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随着小五来到了秦瑟的住处,这是一座隐藏在棚户区的两进院落。院墙破败,房屋陈设简陋破旧,只有这院子的宽敞作为她身份的证明,在拥挤不堪、鳞次栉比的棚户区里显得格外独特。
此时前院正房之中,秦瑟正在挑着油灯的微弱火苗,豆大的火苗“扑”地窜了一下,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堂了不少。
“瑟瑟,人到了。”小五通报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
“老大,找我什么事儿?”陆隐风人如其名,行动轻快,如风隐世,只一眨眼便到了秦瑟的身边。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哪些东西能偷,哪些不能偷吧!”秦瑟背对着他说道,语气淡漠。
陆隐风一听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抓了一把炒花生放在手心里碾了碾皮,“呼”地吹了一口气,道:“我记着呢!”
一把花生被他扔进嘴里,腮帮子鼓了起来,那本就圆胖的脸更宽了几分,“皇宫咱没去,官廨也没进。”
“可你却偷了官家的东西!”秦瑟的声音冷了几分。
陆隐风眼珠子一转,道:“你是说火铳?害!我也没偷着呀……”
秦瑟忽地转过身来,两道目光如剑般直射向他:“我已经多次告诫过你,官府的东西绝不能碰!”遂看向小五:“小五,跺手!”
陆隐风吓得跳了起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只手已经被小五按在了桌子上,他的胖脸此刻惨白不已,圆圆的眼睛睁得跟铜铃,“我真没偷,真没偷啊……”
秦瑟转过头去,小五举起手中刀……
“我就是去广平候府看看那火铳长啥样……”
“等等!”秦瑟突然出声,小五的刀顿在空中。
“广平候府?”秦瑟想到了什么,“丢失的火铳是在神机营顾元澄的卧房,怎么会在广平候府?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火铳失窃之后没多久,我听说丢的那件是赝品,真品被藏在广平候府,于是我就……”陆隐风声音越来越小,“去溜达了一圈。”
“如此说,赝品并非你所盗?”
“不是我,我只是想去看看那把‘啸天’长什么样子……”陆隐风的头摇得很快,脸上的肉都甩了起来。他还记得上个不听话的人被跺了双手后送去踩石臼的悲惨场景。
秦瑟冲小五示意,小五放开了他的手。陆隐风摸了摸劫后余生地右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秦瑟喃喃自语:“丢失了东西,却告诉别人这个东西是假的……”
小五接着道:“那不是等着让贼子再来偷吗?”
“正是!”秦瑟肯定地点头,“慕云锦放出消息说被盗之物是赝品,其实就是为了引诱贼子再来一次。”
“老大,我……”陆隐风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瑟看了他一眼,脸上的鄙夷之色显而易见。
小五开口了:“若那贼人试了火铳发现并非赝品,岂会蠢到再去偷一次?他这伎俩未免有些低级。”
“这个……”陆隐风想起个事儿,“我当时听他的话,似乎是说那个真品有个什么防误触功能。”
“如此说,一般人并不知道这个功能,当贼偷发现火铳失灵,便会以为那是假的,再去偷一次。”小五慢慢说着,“可奇怪的是,那真贼偷为何没去,你却上当了?”
秦瑟缓缓道:“我不奇怪他为何会上当,我奇怪的是慕云锦一定在府中布好了陷阱,他是如何逃脱的?”
“天下间还有谁能有我这身手!”陆隐风满脸自信地高声说道。
然而,秦瑟似乎并没有听他的话,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他是故意放走你……”
小五也很快接上:“看来慕云锦是通过陆隐风摸清了我们的踪迹。”
陆隐风感觉自己似乎又做错了什么,不由心中忐忑,那双白白胖胖的手没一会儿就让他给搓红了。
“没偷东西不错,可没被抓就是你的不对了……”秦瑟唇角缓缓勾起,“该罚!”
“如何罚?”小五问道。
“关他三天不许吃饭!”秦瑟嫌弃地看着陆隐风那一身的赘肉,“瘦不下五斤不许出来!”
陆隐风哀嚎着被小五拖了出云,秦瑟在桌边坐了下来,双手交握撑起下巴。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是那顾元澄弄丢了最新研制的火铳和图纸而被弹劾下狱,他的徒弟慕云锦为证师傅清白追查火铳与图纸的下落,对外称丢失的火铳为赝品,真品在广平候府,从而吸引那个真凶再去偷一次。
可是真凶没上当,陆隐风这个笨蛋却跑去了,慕云锦认为他背后有人指使,并未抓他,而是顺藤摸瓜查到了黑市。
显然,慕云锦的目的就是要抓到她,并找回火铳和图纸。传闻慕云锦对他师傅顾元澄是非常敬爱,那他达不到目的一定不会罢手。
从这两次的交手来看,只知道他是个心思缜密做事谨慎的人,他的身手还一无所知,但是能有让小五都吃亏的高手护卫,他的实力应该也深不可测。
不知下次见面,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正想着,小五回来了,见他手中拿着药瓶细布,秦瑟叹了口气:“都说了我这点伤不打紧。”
“哑叔一定要来送药,太晚了我让他回去了。”小五放下东西,目光停留在秦瑟的颈上,“伤口还在渗血,敷点药吧!”
秦瑟似乎又回到了思索当中,没有回应。
他拿一块细布沾了水,想要去擦拭她的伤口,刚碰触到他的皮肤,秦瑟痛得一抽,躲开了去。
随后她一把抢过细布,道:“该敷药的是你,脱衣服!”
“我……我自己来便可。”
秦瑟不耐烦了:“这么扭捏……”语毕伸手去解他的腰封!
小五吓得跳了起来,“我……先出去了!”之后夺门而逃。
“这小子……”秦瑟叹了一口气,“又不是没见过,扭捏个啥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