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方才便是从轻水院那边回来的,虽然被李妈妈的事耽搁了一瞬,但还是没忘记正事。
“哦?”卫姈闻言来了兴致,“怎么了?”
翠儿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往屋中走,还没开口,脸先红了个彻底。
“听轻水院那边的丫鬟说,从前日开始,月娆姨娘便茶饭不思,面色也不好,每到席间便连连呕吐,小腹还有些坠痛,只怕,只怕是……”
她还是个大姑娘,说起主子的房中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见卫姈并没有开口,只好一咬牙:“只怕是有了!”
卫姈沉默不语,并非是要故意作弄翠儿,而是又想起了前世之事。
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简月娆发现了自己怀有身孕,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场针对卫姈的毒计便开始谋划了。
今生,卫姈占据先机,眼下简月娆被关在轻水院,想做什么都很有限,卫姈垂下眸子,既然这般,那便到了自己报仇的时候了。
这个孩子不是箫承泽的骨肉,前世,简月娆一举两得,打掉了孩子,又嫁祸了卫姈,堪称名利双收。
这一次,卫姈便要让她人财两失,身败名裂,将前世自己无端遭受的一切,全都还给她!
“小姐,小姐?”
卫姈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翠儿忍不住低声唤了数声,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小姐,您没事吧?”见卫姈抬起头,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平和,翠儿却更加担心。
要知道,月娆姨娘若真是有孕,那这便是侯府的庶长子,以箫大公子对她的宠爱,定是会让她将孩子生下来。
正妻膝下无子,姨娘却先行生产,虽然说起来是威远侯府不知礼数,可人言可畏,卫姈也面上无光。
卫姈不知道翠儿心中所想,只是摇了摇头:“我无事,翠儿,你再盯着轻水院那边,若是有了别的消息再告诉我。”
翠儿应了一声,犹豫半晌,还是道:“小姐,那咱们要不要——”
话说到这儿,翠儿到底还是抿起了嘴唇。
要不要什么?想办法把月娆姨娘腹中的胎儿除去?
翠儿皱着眉头,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妥,可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自家小姐在我侯府本就势弱,这满府的人,没有一个是拿小姐当自己人看待的,就连老夫人也只是想利用小姐,好给侯府争光添彩罢了。
箫大公子更是对小姐不冷不热,时不时还要冷脸一番,若是让月娆姨娘抢先诞下长子,这侯府之中,只怕就更没有小姐的地位了。
卫姈看着翠儿越皱越紧的眉头,还有惨白不安的小脸,不由得有些想笑。
“小翠儿,你这是想到什么了?竟然如此犯难?”
翠儿回过神,同时又感到脸上一紧,是被卫姈掐了一记。
“小姐,都到这种时候了,您怎么不着急啊?”翠儿忍不住小声嚷嚷了起来。
卫姈施施然收回手:“急有何用?再说了,轻水院的是好事一桩。”
这还叫好事?
翠儿险些跳脚,可触到卫姈古井无波的双眼,她又失了言语。
小姐当真是对箫大公子没有一丝的留恋了。
“翠儿,我知你替小姐不平,但此事咱们星澜院切莫插手半分。”
玩笑几句,见翠儿的脸色回暖,卫姈才重新将话题挑了回去,语气也变得慎重起来。
若是她没有想错,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之后,今生的简月娆十有八九还会将借刀杀人的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而她要做的便是离此事远远的,免得惹祸上身。
侯府长子,焉能有胎死腹中的道理?
更别说是丧命于卫姈之手,今生,卫姈会好好看着,不让这孩子出现半分差池。
“你记住,对轻水院,只听消息,莫说言语,如果情况不妙,立刻离开便是!”
卫姈面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可她每说一句,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便让翠儿心惊一分。
“小,小姐,奴婢知道了!”到了最后,翠儿忍不住结结巴巴起来。
卫姈犹不放心,又叮嘱了两遍,这才拉住了翠儿的手。
“翠儿,你相信我便是!”
翠儿连连点头:“翠儿是小姐一个人的丫鬟,小姐放心,您的话,翠儿都记住了,绝对不会乱来!”
“好!”
星澜院中,卫姈主仆情深,修德居里,箫承泽却是见了个意想不到之人。
“卫大人的调令?”
来人是吏部的荆永明荆大人,主管官员任免调任等一系列事务,箫承泽在朝中一向与此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过荆大人今日到访侯府,也不是为了公事。
“正是,”荆大人对上箫承泽,态度很是客气,“按着卫大人的职务,六品的右武大夫,本应在京中供职;可当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让卫大人被绊在尧昌这等地方,如今阴差阳错,才让吏部得知……”
吏部是文臣的地方,荆大人也深得其法,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啰嗦得很。
箫承泽忍住不耐,从荆大人的长篇大论中提出了他真正的来意。
他口中这位卫大人便是卫姈的父亲,威远侯府的亲家,想来是箫承泽回京起复,这才连带着让京中之人想起了这位被排挤到京城之外的同僚。
荆大人那边也终于说完了话,试探着朝箫承泽投来一个眼神。
卫大人在京城没有根基,这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不愿与人同流合污的清廉之臣,他眼里容不下沙子,在不少人看来,便是一身古板气质,冥顽不化。
这样的人拉拢不得,想做些什么又得时刻提防,是以卫大人的历届同僚长官都喜欢找个借口将他外派出去,只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卫家女儿嫁到了威远侯府,侯府又要起势,卫大人顿时就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搭上威远侯府,卫家便不能再说是无依无靠,是以荆大人这次前来,便是想向箫承泽探探口风的。
“……箫大公子,您看这事儿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