点儿好不好，真的特别吓人。”
林致远的眼睛一亮，这倒不错，算是又送上门来了。他收拾了一下材料，打车就奔去沈禾家，电梯门开他就听到楼梯间有声音。林致远放轻脚步，出来就看见两个头发染成花孔雀一样的年轻人蹲在沈禾家门口，贴着门，一个人在放手机录音，一个人在敲门。林致远放下心，走到连个人身后，那人还不知道。他弯下腰，声音很低沉，“你们在做什么？”
这倒是把那两个小青年给吓了一跳，这事儿算是真相大白。沈禾看着那两个人也是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发飙的时候被林致远拦住，他黑着一张脸看着那两个人，“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如果我们报警，肯定是要拘留的。”
“你在这里吓唬谁呢？你是不是不认识哥，也不出去打听打听。”
林致远回头看着沈禾，“报警！”
小姑娘赶紧上来抓住沈禾拿着电话的手，“大哥，就是开个玩笑，也是这个大婶，哦，不是，是大姐昨晚太不客气。我们以后不来就是了。”
林致远看着那个小哥，“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你想干什么？我没带。”
“那也没关系。你们都没看到这楼道里有监控吗，这里是高级社区，我们去物业把这段视频刻录下来就行了，照样报警抓你们。”看两个人都很紧张的样子，林致远又拉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看你们都是小孩子，也算事出有因，这次就放过你们。但是以后这里要是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你们干的，都会算在你们头上，听见没有？”
林致远就这么连蒙带骗的把人给吓走了，临走还给沈禾好一顿道歉。林致远看着沈禾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忍不住又笑起来，“还以为你多能呢，两个小屁孩给你吓成那样，做过亏心事吗，没学马克思主义哲学吗，世界是唯物的。”
沈禾无言以对，她刚刚是真的被吓坏了。外面还在电闪雷鸣，因为林致远的到来，她觉得没有那么怯了，她把一直抱在怀里的抱枕往沙发上一丢，“你今晚还住原来的房间。”
“那以后呢？”林致远直接追问了一句，现在他在谈判中算是占据优势，虽然他觉得沈禾这个人有时候任性不识大体，但是不算是个不讲理，过河拆桥的人，自己刚帮她解决了问题，没道理这么快就卸磨杀驴。沈禾也愣了一下，“你不会以后真的打算都住在我这里了吧？”
“你不是正在寻找租客吗？”
“我这里一个月房租6000，你确定你能租得起？”
“房租我交不起，确实太贵了，但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保证你实习通过，顺利执业。”看到沈禾犹豫，林致远趁热打铁，“不管你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样子的，你没有通过实习律师的考核都会成为你以后求职的一个障碍，但是我可以帮你啊。虽然我办的案子很少，但是考核需要的硬件是什么，一个是指导律师的鉴定意见，我可以给你写出一朵花来，把你写得金光闪闪，另外就是需要十本卷，只要我高兴，你别惹我，办十个案子还是很有可能的。”
“你？”沈禾讪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
“我开什么玩笑了，你想想全所还有没有一个律师心甘情愿的指导你，并且有精力只指导你。”见沈禾还要说什么，林致远直接给她打住了，“我今晚要看个大案子，没时间跟你再多扯，你自己好好想想，找个你看起来很风光的律师带着你，随便给你点儿工作，还是让我带着你，给你一个保证过实习的承诺。”说完他就抱着材料进了房间了。
沈禾想起来赵昱鸣的话，要给她找个有精力好好带她的律师，现在想起来全所精力最充沛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她无奈的把自己的头发撸起来，真是伤脑筋啊。
沈禾拿不定主意，便给苏曼青打电话。苏曼青这才刚拖完地板，接了电话还微微喘着，听完沈禾的讲述，便问了一句，“他是个男的，你不是一定要找个女的吗？”
“这个倒没什么大问题，他跟我也就是算姐妹了，性取向有问题。”
苏曼青了然，突然又想起来那次在酒吧出事的时候，他还去领了那个酒吧小姑娘。这个事儿沈禾也说不明白，不过跟辛苹苹接触几次，她觉得那俩人之间应该有其他更加复杂和精彩的故事。苏曼青想了一下，“沈禾，你看没看小法匠的那篇鸡汤文，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职场新人最重要的就是脚踏实地，你整天想着做大标的非诉，想着接触到好的资源，想着成为名律师，在这个阶段会不会有些好高骛远了。赵昱鸣在律师界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为什么留着他在你们那里祸害，他办的案子有没有出过问题？”
