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福王被人用暗箭刺杀,死于自己的封地!
太后听闻这个噩耗,当即晕倒。
陛下震怒,命人即刻前往调查。
福王作为天潢贵胄,在自己的封地上作恶多端,强抢民女,搜刮民脂,仇家甚广。
福王一死,封地百姓均拍手叫好,更别说配合查案。
天子使臣最后无功而返,只带回刺杀福王的箭矢。
此刻,我奉命正坐在寿康宫内安抚失子的太后。
太后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般靠在椅子上。
宫女呈上了那支让福王丧命的箭矢。
太后垂着眼睛,不敢直视令自己孩子丧命的凶器。
我走过去细细端详了一下箭矢,突然失手将箭矢丢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箭矢……”
7、
看我惊慌失措的模样,太后倏地站了起来,将地上的箭矢捡了起来。
“太后,这箭羽灰中带黑,坚硬无比,这是雕翎箭!”
旁边的嬷嬷小声地说道。
普通百姓用箭,只能用雁翎制成的箭。
雕翎箭,是军中之物,只供军中精锐部队或者帝王暗卫所用。
“福王被害,怕是,怕是军中之人所为!”
嬷嬷欲言又止。
我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这些话若是我说出来,她未必会信,可这嬷嬷跟着太后多年,太后对她自然是信任有加。
太后死死捏着染血的箭矢,面庞扭曲,连道了三声好。
“军中之人若无诏令,谁敢动兵?”
“哀家皇儿死的冤啊!”
话落,太后突然看向了我的眼睛,我吓了一跳,护着肚子跌坐到地上。
“送她回去,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
我怯生生地点头,太后一脸厌恶地将我赶走。
我知道,太后十分痛恨我腹中的孩子,所以不敢有半点的不满。
望春扶着我回寝殿的路上,告诉我打听到的消息。
陛下担心太后会借福王之死生事,已经开始布局了。
看来这对天家母子很快就要狗咬狗了。
福王的灵柩被运到京城时,太后趴在棺椁上痛哭不止。
当着众臣的面,请求陛下亲自主持福王的葬礼。
陛下为维持仁孝的名声,不得已答应下来。
福王出殡那天,大雪漫天,皇城前往皇陵的道路白茫茫一片。
太后请了不少僧人为福王超度,沿途更是设置了路祭。
我有孕在身,会冲撞神明,被留在了宫中。
望春悄悄地跟了上去,今日会发生什么,我心中早已有了预料。
却没想到,太后的反击,远比我想象的更惨烈。
去皇陵的路上,陛下的车辇被叛军团团围住。
数万叛军将五千禁卫军困在了山谷里。
直到太后从车辇上下来,母子二人隔空对望。
“太后这是何意?”
陛下咬牙切齿地问道。
“自然是要哀家的皇儿报仇!”
太后状若癫狂,向身旁的叛军使了一个眼色。
这群人举着长剑冲到陛下面前!
“陛下小心!”
张琦突然冲出来护驾,长剑直接刺中了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来人,护驾,护驾!”
张琦倒在了血泊中,陛下一脸的痛惜,扭头狠狠地看向了太后。
“福王之死与朕无关,太后可知此举会付出何等代价!”
此刻的太后,恨不能杀了皇帝,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你敢说,你从未想过要杀福王?哀家虽不是你的生母,却知道,陛下你从来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就算是此事不是陛下做的,也一定有他的推波助澜。
所以太后更加的痛恨,发誓一定要杀了皇帝。
“给哀家把他们都杀了!”
叛军举剑再次冲了上来。
眼看陛下危在旦夕,却在千钧一发之刻,陛下的援军赶到了。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五万铁骑赶来,与叛军大战,两个时辰后,叛军大败全军覆没,太后也被抓了起来。
“你竟早有准备!还说不是你杀了哀家的福儿!”
太后悲愤地怒吼,眼里流出滚烫的血泪。
陛下面无表情,似是对太后生不出任何的感情来。
“母后莫不是忘了,这天下都是朕的,福王为祸一方,他就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陛下对太后,再也没有了什么母子之情。
对他来说,今天他终于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陛下如此的心狠,杀弟弑母,你不会有好报的!”
太后轻轻抚摸着福王的棺椁,眼中充满慈爱与留恋。
“儿啊,母后没能为你报仇,母后这就来陪你!”
突然,太后后退几步,猛地撞向棺椁一角!
鲜血从太后头上涓涓涌出,太后用力抱住棺椁的手最终颓然落下。
8、
康平十年,太后于福王灵前举兵谋反,失败后撞棺而亡。
陛下震怒,命刑部彻查此事,将太后余党一网打尽。
未入秋,京城因为连日的抄家斩首便肃杀不已。
因为张琦不顾自身,御前救驾,陛下现在十分信任他。
而我此刻怀有身孕,更是圣宠不断,便是我要天上的星星陛下也会让人为我取来。
我刚从太极殿为陛下送完吃食出来,就见到了候在门外的张琦。
张琦对着我拱手行礼后,就跟着太监进入殿内。
擦身而过时,一个香囊便落入我的袖中。
我不动声色地收下。
回到寝殿挥退众人后,我拿出香囊,里面是约我夜半见面的字条。
正当我将字条烧毁时,望春在门外禀报,内务府的人来了。
“参见云嫔娘娘。”
院子外,内务府太监带着一众稳婆、丫鬟对我行礼。
我坐在廊前仔细打量着。
“陛下说,为确保娘娘生产顺利,特意命奴才挑选了一批有经验的稳婆来。”
为首的太监脸上满是谄媚的笑。
“多谢公公跑一趟,望春,将她们都安排到西侧殿吧。”
我侧头嘱咐望春,却看见一个稳婆身上的香囊与张琦今天给我一模一样。
“你过来与本宫说说生产的注意事项。”
我状似随意地指着那婆子,将她召进内殿。
果然,进入内殿后,这婆子便将张琦的安排一一道来。
张琦已经在城郊安置了几个和我差不多时间生产的妇人,到时候会将刚出生的男婴偷偷送进宫。
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必须是皇子,也只能是皇子。
只有生下皇子,才能让陛下更加信任我。
深冬夜里,我开始发动了。
“娘娘,用力啊!”
生产的痛楚像火焰一般灼烧着。
昏昏沉沉中我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娘娘生了!”
望春抱着孩子来到我面前。
小小的女孩,襁褓里猫叫似的哭着,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我忍着心酸与疲惫点点头,让望春按照之前的安排,将孩子带进内室换成准备好的男孩。
被收买的稳婆抱着男婴出去报喜。
“恭喜陛下,娘娘诞下一位小皇子。”
“好,好!都有赏!”
门外,陛下抚掌大笑的声音传来。
“云嫔诞育皇嗣,于社稷有功,即刻晋封为贵妃。待身体好后再行册封礼!”
春初,我的晋封礼与皇儿的满月酒一同举办。
宴席上,陛下亲自为孩子赐名宸,并将其立为太子。
宸者,王也。
“朕的江山终于后继有人了!”
陛下饮着酒颁下旨意,脸上尽是得意与满足。
底下的大臣纷纷道着恭喜。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受不住宫宴疲惫,在我怀里要哭不哭地撇着嘴。
伺候太子的奶妈赶忙过来。
我将孩子交给奶妈时,瞥见她头上正插着一个木簪。
木簪尾部歪歪斜斜地刻画了一朵祥云,与旁边的星月格格不入。
这是姐姐的遗物!
那朵祥云,便是我儿时所作。
我死死控制住想要问清楚的冲动,只记下这个奶妈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