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大公子来了。”
星澜院中,翠儿刚给卫姈点上油灯,却不想箫承泽又出现了。
此时距离他早上离开,才刚过去了不到一天,卫姈皱了皱眉头,将心中的不耐悉数按下,冲着来传话的丫鬟点了点头,又给自己变出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经过昨晚,箫承泽已经认定两人之间有了夫妻之实,只要卫姈不表现得太过抗拒,想来便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箫承泽很快就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微微责怪的表情。
“不是让你歇着,怎么又在看这些账本?万一熬坏了眼睛怎么办?”
他来的突然,卫姈也来不及准备什么,索性就在小书房相见。
况且卫姈也不想让他再去屋中,万一箫承泽忽然想做些什么就不好了。
“只是一点庶务罢了,马上便能处理妥当,”卫姈温声说着,“而且下面的人有时候等不了。”
箫承泽哼了一声,却没见露出多少愠色,自顾自地在窗边坐了下来。
“你倒是好脾气,这些杂事也这么上心,交给下人便是了。”
卫姈抿住嘴唇没有说话,又在心中提醒了自己一遍,现下还在伪装,免得一开口就漏了馅。
她只低着头涂涂画画,并不接箫承泽的话,箫承泽又觉得有些无趣,索性盯着卫姈看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心境不同,虽然卫姈还是这幅清冷淡然的模样,此刻箫承泽看着她,却完全没了往日的疏离感,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淡淡的欣赏。
“日后可以多这样打扮。”
卫姈早就感觉到了箫承泽的盯视,一边佯装若无其事,一边还得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皱眉,着实有些辛苦。
现下又听见这么一句,卫姈忍不住低下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装扮。
因为上午去了一趟静安堂,当着老夫人这个长辈,卫姈总不好一点都不收拾自己,便略微化了淡妆,又换了身衣裳。
巧的很,她现在穿着的,正是去宋府赴宴那身。
听箫承泽的语气,他是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卫姈淡淡一笑,“妾身明白了。”
往日听到她这般回答,箫承泽十有八九会认为卫姈是在敷衍他,今日却神奇般地从卫姈的语气里听出了乖顺。
他抬头看了看天,也差不多该到晚饭时间了,今天夜间无事,等用过晚饭,便能早些休息……
这么想着,箫承泽看向卫姈的目光便又变得有些晦涩了。
“大公子可在屋中?”
就在这时,丫鬟的声音又忽然在外面响了起来。
满腹心思被打扰,箫承泽皱起眉头,有些不耐地转过身子,看见的却是轻水院的丫鬟。
“什么事?”
他捏着眉心,口中虽然问话,但心里却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只怕是简月娆又借着腹中的孩子,要叫他回去。
想到这儿,箫承泽忽然有些烦躁。
他的确是与简月娆山盟海誓过,要对她好,可简月娆这般三番五次地粘缠,实在让他透不过气来。
先前他不过在芙蓉院中多待了两晚,回去便对上了简月娆的一双泪眼,此番回去,定是也少不了一番哄劝。
饶是在箫承泽心中,简月娆占着不小的位置,可他还是烦闷不已。
他是威远侯府的主子,想去谁的院里,怎么还这般的不自由?
“可是简姨娘身子不爽?”
箫承泽越想越憋闷,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了卫姈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卫姈不知何时已经从桌边走了过来,正看着那个小丫鬟,她眼神关切,后者顿时一个激灵:“正是!姨娘说她小腹疼得厉害,十分害怕,想请大公子过去瞧瞧呢!”
箫承泽的眉头还是没松开,他又不是孙大夫,过去了又能做什么?
卫姈却忧心忡忡地劝:“既然是这样,大公子还是赶快去看看吧,简姨娘身子不适,管不了事,宁儿又是个年纪小的,还是大公子前去坐镇来的放心。”
她越是通情达理,箫承泽心里那口气就越是哽得厉害,沉着脸站在原地不作声。
卫姈也抿了嘴角,不明白箫承泽这是怎么回事。
往日简月娆一叫,他不是就立刻起身离开?这回是在闹什么别扭?
不过卫姈是势必要把箫承泽劝走的,他方才打的是什么算盘,卫姈心知肚明。
于是她又放轻了声调:“大公子听妾身一言,便是去看看简姨娘是什么情况,这样一来也好彻底放心。”
听着卫姈这话,倒不像是要把他接着往外推,箫承泽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又低头看向卫姈,想起之前给芙蓉收房,也是星澜院点过头才能操办的,这就是当主母的滋味?
“大公子?”
卫姈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还得继续搜肠刮肚想着劝他的话。
箫承泽却忽然松了口:“你说的也对,走吧,去轻水院!”
当着这么多人,若是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箫承泽也赌不起。
卫姈刚放下心去,便听见箫承泽又道:“让小厨房备着晚饭,我很快就回来!”
话毕,他便示意那个轻水院的丫鬟跟着他大步往外走,留下一脸错愕的卫姈和翠儿。
“小,小姐?”翠儿眨着眼,“咱们现在怎么办?”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公子竟然会这样说!
卫姈也十分无措,又很快冷静下来。
“无妨,左右他现在走了,翠儿你去,把那药找出来!”
卫姈早些时候便备下了药丸,不过后来一直没用上,眼下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翠儿快步离开,卫姈也没了处理府中事务的心思,快步回到屋中收拾起来。
另一边,箫承泽快步回了轻水院,原本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却在听到屋中简月娆传来的忍痛声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月娆?怎么回事?”
箫承泽冲进屋中,简月娆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孙大夫正一脸严肃坐在旁边。
“姨娘不知为何,忽然动了胎气,大公子,怕是有些凶险!”
“怎么会这样?”箫承泽的脸色顿时也发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