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长鸣，警车疾驰。
脸上带着焦黑痕迹、手上绑着白色绷带的汉默坐在车里。他的副手乔治开车。车后坐着两个穿着制服、全副武装的纽约警察。
乔治熟练地掌控方向盘，巨大的车体在曼哈顿密集的车流里灵活地穿行。他转过头上脏兮兮的棒球帽帽舌，看了一眼汉默被烟熏黑的半边脸，问道：“你知道一个妓女、一个神父和一个烧伤的警察走进一个酒吧的故事吗？”
汉默沉着脸没有搭理他。
乔治巧妙地超过一辆巨大的垃圾车，从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个警察：“你们呢？”
两个警察没有说话，小心而不安地看着汉默。
“一个妓女，一个神父和一个……”
“你他妈闭嘴！”汉默咆哮道，“好好开车！”
警车穿过一个红灯，乔治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汉默血红的眼睛，闭上了嘴。他推了一下破烂的帽舌，猛地踩下油门。每个人的身体猛地陷入座位中。
离126街还有三条街的时候，汉默伸手关掉警笛。过了一条街，他示意乔治停车。
没等车停稳，汉默打开车门跳下去。两个警察下车跟着他向前跑。乔治从胸口掏出一个十字架亲了一下，启动肥胖但灵活的身体跟上前面三个人。
“举起手来！”丹尼厉声命令道。
林简服从。丹尼用枪对着林简，一步一步走进房间。克拉克飞快地弯腰拿起球棒。丹尼的枪口转向他。
“放下！”他命令道。
“你是谁？！”克拉克大声问道。
“警察。”丹尼左手掀开衣襟，显露皮带上的警徽，“把球棒放下！”
克拉克慢慢放下球棒。
“把手举起来！”丹尼命令道。克拉克举起双手。
丹尼转向林简：“你，站到他身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慢慢地。”
林简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角上。
丹尼从口袋里拿出对讲机：“特警汉默……”
话筒里传出汉默气喘吁吁的声音：“怎么了？”
“我在322房间，已经抓住了目标和……”他问克拉克，“你是谁？”
克拉克：“查理·克拉克。”
丹尼对着对讲机：“查理·克拉克。”
汉默的声音在对讲机里突然变得清晰：“我们已经进入大楼，马上到！”
丹尼放下对讲机，用枪指着林简和克拉克，等待汉默的到来。
林简举着双手，看着桌上的盒子，感到心脏自由落体般坠入深渊。房间里安静无声。
“请问你有搜查证吗？”克拉克突然问丹尼。
“什么？！”丹尼恶狠狠地问道。
“你有法官签署的搜查证吗？”克拉克平静地问道。
丹尼脸色微变：“我们头马上就到，你可以问他。”
克拉克把手放下，口气变得强硬：“这是我的法律事务所，你有什么权力可以擅自闯进来？”
丹尼一时语塞。克拉克向前一步：“如果你没有搜查证，请你出去！”
“闭嘴！”丹尼把枪指向克拉克。
“出去！”克拉克猛拍桌子。桌子角上的盒子晃动一下，掉下来。
林简本能地伸手接盒子。丹尼见林简向他冲过来，快速把枪口转向林简，扳机上的手指用力……
克拉克突然扑向丹尼。
一声枪响。克拉克和丹尼同时倒在地上。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火药味儿。林简抬头看见克拉克和丹尼躺在地上，冲到克拉克身边，看见他右臂西装有一个弹洞，正往外渗血。
“你中弹了！”林简惊叫道。
克拉克迷糊地看看手臂，转头看看身边的丹尼：“我打死他了？”
林简看了一眼丹尼：“没有。”丹尼的头撞在铁皮文件柜上，昏了过去。
克拉克一脸茫然。林简捡起地上的盒子，站起身拉住克拉克的手：“快走！”
克拉克站起身，机械地跟着林简跑出房门。
乔治跑进大楼的时候，看见汉默和两个警察拿着枪，候在一楼电梯门前。
汉默用枪托连连敲打电梯按钮，但电梯没有任何回应。他骂了一声，对其中一个警察说：“你守在这里！”
三人冲向楼梯门。
林简和克拉克向楼梯跑去。刚打开楼梯门，就听到楼下传来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他们迅速退了回来。
“还有其他出口吗？”林简急切地低声问道。
捂着流血的胳膊，克拉克左右看了看：“跟我来！”
克拉克刚在身后关上门，就听到有人奔向两个房间之隔的322室。
站在克拉克身后，林简环顾左右，这是一个狭小的储藏室，一个巨大的木架子占去三分之二的空间，地板上堆着拖把和水桶。
林简把盒子放在口袋里，示意克拉克脱下西装。她卷起被血浸透的衬衣袖子，看了看他手臂上的枪伤，“哗”地一下撕下西装一块内衬，熟练地包扎伤口。
“这西装还是新的呢……”克拉克嘟囔着。
走廊里传来汉默怒骂和此起彼伏的对讲机通话声。
包扎完伤口，林简替克拉克穿好西装，轻声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克拉克指了指林简身后的木架子。
木架子上堆满各种地板和厕所清洁剂，后面是脏乎乎的玻璃窗口，窗口外面是1835年纽约大火后要求每栋大楼必须配备的铸铁防火逃生楼梯。
林简双手拉着锈蚀的最后一节楼梯，双脚离地面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克拉克伸手要接她，她摇摇头，双手一松，轻盈地落在地上。
这是大楼的背面，积雪上露出枯黄的野草，堆积着各种垃圾。
林简跟着克拉克拐过一个弯。克拉克掏出一把钥匙，向前面一辆老式林肯车跑去。
克拉克用左手开车，嘴里吸着凉气，脸部肌肉痛苦地抽搐着。
林简解开克拉克右臂上已被鲜血浸透的布条，仔细检查伤口，然后重新扎紧布条。
克拉克转头看一眼伤口：“不能换块新的？我西装内衬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撕……”
林简严肃地说：“我们必须去医院。”
克拉克看了林简一眼，摇摇头。
林简沉默几秒钟：“找个药店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