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乘电梯到商场三楼的时候，元清欢在电梯旁的一家女装店里等她。
近来升温快，元清欢穿了件紧身白T搭黑短裙，腰和腿露着，本就高的个子再扎个高马尾，放人群中打眼得很。
叶知走过去，视线扫过她胳膊上的几个购物袋：“你这是进货来了？”
元清欢见到人，过来拉她:“随便买点儿，快来帮我参谋参谋，这条裙子怎么样。”
叶知直言不讳：“像个环保袋。”
元清欢把裙子放了回去，也不逛了，挽住叶知往外走:“你公司就在楼上？”
“嗯。”
“那可真方便，想买点什么下个楼就有。”元清欢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反正下班了，带我去你办公室瞅瞅？”
“没什么好瞅的。”叶知顿了顿，“而且我们老板还没走呢。”
“工作狂老板？”
叶知哪知道，反正boss板着一张脸，看上去是挺像。
时间不早，两人就近在商场找了家餐厅吃饭。
只是点单的时候，元清欢就点了两杯饮料，叶知疑惑：“不是说要喝酒吗？”
“谁说喝啤酒了。”元清欢提交了订单，朝叶知眨了眨眼，“先吃饭，吃完带你去玩，东三环有家酒吧新开业，女士半价。”
“我明天还上班。”
“放心，不玩很晚，就去坐坐。”
叶知想了两秒：“行。”
吃完饭，元清欢开车载叶知往东三环方向走。
这边是附近夜生活最丰富的地段，聚集大量年轻人，元清欢排队排了几分钟，才进到车库。
停好车，她掏出镜子补妆，扭头见已经站在车外的叶知，眉毛慢慢挑了挑。
“你等会儿。”
她在包里摸出把梳子，也下了车，走过去后先把叶知绑马尾的皮筋给取了，又将衬衣纽扣给她多解开了一粒。
夜晚凉风从胸前缝隙灌进去，叶知有些不自在：“是不是低了点？”
“哪低了，又没漏。”元清欢把梳子给她，“梳下吧，去酒吧不好穿得太板正。”
也是。
叶知接过梳子梳头，梳完将一边头发拨到耳后，另一边披在肩头，瞧着确实比白天来得要风情两分。
车库出去不远就是酒吧，门口有黑西装的安保守着，见有来客目光就像探照灯般射过来，叶知也被扫视了一圈。
元清欢小声告诉她：“这里不让未成年进的。”
叶知点点头。
进去后，视觉感受马上就不一样了，光线迷离，装潢带有未来科幻感，打扮新潮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更里面就是舞池。
叶知好奇地东张西望，一开始有些拘谨，过会儿发现其实就那么回事儿，没谁会多去注意你。
元清欢选了个相对角落的卡座，距离舞池也远。
侍应生很快过来，她问叶知：“喝饮料还是酒？”
叶知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笑了笑：“酒吧。”
“那莫吉托好了，酒精少。”元清欢替她做了主，也给自己点了杯鸡尾酒。
调制的酒很快送来，叶知尝了口，味道比想象中淡，酒味也不浓，像雨后水珠从叶片上滚落，带点酸甜清新。
她觉得好喝，刚想夸两句，抬头见元清欢正回着微信，脸上有明显的烦躁。
叶知好奇：“谁啊？怎么了？”
“没事儿，那个开三轮的。”元清欢把手机搁在手边。
“……”
那个“开三轮的”是元清欢的前任，同她一个航司，不过人家开的不是三轮，是大飞机。
叶知问：“他找你干嘛？”
“说我有东西落他那里，神经，还让我回去取。”
“你们不是分手俩月了吗？”
“是啊，谁知道他又从哪翻出来的。”刚说完，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元清欢犹豫了下，起身，“我出去接下电话，否则他没完没了了。”
叶知：“好。”
元清欢不放心地叮嘱：“有人搭讪别理，等我回来。”
她匆匆而去，剩叶知独自一人，这时舞池已经开始热起来，于是叶知扭头去看男男女女跳舞。
舞池上方的二楼卡座，靠边坐着个与当前气氛格格不入的男人。
“你怎么跟我哥一样，让你来给我捧场，不是让你过来加班的。”酒吧老板楚楠坐在男人身侧，“来了就好好玩，你这整的像我场子很无聊一样。”
江远仍在敲字，敲完最后一行才从手机上抬起视线来，桃花眼里暗沉沉的，映着点迷幻光影。
这么骚气一张脸，多招姑娘啊，可惜了。
楚楠说他：“能不能笑笑，你没发现周围很多女人在看你？”
江远往周围扫了圈，二楼光线昏暗，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楼下倒是亮点，就是闹腾。
