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让你平安。”
卫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军帐之中的了，满脑子里只剩下宋骁这句话。
“姈儿，姈儿？”
许氏担忧的声音响起，这才将卫姈的神智又唤了回来。
这个时候几人都已苏醒，也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卫大人黑着一张脸，看向卫姈的时候也依旧是担忧着的。
“怎么了姈儿，无事吧？”
翠儿更是一跃而起， 快步跑到卫姈身边，见着她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爹，小娘，姈儿无事。”
摇摇头，卫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去往中州之事，忽然听到阵阵混乱声又响了起来。
“宋将军呢，宋将军在什么地方？”
帐外此时果然已经乱成了一团，宋骁原本还在回想和卫姈的对话，听着这动静便感到不好，一个箭步冲出去：“怎么回事？”
“宋将军！”
前来报信的小兵一见了他便跪倒下去：“北羌人攻城了！”
“什么？”
宋骁闻言顿时目眦欲裂，北羌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足足早了一天的时间！
“先遣队伍已经兵临城下，随时有可能攻入城中！”小兵带来的坏消息还在继续，“武将军率人只能守住一刻，让在下来问宋将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宋骁眉头紧皱：“城北大营的兵马呢？不是已经就位了吗，怎么没有拦住北羌人？”
按照计划，城北大营会截断通往京城的官道，堵住北羌军去路的同时，尽可能杀灭他们的势力。
小兵声音发抖：“北羌人，北羌人不是从官道上来，而是从山中忽然出现的！”
宋骁顿了顿，看着小兵惶恐的模样，便也猜出了什么。
北羌军的准备，比他们想象中要多的多！
连山中小道都知道，恐怕对方早已经将京城摸得一清二楚了！
“宋将军……怎么办啊……”
喊杀声已经隐隐从玄武门方向传了过来，宋骁抿着唇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这就去传令，所有兵力向玄武门集合，准备迎敌！”
“是！”
小兵转身而跑，宋骁又招手叫来另外一个：“给朱雀门那边送信， 情况有变，最多再给那边一个时辰的出城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关城门，不得有误！”
这小兵也跑着离开，宋骁快步进了大帐，还是不由得别开目光，没看向卫姈的双眼。
“情况有些不妙，我立刻安排几位出京，”宋骁看着卫大人，“若是在下没有记错，大人曾在中州任职，此番明书会与几位同往，到了中州，何营何大人会替几位安排一切。”
等不到再找护卫前来了，宋骁只能赌一把，赌去往中州的路平安无事！
饶是卫姈还没说出此事，卫大人听了这话，也明白了宋骁的安排，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被宋骁打断。
“大人，事急从权，就这样吧！”
北羌军的提前出现，打乱了宋骁最后的布局，内外勾结之下，他也有些无计可施，只能放手一搏。
若是所有人都能成功渡过这一劫，到了那个时候，再说他那呼之欲出的心思好了。
“明书！”
硬下心肠，不去看卫姈欲言又止的模样，宋骁回身将人叫进来：“带上卫大人一行，立刻从朱雀门出城，不得有误！”
说朱雀门再开一个时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是玄武门这里败了，让北羌军长驱直入，恐怕所有人都要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话毕，宋骁转身大步离开，边走边重新将头盔戴了起来。
这回当真是要去拼命了！
“宋将军！”
卫姈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忽然说不出的慌乱，她喊了一声想追上去，谁知宋骁一停之下，反而又加快了脚步。
宋骁双拳紧握，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到卫姈，便要生出太多对人间的留恋。
“宋骁！宋骁！”
他越走越快，卫姈也跟着越发焦急，忍不住把名字都喊了出来，脚下也跟着想冲出去，却被明书拦住。
“卫姑娘，走吧！”
明书也是牙关紧咬，这种时候，他帮不上大公子多少忙， 只能尽心尽力按照宋骁的吩咐去办！
“小姐——”
翠儿也在明书的眼神示意下上了前， 半拖半抱地将卫姈带着往军帐后方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宋骁的背影消失，卫姈无法，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随着明书上了马车，又一次朝着朱雀门出发。
军帐是临时搭建，因着北羌军是自北而来，特意设在玄武门附近，明书驾着马车一路飞驰，路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有本事的早早离京，没本事的，不等北羌人入城，便已经先一步遭了不幸。
这一次出城十分顺利，无人阻拦，只是城门前的气氛越发冷凝。
“要出城的赶快！”
守城军们连声催促，人人加快脚步，听着车轮离开石板，落在扎实的泥土道上的声音，卫姈终究是没忍住，掀开车帘回身看了过去——
虞京城高大的城墙之上，此时似乎被阵阵黑烟笼罩，一股股火光更是从玄武门那边不断升起，很明显是在经历一场恶战。
随着他们的离开，朱雀门也开始缓缓关闭，号令整队集合的声音从门缝中钻出，很快又变得模糊不清。
“姈儿。”
许氏的声音响起，卫姈一愣，紧跟着又落入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
眼前一暗，卫大人抬手掩上了窗帘，长叹一声，移开了目光。
许氏夫人伸手摸了摸卫姈的头发，顺便将她攥着车窗的手收了回来，拢在自己手心里。
“会没事的。”
许氏夫人恐怕是最早对宋骁的心思有所察觉之人，便是卫大人回京稍晚，经过宋骁这一系列的援助，心里也如明镜一般。
二人不曾说起过此事，却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半分，如今看来，卫姈对宋骁也不是完全无意。
只是谁也没想到京中竟然会变成这般情况，简直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