沈禾沉默，好一会儿才出声，“确实没听说他的案子出过什么问题。不过赵昱鸣留着他，那绝对是因为他们……反正与他的个人能力没关系。”
“你是说赵昱鸣也是个GAY？”
“哎呀，哎呀，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这个人好八卦，GET到的点都好奇怪。”说完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沈禾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出了房间门就看到林致远坐在阳台上喝咖啡，手里还抱着一个文件夹在看，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个很漂亮的金色轮廓。这时候林致远回头看着睡眼惺忪的女人，友好的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早啊，我美丽的房东小姐。”
“嗯！”沈禾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看来你还没从你的霸道总裁世界里出来，言语调戏你的房东，臭流氓。”
林致远听着她的话，没有反驳，只是低头微笑起来。
沈禾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发现林致远还坐在阳台上看文件喝咖啡，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呦，这不是咱们赵老板的案子吗？这种你也会？”
林致远转头，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很无奈的摇头，“不是很懂，不过上面的字都认识。”他喝了一口咖啡，“上午你也别去上班了，帮我出去买身衣服，特别能体现大律师专业形象的行头。”
沈禾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一脸严肃的样子，“专业形象是什么狗屁啊，林律师，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
林致远知道她这是在揶揄自己曾经批评她的观点。他不恼，把手里的合同递到她眼前晃了一下，“下午要去参加签约，赵昱鸣让我替他去，本来还想带着你的，算了！”
“别啊。”沈禾要接过文件看，被林致远先一步拿走。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一身正装吗，我帮你带眼，保证把你收拾的人模狗样。”
林致远点点头，“我不去，是你自己去。”
“为什么？买衣服还有自己不去的？”
“我不去，等下午我们签完合同你就可以把西装再拿回去退了，理由就是不合身。我去试了，哪哪都合适，穿着又帅，还怎么回去退。”
沈禾的眼睛都瞪圆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有这么骚的操作。
“衬衣也能退？”
“衬衣穿你弟弟那件就可以啊，稍微肥了一点儿，穿在里面也问题不大，领带买条便宜点的就好，打了结估计没法退了。西装面料尽量挑化纤的，毛料的裤子容易打褶，不好打理。”
“钱呢？”这个才是最核心的问题，沈禾伸手等着对面的人掏钱包。
“先刷你的卡吧，反正还会退回来的。”
沈禾这就不愿意了，“那为什么要我垫，万一蹭脏了，退不了了，就你这经济实力，你也还不起。就算能退了，那领带的钱呢？我现在就是个月薪8500的小实习生，大哥，你让我给你垫钱买一身专业形象，你开玩笑呢吧。我发现你们这些督导律师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我这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好色的，又碰上一个占便宜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林致远的笔在合同上某一个地方画了一个圈，然后果断合上。他抬头看着又气得像河豚似的人，“你还真是一点儿气都沉不住，想什么说什么，一点儿克制都没有。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可以活得这么无所顾忌，我也不怕跟你讲，做律师很辛苦，并不像朱晨给你画的大饼那么美好，在我这里没有捷径，就是磨炼。”
“别太小看我，我是从小吃过苦的体育生，是在高考竞争最强的省份完全靠考试成绩杀出来的，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掌握和理解的。”
“暂且相信你在业务能力上可以胜任，练达世故呢，律师，是要跟人打交道的。你自己想想吧！”说完他收拾了材料就回了客房，一宿没合眼，他也得为下午的事情准备一下精力。