他指指自己，“当我是你请来的男模？还得赔笑？”
楚楠扶着后颈笑了两声。
谁请得起这样的男模。
楼下乐队演奏完，乐队交替中途有一段DJ音乐，舞池里的人伴随着鼓点错落摇摆，状如疯魔。
江远看了会儿就要收回视线，脸都转回来了，顿一下，又重新偏过去。
一楼角落坐了个姑娘，手边一杯酒，身边也没人。
灯红酒绿间她的气质有些特别，带点撩拨的清纯，在这特定环境里显得比浓妆艳抹更诱惑。
江远眯了眯眼。
停留的目光太久，久到楚楠也注意到了，他顺着江远视线往下看，很快发现目标，先欣赏几秒，随后半开玩笑似的：“瞧上眼了？要不要约上来？”
江远视线撇回来，“一边儿去。”
楚楠：“这还不够漂亮呐？”
满嘴油滑，江远懒得理他。
音乐震荡，光线变幻不定，叶知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先朝门口方向望一眼，再往另一边看，忽然跟斜侧卡座里一道视线对上。
叶知一愣，对方的表情也满是意外。
意外过后，对方跟身边朋友说了句什么，起身就想往这边过来。
叶知面无表情把脸转回去，低头划亮手机屏给元清欢发微信。
信息还没编辑完，肩膀被人从后面一拍，回头见是元清欢，叶知把手机放回去:“聊完了？”
“嗯，你干嘛呢，来酒吧还玩手机。”元清欢坐下，伸手刚端起鸡尾酒，忽然“靠”了一声，眼睛瞪着不远处，“那不是陈书行吗？”
叶知被她猛拉胳膊，不得不再次看向斜侧方向。
陈书行已经走出了卡座，高高瘦瘦的一个男生站在那儿，目光直勾勾望着叶知。
叶知淡淡扫过他，明显不想打交道的样子，身旁的元清欢也是一副怒目而视的状态。
周围都闹哄哄的，这里尴尬的气氛便显得丝毫不起眼了。
叶知拉了拉作势要起身的元清欢:“咱们玩咱们的。”
元清欢倒是没动了，只是盯着陈书行的目光仿佛要吃人。
陈书行被恶狠狠盯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过来，朝叶知弯了弯唇，重新坐回了卡座里。
元清欢气呼呼的扭回头：“算他识相，他要再敢来找你，我不骂死他。”
叶知让她喝酒，又说：“你骂他干嘛，他又跟我没关系。”
元清欢：“他跟秦时月的事，你真不恶心啊？”
闻言，叶知表情淡淡的：“已经被恶心过一次，你何必又翻出来再恶心我。”
元清欢猛喝了口酒。
“这人可太会装了，连我都看走了眼，当初他追你的时候，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吃窝边草。”
谁说不是呢。
叶知托着腮，看着酒杯里光线折射出的形状。
陈书行和她是同所大学同一届，只是专业不同。大三时候两人机缘巧合认识，陈书行一眼就喜欢上了叶知。
叶知对陈书行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对方很坚持。
两人以朋友的身份开始接触，陈书行也一直表现得很好，他的追求殷勤而有分寸，理解叶知对待感情的谨慎，也尊重她。
叶知逐渐有所触动，对陈书行的回应也慢慢多了起来，暧昧达到顶峰的时候，无论是陈书行的室友还是叶知的朋友，都觉得他们差不多要在一起了。
可事情骤然生变，有第三人跑来告诉她，陈书行和美术系一个女生谈上了。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女生是叶知父亲再婚妻子的孩子。
照理说，她和陈书行不算在一起过，似乎也没立场质问他什么，可他偏偏谈的是秦时月，叶知顿时觉得自己像被人耍了一般。
室友们都让她去找陈书行问清楚，她感到恶心，没去。
两人的关系自然掰了，后面陈书行来找过她几回，她都没理。
这一转眼毕业都一年了，她真没想到，居然还能遇见。
元清欢见她仿佛没事人似的，悻悻道：“也就你脾气好了，换我我肯定要去讨个说法的。”
叶知瞄她眼：“讨什么说法？人家又不是我男朋友，需要给我说法？”
“我记得你说过，他跟秦时月在一起后还每天跟你分享日常来着？这不就渣男？”
“那能怎么办？我管得了自己，能管别人道德三观？”
元清欢听得很不痛快：“他和秦时月还在一起没？”
“在吧。”叶知今年春节去了趟父亲家，吃饭时候听秦时月的妈说了一嘴，应该是还处着。
聊这些倒胃口，敷衍几句，两人转开话题。
音乐又换了新的，舞池里动静大得吓人，叶知酒喝一半，起身去寻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