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府尹赵严今天很头疼,今日的这个案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在书房里走来走去。
“大人,这事儿吧或许没您想得这么复杂,就把人审了就成了。”府丞陆之志端着茶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能拿盖子一遍遍地拂茶。
“你是不知道那提案之人是谁,”赵严眉毛拧着,背着双手,一走一摇头,“广平候府世子爷!五军提督慕远忠的儿子,工部尚书顾大人的爱徒!”
陆之志还是不太明白:“这又如何?”
赵严停了下来,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圆,那光洁的额头反着明晃晃的光,仿佛是在嘲笑对面的人反应迟钝,“这又如何?我问你,这些日子那慕云锦东奔西所谓何事?”
“为他师傅顾元澄丢失火铳一案,他死活要抓到凶手,当时还来咱们这儿要人,这我怎么会不记得。”
“他为何要找咱们要人?”
“咱们是官府,这……有协助办案的义务!”
“你呀你!”赵严气得指着他的,“他要找人,他广平候府没人吗何苦要来咱们这儿?那是他爹慕远忠不给他人!”
陆之志恍然大悟:“对对,慕候爷与顾大人不和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他肯定不会同意儿子给自己的老对头翻案。”
赵严在旁边坐了下来,“顾大人这次的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完全就看是谁想怎么定义了。”
陆之志赶紧给他递了一碗茶:“大人您说明白点,属下不太懂。”
赵严白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那光亮圆铮的脑门,道:“这顾元澄自从灭国被俘来到咱们大明,也有三四十年了吧,没有叛乱不说,还把越国那么先进的火器技术毫无保留地带给了咱大明,为大明制造了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火器,最为厉害的火器部队神机营,这,任谁看都是四个字:‘忠心耿耿’!”
陆之志点头:“是这样!”
“可以另一些人眼中,他就不是这样了,”赵严那细长的眼中浮起精芒,“专门为他而设的‘神机营’,多大的荣耀啊,可是狠狠地打了一些人的脸呀!”
“广平候确实非常抵触神机营,三番四次地上书,甚至还当着陛下的面表达自己的不满,可陛下并没有减少在火器制造上的投入,反而更加地器重顾元澄,甚至还封了他‘火器之神’的称号。”
“所以这次顾大人丢了火铳和图纸,正中某些人的下怀,记不记得这事儿刚发生,第二天朝堂之上就有不少人落井下石,纷纷上书捏造顾大人的罪名,说什么的都有。”
“其它一些罪名也罢,可是说什么顾大人丢失图纸实则有意而为,就是想制造动乱……”陆之志喝了一口茶。
越严微微一笑:“陆大人英明!可是大家都看得懂的事儿,就有人看不懂,或许说,他是不想懂。”
陆之志拧眉想了一会儿,突然三角眼一睁:“您是说陛下?”
赵严瞪了他一眼:“不要命了?”
陆之志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也怪不得那人,上位者……怕的不是官员贪腐,不是民不聊生,而是……臣有异心啊!”越严接着道。
“所以说,若是找不到图纸,顾大人很有可能会被以此定罪,到时候没有火器之神,恐怕神机营就会慢慢退出统治地位,而最直接的受益者就是广平候。”陆之志“啪”地盒上碗盖,“所以他一定不会让顾大人那么容易就翻案。”
“这不正中翁主的计划吗?”陆之志还是不明白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赵严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碗托边缘,“可这慕云锦却不是计划中的,翁主也没有料想到他会如此执着地翻案。而且,这次助他一起抓住这个盗贼的人,可是黑市呢……”赵严的目光变得犀利。
陆之志一惊:“黑市?世子爷与黑市合作了?”
赵严若有所思地道:“要不怎么说‘小疯子呢’!”
陆之志道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前些日子的水患咱们没有帮到黑市,难道那梅郎想另择高枝?若真是这样,到时候黑市与广平候串通一气,对咱们可大为不利啊!”
“哼!”赵严眼中划芒一闪,铮亮的脑门突然暗了些许,“就算攀上了广平候这个高枝,他依然别想舒坦!”
“那,到底是审还是不审呢?”
赵严摸着脑门,“这李长生跑了倒好,没想到他却被抓了,审还是要审的,但能审出个什么……还是要去请翁主定夺。”
陆之志似乎被他的动作影响了,也下意识的去摸脑门,才发现自己戴着官帽,忙把手放了下来,“那下官先去审着,等您的消息。”
赵严想了想,道:“也好,他还在盯着呢,也不宜拖着,多叫些旁听之人,无论如何,咱们这边要做到正大光明,以后就算真有什么事儿,在面上咱们不亏。”
“还有,”赵严搁下茶碗,嘱咐他,“要用方法引导,有些话不能说的就别让他开口。”
“下官明白。”
陆之志离开之后,赵严来回踱了几步,唤了一个下人进来。
“去准备一下,我要见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