沈禾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气闷了好久，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他给教育了呢，他凭什么教育自己呢，虽然没有想明白，沈禾最后赌气似的摔门走了。她刚到楼下，就收到了孙慧雯的微信，是一张图片，律所OA系统上发了一条通知，沈禾以后就跟着林致远实习了。这事儿可是在所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大家这回可是看了沈禾的热闹，这好比一直给皇帝端茶倒水的大宫女直接被赐给小太监对食去了。
“沈禾，你也别生气了，大家说完也就过了。”
沈禾心中愤懑的紧，律所那些跟自己差不多资历的小律师这会儿怎么样幸灾乐祸她一想就在脑子里活灵活现的。她没回复孙慧雯，沈禾觉得她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这个办事儿法儿，也真真是给她添堵。沈禾直奔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奔着一层的奢侈品店毫不含糊的就去给林致远刷了一套阿玛尼。在回来的路上，沈禾站在拥挤的地铁里，突然明白过来林致远让她做这些或许就是不想她毫无准备的去律所直面这些表面或者背地里的嘲讽和轻蔑。赵昱鸣将自己交给林致远，又怎么会不提前知会他，其实昨晚他就已经在给自己打预防针了。
沈禾攥紧了手里的手提袋，想来自从两个人开始有接触开始，他有意无意的给了自己很多的指引，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她都从中获益。沈禾对林致远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先把实习通过了确实是当务之急。
苏曼青这边从大厦管理处回来，她这是拜托了很多人，才得到这个机会，算是给马晓霞找到了一个保洁的工作，并且还安排在一个比较轻松的岗位上。苏曼青把这个消息告诉马志伟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不高兴。苏曼青想解释一下，刚说了马晓霞这个小学学历真的适合岗位太少，马志伟立刻就暴走了，又把他妹妹是为了自己上学才牺牲的之类拿出来。苏曼青开始忍者，当马志伟又说她根本就看不起自己家人，被忘了自己出身也不怎么样的时候，苏曼青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苏曼青气得眼睛都红了，可是还是又找朋友去打听能不能有更好的工作机会给她，可是苏曼青自己都不信，一个小学毕业的年轻姑娘，起步能有什么好机会。苏曼青自从马志伟一家人来，产生了此生最多的无力感，苏曼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马志伟之间三观的差别竟然会这么大，大到哪怕只是敷衍都带着强烈的不认同。
而马志伟面临着同样的困惑，他发现苏曼青不再是以前那个能成为自己及时雨的苏曼青了，不再是那个能时刻给自己动力和能量的苏曼青了，她变得势利，变得不懂事，变得不懂自己。
世界总是在变，人也总是在变，可能没有什么阶段比人离开象牙塔来到名利场变得更快更大，最可怕的是，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已经变了。
沈禾回到家里的时候明显情绪不太好了，林致远湿着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这让沈禾吓了一跳，他上身什么都没穿，腰上围着一条浴巾，看上身虽然瘦，却也挺结实的。林致远没有想到沈禾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本来他还挺不好意思的，发现沈禾看得还挺津津有味的。他突然起了要耍她一下的歹念。
“你还真是看得一点儿都不矜持啊。”说着，林致远一步一步的把沈禾逼到了墙边，他抬手撑住墙壁，突然间忘词了，他蹙着眉头的样子，让刚才还心跳加速，惴惴不安的沈禾慢慢反应过来，“台词是不是，你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对对对！就是这句。”林致远手指点着她，一副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的表情。沈禾抬手拍拍他的脸，“大哥，姐们儿不是没看过霸道总裁小说，只是本科时候看恶心了而已。何况……”沈禾抬手揽着林致远的脖子，垫脚把脸凑上去，吐气如兰，“我们应该算是姐妹吧，玩什么壁咚啊。”沈禾笑，又给了他一个就这段位还想调戏我的眼神。就在她打算走开的时候，林致远另一只手臂撑着墙面，把她困住，显然沈禾刚才的调戏有些伤害到他的男性尊严了，林致远勾起唇角笑，“看来得来点儿更刺激的了。”林致远放下一只手就去解腰间的浴巾。沈禾这下真被吓着了，她紧张的声音都紧了，“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林致远手一扬就把浴巾扬在一边，沈禾尖叫着捂住眼睛，“你耍流氓吗？”
