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的十几个人全都死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十几具尸体,秦瑟面色阴沉,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谁干的?”江漓最先开口,她的心情总是最直接的表达出来,此刻脸上的震惊和愤怒非常浓烈,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秦瑟冷笑了一下,谁干的,她心中无比清楚。
小五经常与他们接触,随身备着面巾,他快速掩好鼻口蹲下来检查尸体,发现这些人全都死于重击,或是头部一个血窟窿,或是胸骨被砸段,
“是锏!”小五说出自己的判断。
“是那日的黑衣人!”慕云锦突然记起,那日的几个杀手中,有一个人使的就是四棱锏,与这些人的伤口吻合。
“太残忍了!”江漓忍不住骂了一声,之后目光落在一个死状凄惨双眼大睁的女子身上,上前想帮她闭目,被秦瑟伸手挡住。
“别接近他们!”秦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这种毒或许会传人。”
江漓的步子顿住,拉住慕云锦往门口退了一步。
小五起身,对秦瑟道:“这是在警告我们!”
哑叔也急忙比划:“不要再管这些事了,这次他们能杀了这些人,下次就会动黑市的人!”末了,目光突然射向慕云锦,“他会给黑市带来厄运,不能让他留下。”
那目光冰冷怨恨,慕云锦还以为自己与他有多大仇怨呢,细细想来,也没有哪里得罪过他。
“哑叔,不关他的事。”秦瑟淡淡说着,“让人处理一下吧!”
语落转身出去,步履沉重,一言不发。
慕云锦急忙跟上,“姐姐,我以为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单单的想要警告。”
秦瑟的心情很不好,虽然并不想管这些人的事情,但她的介入还是导致了他们直接的死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平常那般淡定。
“你想说什么?”秦瑟停下来看着他。
“黑衣人上次就想带走他们,可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又为何非要这么做?我并不以为是要给他们医治,恐怕更大的可能是想要掩盖什么,但是没想到被我们给拦下了,这才杀人灭口!”
秦瑟目光微动,利芒一闪而过,随后道:“这都是你的猜测。”
“姐姐,他们为何能来去自如?难道不是因为黑市给他的便利吗?”慕云锦说出心中的佐证,“既然在黑市有如此的特权,随时都可以再来将他们带走,可却选择了杀了他们,难道不是因为惧怕在这期间会被人发现什么秘密吗?”
慕云锦的心思慎密,秦瑟无从反驳,道:“我知道你想说动我查这个案子,可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能,也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慕云锦突然激动起来,拉住她的胳膊,“姐姐当真如此无情?”
秦瑟依旧是淡漠的神情:“一开始你不就知道吗?”
“可明明不是这样!”他那白皙的脸颊隐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眼中的情绪翻动着,“姐姐在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两次救我于危急,明明是心存悲怜之心,为何非装作不近人情呢?”
“那是我最错误的决定!”她冷冷道,可一贯平静无波的眼底却起了波动。
“不管怎么说,云锦还是认为姐姐并不是真的冷酷,可是有什么难处,告诉我,我会帮你!”
她的心动了一下,这么多年来,除了小五没有人说过这话,就连在师傅那儿,也是一句:“自己想办法!”
她垂眸片刻,抬首,眼中是淡淡的疏离:“我梅郎从不需要任何人帮助!”语罢甩开他的手,“不要再跟着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慕云锦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他们滥杀无辜,胆大包天,绝对不能纵容,若这次不管,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下次?”
“慕云锦!”她的神情变得严肃,“你根本不知道与他们作对的后果!”
“不管是什么后果,我都不怕!”
“可我承受不起,黑市承受不起!”
他咄咄逼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黑市梅郎如此忌惮?”
“你不用套我的话,总之,收起你的天真吧!”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查下去!”
他的眼里又升起那种坚定的光芒,浑身上下透着正义之气,似乎要驱散这阴霾的天气,一如初时的他,执着而热烈。
其实在这个时候,秦瑟的心是有所动摇的,只是还不够猛烈,不足以撼动她与上面的平衡关系。
额头一凉,一滴雨水滴了下来,接着更多的雨落下,砸在周围的大树上,唰唰地响。
秦瑟眉心不禁皱起:“再这么下下去,可真要起水患了……”
“水患?”慕云锦不太明白。
她目光一闪,突然有个想法:“不如这样,我让人帮你查火铳一案,你离开黑市吧!”她实在不想被他缠着。
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秦瑟以为他接受了这个提议,唤来小五询问防汛物资一事。
听小五说物资准备得并不充足,她的愁容更深了,“我去找他们谈谈吧……”
正欲离开,慕云锦又拦住了她:“这些人的命比火铳更加重要!”
她看着这个身板明明比她高一头却心思单纯善良的少年,无奈又想笑,“可记得你曾承诺过唯我的话是从。”
半晌,他才“嗯”了一声。
“现在你站在这儿,一步都不许动,要站到……呃……”她想了想,玩笑般道:“等我回来。”
“可是……”
秦瑟挑了一下眉,他止住了后面的话,不情愿地道了声:“云锦听话。”
她满意地点点头,大步离开。
“姐姐!”他的声音在背后大声响起,“你不是一个人……”
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眼底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
“世子,咱们也走吧!”江漓催促着,“雨越来越大,一会儿天黑透路可就不好走了。”
慕云锦却是一动不动,双脚像吸在了地上。
“阿漓,你先回去吧!”他淡淡道。
江漓瞪大了眼:“您还真要站到她回来呀?”
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水患?看来黑市遇到麻烦了……”
“您不知道吗,每年的讯期秦淮河都会涨水,黑市刚好位于河道最宽处的低洼之处,每年都会被淹……”江漓跟许多人一样,都知道造成黑市被淹的表面原因,根本不知道更深层的原由。
“阿漓,我想……”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师傅的事情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