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看向他,目光如箭:“什么交易?”
“想先问姐姐,那几个中毒的病人现下如何了?”
秦瑟眉头皱起:“不太好。”其实是很糟糕,其中有两个体弱的,已是奄奄一息了。
慕云锦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她刚一说完他就开口:“我广平候府与宫中一个御医相熟,可让他出宫诊治。”
“不必了!”秦瑟断然拒绝,“他们命薄,配不上这种大恩。”
“可是,就看着他们去死?”
“我黑市自有办法,不劳你操心。”
“可他们若是死在黑市,你就脱不了干系!”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秦瑟微微扬唇:“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又有借口可以为民除害了。”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若姐姐不应,我便会一直跟着姐姐……”慕云锦的眼中闪着坚定的亮光,“直到确定他们都平安无事。”
“若我不同意呢?”
慕云锦站了起来,淡淡一笑:“姐姐,今日可是有很多人看到我是怎么落水的,若我有了万一,恐怕我爹会掀翻了整个金陵城也要找到那个想要谋害我的人!”
秦瑟的双瞳骤然一缩,冷冷道:“你在威胁我?”
“没有,”他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方才说过,只是想和姐姐做个交易。”
他什么都知道可又不点破,无非是想给她一个台阶,可她,不需要!
“可巧了,我梅郞一不怕威胁,二不喜欢与人做交易!”语落转身,干脆利落。
见她离开,慕云锦扬唇一笑:“还真是油盐不进!”随后快步跟了上去。
出了茶馆,他随手买下一个路人手中的伞,举过她头顶,“既然姐姐什么都不应,那我只好跟着姐姐了。”
秦瑟方才那话虽然拒绝得干脆,可心里难免也会有点担忧,万一真让慕远忠给知道自己差点害死他儿子,恐怕会提着刀满城追自己。
可是面上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妥协,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因为只有让别人认为拿你没办法,你才可以制衡住他。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慕云锦这小子,怎么就跟个牛皮糖一样呢?
她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做,不想与他耗着,伸手一指:“那有个医馆,你先去把伤口再处理一下。”
“无妨,这点小伤不碍事。”
“我饿了,想吃城南柳记的包子。”
“姐姐这是要甩掉我吗?”慕云锦并不上当,“我带姐姐去吃‘飞宏居’可好?”
“才说过要唯我的话是从,这就不愿意了?”
慕云锦眼底升起笑意:“好,姐姐稍等片刻!”
他说着朝着路人大声招呼了两声,拿出一把碎银子:“来来,大家听好了,我家姐姐想吃城南柳记的包子,谁要是能在最快时间把包子买来,这些银子就是谁的。”
秦瑟瞠目结舌,这一把少说也有三四两,可是能买几百个包子呢,……
“你……”
还不等她阻止,便有几个动作快的男子拿了订金飞速跑开了去。
慕云锦冲她一笑:“姐姐稍等片刻,包子马上就到。”目光温柔。
秦瑟白了他一眼,没见过这么浪费银钱的,
还得再想想办法,于是道:“你知道黑市都做些什么生意吗?”
“无非就是些上不得明面的交易。”他一语带过,并未一一点出。
“不,除了这些,我们还与官家做生意!”
“官家?”他面色惊诧。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接着道:“那些人谨小慎微,捂得严实,若让他们知道广平候的世子爷与我走得近,在他们眼中无疑是断他们财路,恐怕于你、于广平候府,更甚者于你的师傅顾大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慕云锦的面色有些不自在,若说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师傅是他的软肋,师傅平日让他远离黑市的教导又在耳边响起,自己这番作法,恐怕又会惹得师傅不高兴。
秦瑟知道说到了他的痛处,正准备离开,他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她原地去世。
“我慕云锦,深受顾大人教诲,早就立志肃清世上所有的罪恶,还金陵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师傅若是知道也定也会支持云锦。”
秦瑟是真的有点无可奈何了,这家伙有点软硬不吃,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
正往前走着,突然瞟见前方三个漆红大字“流连院”,眼珠一转,又有了想法,大步走了进去。
慕云锦也跟了进来,秦瑟带着他直接到了沈晚秋处,沈晚秋正奇怪怎么一大早就来了,却见秦瑟指着身后的男人对她道:“告诉那老东西,有个男人死皮赖脸地跟着我,若是他再不出现,我就收了这个男人!”
沈晚秋本是一脸睡意,这一句话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看看慕云锦,又看看秦瑟,嫣然一笑:“前几日还你死我活的,怎么才两三日光景,就这般亲昵了呢……”
秦瑟不接话,继续道:“跟他说,这男人对她徒弟图谋不轨,若再不回来,可保不准他的宝贝徒弟就是别人的了。”
“哎呦!这可使不得,你师傅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说不定一恼怒把他给劈了呢……”
“这位可是广平候府世子爷,要财有财要相貌有相貌,若我真收了他,师傅他老人家也赚大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管那黑着脸如同一尊雕塑的当事人。
“你简直……”慕云锦好不容易从这个震惊中缓了过来,双眼死死地盯着秦瑟,憋了半晌,终于吐出一句:“恬不知耻!”
秦瑟不怒反笑:“我梅郎向来如此。”说到这儿话音一转,对沈晚秋道:“你问问那老东西,他为何不教我礼义廉耻,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沈晚秋咯咯一笑:“保证如实传达。”
慕云锦实在忍受不了,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沈晚秋收回目光看向秦瑟:“你这激将之法还挺好用。”
秦瑟收回戏谑的神情,变得肃然了些:“就算他不顾自己的名声,可一定会顾及他师傅的名声,被我这样羞辱,恐怕以后不敢再来找我了。”
沈晚秋靠在门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看呀,可未必。”
“若能用这法子逼出师傅来,才是最重要的。”说话间,她眉宇间悄悄浮上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