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李嬷嬷偷窃了去的，太后，臣妾冤枉啊！”
关键时刻，王贵妃却依旧能将事情推到李嬷嬷的身上。
太后冷笑，反而看向了陛下。
“陛下，贵妃是你的人，还是交由你发落吧！”
陛下的面色很冷，直接说道：“来人，将这贱奴拉出去杖毙！”
没想到，陛下做的第一步，竟然是要杀了李嬷嬷。
我微微攥紧了手指，陛下莫不是要保贵妃？
“朕知道你素来跋扈，却总念着你与朕多年的情分，没想到你竟恶毒不孝至此！”
陛下太阳穴上的青筋迸现，指着王茵怒喝。
“陛下，陛下，臣妾虽然收买了李嬷嬷，但是臣妾真的没有推她啊！”
王茵膝行至陛下身旁，拉着陛下的袖袍，满脸怆然。
“贵妃王氏，谋害皇嗣，德行不堪，废为庶人，迁居冷宫，非召不得出！”
陛下摔袖离去。
王茵不甘心起身追过去，却被陛下身边的太监拦住。
等到殿内只剩下太后和她的心腹，太后来到我的床前。
“啪！”
劈手给了我一耳光！
“你好大的胆子！”
“被皇帝宠了这些日子，你怕是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记得了！”
望春想要扑过来，却被太后的人死死按在地上。
“竟敢瞒而不报，私自有孕！”
太后掐住我的下颌。
一碗墨黑的药汤递到了太后手边。
“云嫔落水受惊，保不住孩子也是应当的。”
眼看着汤药离我越来越近，喘息之间满是中药的苦涩味道。
5、
“太后，太后，请太后听嫔妾一言。”
我奋力挣脱宫人的束缚，滚下床榻，跪在太后脚边。
“太后不让嫔妾生子，无非是担心这孩子挡了福王的路。”
“前些日子，嫔妾试探陛下立皇太弟的态度，谁知嫔妾刚提出皇太弟三个字，陛下就勃然大怒。”
“想来陛下对皇太弟一事十分抵触。”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冷汗从额头滑落。
我在赌。
赌陛下仍想要自己的亲子登基。
“倒不如让这孩子生下来，继承大统，到时候主少国疑，自然需要亲叔叔帮衬。”
“让福王先做摄政王，再由我儿禅位于他，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殿内静得可怕。
我趴伏在地上，眼前只有一双金丝软底的绣鞋。
“你倒是会打算。”
太后哼笑出声，坐到了一旁的圆椅上。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真的对皇太弟的事情很抗拒。
“太后放心，等这孩子一出生，嫔妾就会将他送到太后处抚养。”
此话一出，太后勉强算是满意了。
“罢了，宫里添丁是喜事，你好好休息吧。”
太后离开，我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望春赶紧过来扶我起身，担心地说道：“娘娘，太后她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摇头，太后既然心动了，那么腹中的胎儿暂时就没了危险。
“不过可惜，没有要了王贵妃的性命！”
终究，陛下还是留了她一条命，毕竟后宫的事情会牵扯到前朝。
“望春，你送一样东西出去，不要被人看见！”
望春点头，换了太监的衣服悄悄出宫。
皇帝想要保贵妃，我岂会让她如愿，害死阿姐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
盛夏暑热难耐，外间树上的知了叫唤不停。
这几日我身子养好了些，就常去御花园散心。
走在路上，便听见花丛中有声音传来。
“你们听说了吗？镇国公父子已经被斩首了，头颅就挂在玄武门上示众。”
“真的假的，那可是镇国公啊！”
“如今贵妃失势，陛下早就看不惯镇国公了，偏偏大理寺收到了镇国公贪污的证据！”
望春在旁边拿着扇子为我扇风，我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等回到宫中，望春赶紧拿了茶水过来。
“娘娘放心，奴婢很谨慎，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点头，放下了茶盏，说道：“给我更衣，我要去送送旧人！”
冷宫内，当初的贵妃娘娘王茵，早就褪去了华服，没有了钗环首饰，连头发都白了大半。
“贵妃娘娘别来无恙否？”
看见我，王茵衣衫不整地冲过来，还未到近前，就被望春一脚踢翻在地上。
“云嫔，你这个贱人，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为何要陷害？我勾了勾唇角，冷冷地笑道：“娘娘可还记得月昭仪吗？”