“知道错了？”
沈禾听着他说话的口气，睁开眼就看见林致远其实穿着他的大裤衩呢。沈禾好气，“你耍人呢，你都穿了裤子了，还围着浴巾干嘛。”
“听你这话感觉有点儿失望的意思啊。”
“你少打岔，你就是故意耍我。”
“我就是不想让上身滴水把我裤子湿了，有意见？”
沈禾说不出什么来，这解释貌似挺合理的。可是她心里还是气啊。最后撂了一句，“今晚回来订合同，我要跟你约法三十章，不，三百章。”
林致远没有理她这个茬，自己回房间套了一件T恤衫出来，“下午你跟我一起去，专业形象的装备你应该不缺吧，低调点儿，别给我穿的花红柳绿的。”
沈禾哪顾得上这些，一听林致远要带着她去参加签约仪式，心里高兴的都没边儿了。虽然她跟着朱晨接触过很多大案子，但是去签约这种事还真的是没有带着她去过。沈禾去衣帽间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有一个柜子满满的都是名牌，“我穿裙子还是裤子。”
“我们不是主角，我也不需要你去吸引别人的注意。”
沈禾听了便从里面挑出一身的黑色的套装，可是爱美喜欢出挑的她还是选了一件浅灰色真丝缎的衬衣。她拎着出来举在林致远的面前，“这个可以吗？”
林致远一眯眼，又看了看沈禾，“不错，有个好爸爸真是让人羡慕。”
沈禾有些不爱听，“有本事你把我带出来，不用我老爸，也可以买买买。”
“朱晨可以哦。”
沈禾脸色立刻沉下来，“你最好别招惹我，我今天心情差着呢，律所今天都知道你是我的督导律师，现在大家都看我的笑话呢。这要是让以前的同学还有老家那些婆婆阿姨知道，还不知道又说什么。”她看着林致远毫无反应的样子又来气了，“你真是淡定，他们看我笑话也是在变相否定你，你就一点儿都不生气？也难怪，你大概都习惯了。”
林致远又在沈禾的大书架上找着能看的书，他一边翻一边无所谓的哼了一声，“如果你想改变别人对你的评价，你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生气。如果你觉得别人的评价无所谓，那他们都是白费力气，对我根本无所谓。”
对于林致远这样的心理状态沈禾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您还真是佛系。”
“错！”林致远回头认真的看着她，“我只是不矫情。”
沈禾并不能理解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林致远在这个时候跟自己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佛系和不矫情之间有什么关系，她也完全找不到，在她眼里，林致远刚才这句话可真是够矫情的。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林致远换了行头出来，沈禾都差点儿没认出来，头发不油了，打理的一丝不苟，西装穿在身上笔挺有型，沈禾买的时候还担心林致远懒懒的气质穿不起这件气场强大的修身西装，没想到竟然是眼前的这个效果。而林致远也没有见过眼前气质干净干练沈禾，离开了各种阿宝色，暴发户气质也治好了。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们走吧，时间挺紧的。”
“别挤地铁了，打车走。”沈禾补了一句。
林致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对，做戏做全套，叫专车吧。”
“我怕挤地铁把你的西装弄脏了，退不掉不知道该怎么办。”沈禾一脸鄙视的样子，林致远就是笑，也没有再反驳她。
车上沈禾看着林致远拿着一个文件夹嘀咕了一句，“反正都是要退的，应该再买个包的。”车子飞驰，沈禾却觉得有些紧张，她抬头瞥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人，“为什么赵主任病了要你去，照理说他团队的律师全程参与，应该比你合适，你何德何能啊。”
林致远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这个不用什么能耐，合同条款都是已经谈好的。为什么让我来，说明我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林致远没睁眼，嘴角带着笑，还摇头晃脑了一下，样子很是招人恨，“朱晨也不会什么场合都带着你们这些人啊。”
沈禾情绪低落的低头，“是啊，核心资源怎么能随便让人接触。”她看向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都在飞速的后退，这个城市的繁华她来的第一次就喜欢上了，可是要融入这里却不容易，事实上她还是个富二代，却还是这么难。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沈禾感觉到了自己的浅薄和短视，这个世界太大了，人心又太深，她曾经所有的骄傲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所有她认为的理所当然从来没有那么轻而易举。
