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娆敢当着卫姈的面儿向老夫人自称孙媳，若不是有底气，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至于这份底气，自然便是从箫承泽那边讨来的。
不过卫姈才不管箫承泽的许诺，只要她现在还没离开威远侯府，还是侯府的少夫人，简月娆方才的所作所为，就是板上钉钉的僭越！
卫姈的双眼冷冰冰地朝着院中的下人们扫了过去，无声地警告着。
院里跪着的大多是婆子，被卫姈瞪得灰溜溜垂下头去。
少夫人今日本就心气不顺，简姨娘这一遭算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至于她们这些婆子？
先不说今日之事，少夫人究竟在查什么，她们又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星澜院；就算是能，恐怕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否则的话，真耽误了侯府的名声，几个主子谁也饶不了她们！
震慑了婆子们，卫姈方才调转视线，又看向了简月娆。
“姨娘有什么事关侯府危急存亡的大事，是不能让我这个少夫人听的？”
简月娆的脸又涨红了，卫姈今日说话，句句夹枪带棒，意有所指，无一不让简月娆心惊胆战。
难道卫姈当真是发现了什么？
可再一想箫承泽那边，简月娆忽然又变得底气十足了起来。
便是发现，她又能如何？
“少夫人说这话，还是先去问问大公子为好。”简月娆微微扬起了下巴，“免得坏了大公子的正经事。”
这话说得，连站在一旁的王妈都听不下去了。
大公子的正经事，一个姨娘能娓娓道来，却不能让正经的少夫人听?
简月娆却又转向了老夫人：“祖母，您就给我一句话的时间，可好？”
她晃了晃老夫人的胳膊，又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补充：“今日之事，或许和大公子与您说的那件事有关呢。”
闻言老夫人抿起了嘴唇，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还不等简月娆露出欣喜的神情，便见着老夫人又朝卫姈看了过去。
“姈儿，你也进来。”
“祖母不可啊！”简月娆的还未绽放的笑容顿时僵硬在嘴角，“大公子——”
“少夫人是大公子的正室夫人，”老夫人重重地咬着这四个字，看向简月娆的眼神已经含了警告，“侯府之事，少夫人理应知晓。”
若是老夫人当真只和简月娆进屋去说话，那卫姈日后在威远侯府的日子便没法再过了。
老夫人眼中绽着精光，简月娆这是想趁机打压卫姈，这点小心思，在她眼里还是不够看。
“都进来吧。”
丢下一句话，老夫人便率先进到了屋中。
卫姈施施然跟了上去，面容平静，仿佛简月娆刚才那些话对她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似的。
简月娆瞪着卫姈的背影，不甘地抿着唇瓣，最后还是调整表情也走了进去。
小书房的门再次关上，不过这一回，院中的婆子下人们，全都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耳朵，想听听这三位碰在一起会说些什么。
屋中，卫姈扶着老夫人坐下，而后便站到了一旁。
“说吧，”老夫人开门见山，“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老夫人已经听箫承泽说过了那番话，面对着简月娆，还有她这完全不知所谓的性子，也还是喜欢不起来。
毕竟能让威远侯府平步青云的，也不是简月娆本人。
想着箫承泽的话，老夫人眉头微皱，这缺失的三年光阴，到底还是让泽哥儿的手腕养的不够硬，区区一个简月娆也能拿捏了他。
卫姈则是不着痕迹地睨着老夫人的侧脸。
前世，因着自己不争不抢，简月娆一切顺遂，从没在老夫人面前露出过马脚，倒是很得这位喜爱；如今看来却是正相反，无论简月娆怎么做，怕是都挽回不了老夫人的心了。
打起精神，卫姈将注意力转向准备开口的简月娆。
“祖母，孙媳——”
简月娆方才起了个头，老夫人便一摆手将其打断：“简姨娘啊，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泽哥儿，这话就不要再说了，传出去没得丢人败兴。”
威远侯府又不是没有正经的孙媳妇！
简月娆面上一僵，有些讪讪地挤出一个笑容：“……是！”
“嗯，祖母知道你也是着急，说吧。”打了一巴掌，老夫人又立刻递了颗甜枣出去。
简月娆不是听不懂，又思量了片刻方才开口：“祖母，后院下人聚集于此，可是星澜院出了什么小问题？”
她这一句话说出，卫姈便立刻挑了挑眉。
“简姨娘对星澜院的事倒是清楚得很？”卫姈的语气不太友好起来。
老夫人也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正要开口，却见简月娆朝着卫姈躬身，用略显笨拙的身子冲着她行了一礼。
卫姈侧身避开，面上神情仍是不快。
“少夫人误会了，妾身万万没有打听您院中事的意思，”简月娆声音含笑，倒并不像是被误会了的模样，“只是担心会坏了大公子的事。”
卫姈掐了掐掌心：“简姨娘有话就痛快说来，这般藏着掖着是要做什么？”
“是账本不见了，”老夫人却在这时忽然开了口，“不能随意处置，方才拘了人，准备让王妈去找。”
卫姈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老夫人居然会开口解释她的作为，这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之事，这位可是一贯独掌大权的。
更别提是向简月娆解释了，一时间，卫姈头脑中只剩下屈尊降贵四个大字。
这也让她越发好奇，那天在静安堂，箫承泽究竟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能让她对简月娆容忍至此？
另一边，听了老夫人的话，简月娆却是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祖母，您可愿意听月娆一句话？”
老夫人看着简月娆故弄玄虚的样子就想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你且说来。”
“星澜院发生的事情，与后院的下人们完全无关，”简月娆说得斩钉截铁，“祖母您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了，账本一定就在星澜院中，请少夫人再仔细找找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