王茵愣了一下，突然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怪不得你入宫时，便看着你眼熟，原来，原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娘娘莫不是忘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我目露凶光，吓得王茵后退了几步。
“你是来给月昭仪报仇的，可你真的知道，杀了月昭仪的人是谁吗？”
王茵回过神来，突然仰天大笑。
“枉你费尽心机，却找错了人，你跟那月昭仪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蠢！”
难道是有人指使王茵杀死我阿姐的？
我伸手掐住王茵的脖子。
“说，是谁指使你杀死我阿姐的？”
王茵不断挣扎，我却越来越用力。
我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望春见状，赶紧过来拉住我。
“娘娘，她这样死了，只会引来陛下的怀疑！”
我松了手，王茵跌倒在地上，大声咳嗽起来。
我站起身：“你如此说，不过是想要以此要挟我留你一命，可你已经是贵妃了，又有谁能指使得了你呢？”
我冷冷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王茵，转身离开了。
望春赶紧跟出来，有些担心地跟在我后面。
直到入了寝宫，望春才敢开口：
“娘娘，您方才为何不问清楚那人是谁？”
我冷笑出声，缓缓地说道：“王茵已经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觉得能让她听命的，又能是谁？”
王贵妃向来跟太后不睦，那放眼宫廷，能指使她就只有……
望春恍然大悟，又吓得跌倒在了地上。
6、
“你去告诉冷宫里的人，给王茵一把钝的刀。”
“不许给王茵水米，除非王茵割自己身上的肉来换。”
换上家常的衣服，我细细嘱咐望春。
虽然王茵是受人指使才杀死阿姐的，但是阿姐死状那样凄惨却是王茵一手造成的。
我绝不会让她好好活着！
就让她尝一尝钝刀子割肉的滋味吧。
不到一个月，望春收到冷宫传来的消息，王茵自戕了。
死前身上血肉模糊，因为没有伤药，加之天气炎热，有的伤口已经腐烂生蛆了。
“陛下知道了吗？”
我修剪着内务府送来的鲜花。
“陛下得知王氏自戕，倒也没说什么，只叫人好生埋葬了。”
王茵陪伴陛下多年，如此死去，陛下却连问都不问。
到底是帝王无情。
“将王茵扔去乱葬岗，别脏了皇宫的地界。”
当时阿姐也是草席一卷被扔去的乱葬岗，那便让她也去乱葬岗做野狗的腹中食吧。
是夜，我换上宫女的服饰来到冷宫的角门旁。
“张大人约本宫见面，所谓何事？”
今晨内务府送来的鲜花盆子底下夹杂着字条，上面写着他知道阿姐的死因，想见我一面。
张琦穿着皇宫禁军的衣服站在阴影处，此时他已经深得陛下信任，掌管宫中禁军。
“阿瑶，当年你阿姐入宫，是为了调查张家灭门的真相。”
见我过来，张琦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周围。
当年，阿姐与张琦相爱。
在即将被太后送进宫的前夜，张琦带着阿姐与我逃跑了。
谁知还没有跑出京郊，便被太后抓了回来。
张琦被打得半死，阿姐跪在太后身边哀求。
太后以张琦与我的性命相逼，将阿姐送上了皇帝的龙床。
之后，她得知张琦一直想要调查张家被灭门的真相，于是便决定帮助自己的爱人。
“你阿姐出事的前一日，她曾与我见过一面，还给了我一样东西，谁知第二日……”
昏暗的月光下，张琦眼中满是仇恨的目光。
“当年我就不该她进宫，哪怕是丢了性命！”
张琦悔恨不已。
我看着张琦，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毕竟姐姐的死，他也有责任。
“姐姐给你的，是什么？”
张琦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来，我打开看过，是一份宫中内务府的记录。
上面记录着皇帝的在某日的行踪，却看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何用。
我将王茵的话告知张琦。
张琦若有所思。
“如此，真相怕是不远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保护好自身。”
远处蛙声一片，我与张琦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