沈禾不是第一次来天虹大厦，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就来应聘过法务的岗位，二面的时候被刷了。当时她还非常得意那次面试的表现，她把当时宏盛正在进行的一个案子批的体无完肤，法务主管当时的脸就黑了，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被刷了，宏盛集团随即上了沈禾的黑名单。
林致远迈进大厦的大门，一个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就上前，沈禾认识，就是曾经面试过她的法务主管。
“您就是林律师吧，我是盛宏的法务主管刘毅，赵律师跟我们领导沟通，说您是全科法律大拿，普林斯顿大学的高材生，不轻易出山。都不知道赵律师这场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苏律师谬赞了。”此时林致远说话不卑不亢的样子跟沈禾曾经见到的林致远简直判若两人。林致远与法务主管握手后，闪身把沈禾让上前，“这是我的助理，沈禾。”
那法务主管见了眼前的人也愣了一下，犹豫的伸出手。沈禾也学着林致远的样子，不卑不亢的跟他握手，“刘主管，我们又见面了。”
林致远的眉毛微微的挑了一下，听这话的意思不善，很怕这个一点儿亏都不肯吃的丫头在这个时候给他出什么幺蛾子。刘毅只是打了个哈哈，沈禾也没有继续，一个简单的寒暄就这么结束了。刘毅带着两个人上楼，不巧在楼梯间碰到了一起出来的祝鸿和马志伟，两个人有说有笑，祝鸿的身子歪着都快靠到马志伟身上了。马志伟看到沈禾愣了一下，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沈禾的心里有些冒火，但是眼下她办正事儿呢，没打算上去跟他计较，但还是状似礼貌的向二人点头示意。就这一点头，可是让马志伟紧张了起来，他一直没有准备好跟苏曼青摊牌，阻碍他这么做的，可能就是他还剩下的那一点儿良心了。
刘毅把两人带到了休息室稍等，人出去后，林致远就凑到沈禾身边说了一句，“刚才，做的不错。你跟姓刘的有什么过节？”
沈禾想起来就憋气，白了他一眼，于是把去年面试时候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这家企业简直就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我真为我们明远有这样的客户感到丢脸。”
“那是他本人，不代表盛宏。”
虽然觉得林致远说的对，可是沈禾还是发出了一声冷哼。“要不说还是我们明远慧眼识英才，我那天材料还出了点问题，最后还是给了我机会。”
林致远挑眉，并没有揭穿他，只是淡淡的笑，“那就好好表现吧。”
片刻，总裁秘书就把两个人带进了总裁办公室，盛宏总裁是个面相挺和气的老人家，寒暄了没几句，那老头就说了一句，“天利科技公司今天来的法律顾问也是第一次见，说是他们集团总部的首席法律顾问，听说还是个女的，就怕他们又出了什么变化。现在我们合作的这个项目对我们盛宏非常的重要，前几轮的谈判就很艰难。”
“但是赵律师也配合贵公司谈下来了，说明这个项目对于天利科技也是难得的机会。谈判代表换了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项目的风险和法律规定没变，谁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家笑起来，沈禾也只能跟着笑笑，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林致远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沈禾想他是不是今天就真的把自己当个好看的摆设，看着两边人签字就完了。这时候秘书敲门进来，说是天利科技方面的人都已经在会议室了，这边大家也都打起了精神起身就过去。沈禾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跟在后面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当大门推开的时候，沈禾和林致远看到对方的法律代表都吃了一惊。沈禾两眼冒星星，眼前这位职业裙装，大波浪的卷发，精致妆容的首席法律顾问不就是自己的梦想吗？就在她还沉浸在这种惊叹中的时候，陈雪已经向着林致远伸出手，她笑得很场面，声音也很好听，“林律师，好久不见！请多多指教。”
林致远的声音冷的差不多可以结冰，“不敢当。”
沈禾抬头看见林致远惨白的脸色，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奸情！对，这两个人一定有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