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凡一听到夜影的名字，猛地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三年前拍卖会上，夜影买走的那个。”
“叫什么来着……”白墨凡手指抵着太阳穴，思考片刻，“凤髓兰是吧？”
姜暮点头，“就是它。”
白墨凡对这事印象很深。
三年前的拍卖会，是他与姜暮一同出席的。
拍卖会的压轴，便是一株品相极佳的凤髓兰。
其外观宛若天工开物，令人一见难忘。
叶片修长而优雅，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色，边缘镶嵌着纤细的银色纹路，犹如精心绣制的花边，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不仅如此，它还是一种近乎成为传说的珍稀药材，百年难遇。
姜暮是个中医，深知这东西若是拿来治病，能让人起死回生，因此非常着迷，怎么的也要拍下。
不过，那时候的姜暮还没有认真搞钱，五千万已经是她全身上下的家当，是能承受的极限。
就当姜暮准备五千万拿下的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人，直接开价一个亿。
白墨凡借了一笔钱给姜暮，但那人是个硬茬，非要和他们抬价。
最终价格拍到了两个亿。
但两人的钱加在一起，都拿不出两个亿来。
姜暮气愤不已，事后调查，得知拍下风髓兰的是night的创始人，夜影。
夜影买凤兰髓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单纯的觉得很漂亮，买来收藏罢了。
姜暮一气之下，当晚就寻了借口，把夜影在国外的大本营给炸了。
两人就此结仇。
想到这，白墨凡的太阳穴便突突的跳了起来。
“你要怎么拿到凤髓兰？夜影若是知道你要这玩意，他就算是把风髓兰烧了，也绝对不会给你的吧？”
姜暮垂眸沉思，“许缘顾是他的好友，通过许缘顾，或许能有办法。”
“对了，幺鸡怎么样了？”姜暮突然问道。
长时间的手术让她和白墨凡的精神都高度集中，以至于现在他们的反应都显得有些迟钝，少了个人都没发现。
白墨凡迅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幺鸡的耳机信号断开，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信号断开，必有危险。
“糟了，他被许缘顾抓走了！”
姜暮黛眉紧拧，“看来，是不得不去会会许缘顾了。”
白墨凡清秀的眉眼之中带着凝重，“许缘顾打败幺鸡，本身也已经不简单了，他心思缜密，为人谨慎，恐怕已经猜到了许多，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卡塞尔为我而伤，幺鸡为了给我争取时间做了诱饵，这事必须我来处理。”
姜暮声音冷冽，说完，便拿出了手机。
“嗡嗡~嗡嗡~”
手机持续震动，姜暮太久没打开手机，一下子弹出了很多条消息。
光是许缘顾的消息，就有二十多条，还有五六个未接电话。
基本上都在问她在哪，她怎么样了，每一条的语气都很关心和急切。
姜暮浓密睫羽遮住眼眸，眼底有些暗淡。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许缘顾的关心，她的心情就很复杂，总想去猜，有几分真，几分假。
姜暮指尖轻点屏幕，给许缘顾回了消息。
【姜暮：刚才在忙，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两分钟过去，许缘顾没回。
以往他都是秒回的，哪怕是睡觉的时间点也不例外。
姜暮又发了几条消息，依旧没有回复。
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姜暮侧眸，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似乎答应过他，会在下雨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姜暮切换界面，给许缘顾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只有单调的忙音在回应着她。
以往总是秒接的许缘顾，这一次，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
许缘顾独自一人，将自己封闭在昏暗的房间内。
他没有戴姜暮送的耳机，而是选择窝在角落里，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
他的手机被随意丢弃在房间的另一角，屏幕都已经不见，只剩下手机内的芯片和零件，显然已经彻底坏掉。
房间内一片狼藉，见证了他愤怒与挣扎的痕迹，一切看起来都和以往一样糟糕。
但这样的混乱，却也给了他一丝扭曲的安慰。
至少这样能提醒他，不要忘记过去，不要忘了他的哥哥许晟，以及那份未了的仇恨。
现在仇人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
许缘顾呼吸急促，心脏像是有人紧紧握着一般难受，却依旧站了起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资料。
资料显示，十二社私底下和许多中医有过来往，和众多中医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虽说是合作。
但这或许，是十二社在以某种方式寻找猎物，找到合适的，就灭掉。
许晟那时候进军中医药行业，是为了挽救中医。
中医是个好东西，能以很便宜的价格，不用开刀，就能治好很多重病。
但也有很多人说中医不好，因为吃了没用。
实际上，现在的中药品质越来越低，还掺假，自然没有效果。
许晟的目标，就是发展高品质的中药，挽回中医的名声。
而十二社要消灭中医，毁了中医，许晟显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所以，许晟死了。
许缘顾紧紧握拳，手中的资料被攥成了一团，丢在一旁。
一面是爱人、是仇人、是死对头、是她背后的组织。
另一面是在他悲惨童年给了他唯一治愈的哥哥。
姜暮是肆龙的事，他可以不在乎，可以让步。
姜暮利用他的事，他也可以不在乎。
互相利用，本就是人类交往的本质。
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反而能说明他是有价值的，她暂时不会离开她。
但姜暮所在的十二社，和许晟的死有关，许晟的死甚至可能是他们所为。
尽管姜暮不可能与许晟的死有直接关系，许晟死的那一年，姜暮才五岁，还是姜家的小公主。
但姜暮和十二社的联系无法割裂。
他将不惜一切代价覆灭十二社，为许晟报仇，必然会与姜暮为敌。
许缘顾紧紧捂着胸口，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一样疼痛。
可即使如此，就算姜暮拿匕首对准他的脖颈时，他也不可能下得了手啊。
雨越下越大，雨声也越来越大。
超负荷的思考，让他变得更加头疼欲裂，呼吸加快，直到承受不住。
他整个人坐在一地的玻璃渣上，玻璃刺破了他的皮肤，血迹流了一地，染红了纯白色的羊毛地毯。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个身着休闲装的少女出现在窗台上，一脚踹碎了落地窗的玻璃。
姜暮来了。
她还是这么轻易的打破了他设置的屏障，这么轻易的就闯入了他的世界。
月光洒进屋内，姜暮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许缘顾靠坐在墙角，浑身是细碎的伤口，上面扎满了玻璃，微微颤抖着。
男人低着头，发丝微微盖住眼睛，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姜暮瞳孔骤然紧缩，他的情况，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她呼吸都沉重了许多，心脏疼的厉害。
说不心痛是假的。
她是在演，但也是出于真心。
姜暮走上前，顾不上他浑身的玻璃渣子，紧紧的抱住了许缘顾，
“怎么不戴我送你的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