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瑟突然想到一个事儿:“你不是说要弄些驱毒的东西来吗?”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罢了,从家里偷拿了那么多银两,又借着父亲的老脸弄到了那些沙石,还是要想办法解释一下的。
“世子,阿漓很生气!”一路无语,终是江漓憋不住了。
“谁又惹咱们阿漓了?”离开黑市的视线范围,他便换乘了马车,此刻正闭目小憩。
“要是小五没出现,梅郎她就不会出来,她要是没出来,那咱俩是不是就交待在那儿了?”江漓没好气地抱怨着,“我都说带些人来,您偏不,总是做这般危险的事情。”
“放心,世子我没那么容易死。”他的眼眼睁开了一条缝,露出眼底的那一汪深潭。
江漓听此,突然明白过来,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世子您这是苦肉计!”
他被吓得没了睡意,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上次还说是美人计呢!”
说起这个美人计,江漓就想起一个人,一想到他就浑身不自在,挑了挑眉:“世子您以后还是离那个顾南远一点,我看他就没安好心。”
“为何?”
“天天想着灌你酒,还动不动就……”她本想说投怀送抱,出口时改成了:“勾肩搭背。”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若让师傅他老人家听到,看我怎么收拾你。”虽然是斥责的话语,但他的目光中不见冷色。
“若不是他品行有亏,为何顾大人那么不待见他?”
说到这儿,慕云锦也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长期困扰着他。顾南其人除了嗜酒成性,其它方面是无可诟病的,文采斐然武艺高超,在金陵城同一辈的贵公子中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甚至因为那张美貌的脸庞,成为许多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郞。
可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竟然入不了父亲的眼,师傅对他一向冷淡,却对自己这个外人格外的亲厚。
也难怪顾南话里话外总是一股酸涩,若是自己,恐怕更难以接受吧。
“有几日没见着他了……”
一听这话江漓瞪大了眼:“我可不想见他!”
慕云锦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接着道:“该去看看师傅了!”
江漓那警惕的神情刚要放松下来,听他又道:“把顾南找来,他也要尽尽身为人子的义务。”
“不去!”江漓捌过脸。
“看来是把你宠过头了,都敢违抗我的命令了!”他语气渐冷。
“阿漓不敢!”江漓转过头来,“老规矩,这钱你出。”
见他点头,她这才起身下了马车,不多时带着一坛子酒回来了。
“还好这条街有家酒坊,虽比不得咱自家酒窖,但我买了最贵的,我瞧着也不差。”说着她打开泥封,将坛子口放到他鼻子下面,“您闻闻,看能不能把他引来。”
一股子洒味冲入鼻腔,慕云锦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面躲开一点,抬手掩住鼻子。
“哎呀!”她一拍大腿,“我怎么忘了世子最讨厌喝酒了,我坐前面让风吹吹,那酒味飘散开来,他闻着味就来了。”
“这酒香不太够,你去多买几坛来……”
不多时,随着一辆装满酒坛的马车在城中穿梭,所经之处整条街都萦绕着浓浓的酒香。
爱酒之人早早就闻到这种香味,探出了头去,目光追随着马车的消失的方向,整张脸都是垂涎欲滴。
“是李记酒坊的‘金陵春’!”
“好酒啊~”
“真是阔绰,十两一坛的‘金陵春’竟买了一车……”
当然,在车里的慕云锦对这些是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他随意开口买了十几坛酒,就是寻常百姓家一年甚至十年的收入。
特别是对于秦瑟这种来说,花十两银子买一坛酒还不如买几十袋粮食实在,虽说她掌管着整个黑市的生意,但也耐不住黑市人口众多,大都又都是老弱病残,光照顾这些人,每年都是一比不小的支出。
所以,她喝的也就是几钱银子的烧刀,酒味浓烈,辛辣刺激,更适合她这种心里装着事儿,肩上扛着担的人,一口下去,仿佛可以带走所有的不快。
她静静地坐在廊下,看着夜幕中那几颗闪亮的明星,这样月朗风清的夜,也是许久未见了。
哑叔在她旁边放了一碟炒花生,一碟腌萝卜干,嘱咐她少喝点。
“哑叔,小五怎么样了?”秦瑟拉着他坐下。
“不太好……”哑叔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时醒时昏迷。”
“可有说什么?”她急切地问道,哑叔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屋,只能通过他来获得小五的消息。
“……就是不让你进去。”
秦瑟垂下头去,抽了一下鼻子,声音低哑:“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哑叔无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师傅他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能比我,比小五更重要?”她的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是什么事,他宁愿一死了之彻底消失,若不是我刨开了他的坟,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她抬头,泪眼模糊地望着哑叔:“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他……一定是不想你担心。”哑叔的手语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道:“我听他说过,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他很重要的人,他要找到她。”
“很重要的人?谁?”
“不知道……”
秦瑟眼里刚升起的那一点亮光顷刻间又暗了下去,她又咽下一大口酒,喃喃道:“比我还重要吗……”
一阵沉默后,哑叔又问:“瑟瑟,你真的决定要帮慕云锦吗?”
见她点头,他的神情变得失望,眼中隐见怒气:“就因为他帮了黑市?可是他心思不纯,你别忘了他之前可是一心想要抓到你,现在态度突然转变,恐怕别有所图。”
“哑叔,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黑市不能总这样被他们制衡,一旦有让他们不满的,便要承受他们的反制,咱们可以承受,可黑市那些千万无辜之人,叫他们怎么活呀!”
“若是与他们反目,恐怕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不,不会……”秦瑟的目光锐利如剑,“我们有广平候府呢……”
哑叔的神情更加的警惕:“你打算怎么做?”
“我记得师傅曾说过一句话,”她的神情越发的清明,似有穿透夜色的力量,“我成亲的那一天,哪怕在天涯海角,他都会回来,因为我是师傅最重要的人……”
她喝下最后一口酒,笑了笑:“当然是找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