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一出现便被人给包围了起来,她手中双刀舞成一朵朵雪花,逼退了两人,又有不要命的冲了上来,她的刀干脆决绝地划过他们的脖子,两人当场倒地。
此时大家终于明白过来,秦瑟并没有病重,一时怔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在这个间隙,她冲到小五身边环住他的腰,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他的身体。
“瑟瑟……”一见是她,小五那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浮上光彩,“你没事?”
她点点头:“我没事。”
听见这句话,他用力扯了个笑容,随后突然把她推开:“离我远点!”
“小五……”秦瑟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受伤了,我扶你进去!”
他忙后退两步,“我自己可以……”
谁知就在说完这句话后身体晃着向下倒去,秦瑟一惊,飞速闪身接住了他。
慕云锦盯着秦瑟,眉目间爬上淡淡的忧伤。
江漓看着他的手臂上血淋淋的刀口,惊道:“你受伤了?”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也像是对手上的伤浑然不觉,只是看着秦瑟把小五扶进屋里,同时眼底划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阴霾,在手中雁翎刀刺入近身杀手的腹部之后,消失不见。
那些人见这场景,又见梅郎并未染病,顿时紧张起来,啥都顾不上了,仓皇逃窜。
“姐姐,我来吧……”慕云锦淡淡地说着,与哑叔一起将小五扶到床上。因怕她再染上,哑叔把秦瑟赶到了屋外。
“这个老东西!”秦瑟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徒弟我都要死了竟然还不出现!”
在心里把师傅给腹诽了一通,心神不宁地干坐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慕云锦喊她到井边净手,秦瑟本来并不介意自己碰过小五,但看他已打好水还拿来了胰子,便走了过去。
洗完手,他又将准备好的雄黄粉给她抹上:“姐姐碰过小五还是要注意点,回头我会让人准备些艾叶苍术来,将所有的房间都熏一遍,今日小五在姐姐房中,姐姐……还是换一间住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驱毒之法的?”她有些意外,对于一个出身高贵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底层百姓保命用的方法。
“我家世子曾在军中待过几年,这些当然知道。”江漓拿着外伤药走了过来。
是了,每逢大疫,军队都会被调拔出来参与发放药品物资、封锁村庄道路等,慕云锦若在军中待过,对这些应该不陌生。
“原来你这一身的武艺是在军中历练的啊!”早就好奇他的功夫是经过严苛的系统训练,但没想到他竟是军中人。
“那当然,世子可是跟随候爷争战过沙场的人……”江漓还想说什么,被慕云锦的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秦瑟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人影,因为太过久远,已经模模糊糊辨不清模样,可身上那一身戎装却是那么的鲜明。
他在院子里挥动军棍练功,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遮住了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画的小小身影。
他练完功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道:“我的小阿瑟,在画什么呢?”
“我在画阿爹……”
“阿爹瞅着怎么那么像个螃蟹呢?”
小女孩指着地上的一个人形,和它旁边横七竖八的线条,道:“阿爹你舞起棍子来就是这样呀,像个神仙!”
“那好,阿爹就当个神仙,来保护小阿瑟好不好?”
小女孩想了想,用力的点点头:“要保护瑟瑟,还要保护所有所有的人……”
“好!”他哈哈大笑着,把小女孩抱了起来举在头顶,“阿爹要保护所有的人!”
“姐姐,姐姐……”
慕云锦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才注意到他小臂上那个三寸长的刀伤,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与关切:“你受伤了?”
他的眼波转了一下,道:“姐姐为我包扎吧!”
她怔了一下,道:“你这个手下的手法应该比我更娴熟。”
“对,还是我来吧!”江漓不承多让就要上前,却收到了他一记冰冷的眼神。
“可我就想让姐姐来。”当看向秦瑟时,他的目光又变回了乖巧期盼。
秦瑟想都没想就要开口拒绝,可看到那眼神时,竟然又有了一点不舍,少时的沉默后,她叹气:“好吧……”
她心道自己并非看他可怜,而是因为他曾是一名军人!
从江漓手中接过金创药,秦瑟不想离开小五太远,就在门廊下坐下给他上药。
慕云锦起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久以后这笑容散去:“姐姐在想什么?”她看起来似乎心神不宁,药都洒到了地上。
“没什么,我只是很担心小五。”
他眼中的光彩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道:“或许还有个办法。”
她抬眸:“什么办法?”目光急切。
“从目前来看,疫毒之事慕后一定有阴谋,可以断定是人为而非意外,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幕后之人,知道了到底是什么毒就有解了。”
她摇头:“不行,太久了,小五他撑不到。”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看起来姐姐与小五的感情很好。”
“我很小就遇到了他,因为一些原因,他便一直跟着我,到现在……有十多年了。”
“那……”他的声音很轻,“若我也一直跟着姐姐,姐姐也会这般心疼我吗?”
秦瑟正在绑细布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着他:“你是广平候府的世子爷,怎么会一直跟着我这个黑市老大!”她似乎对他的话丝毫不在意,“等你案子查清了解,咱们就再无瓜葛了。”
慕云锦淡笑道:“姐姐似乎巴不得我赶紧离开。”
秦瑟不语,慕云锦换了个话题:“这个李阿大是什么人,为何与你有如此大的仇怨?”
“他是黑市东街的一个混子头儿,有一次当街强迫一个女子,被我废了一只手,第二次,喝醉酒在我的赌坊闹事,打伤了很多人,我废了他一只眼,所以他恨我入骨。”
“黑市都在你的统治之下,怎会有人敢闹事?”
秦瑟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傻子:“整个大明都在那一人之下,可还不是有造反滋事者?”
他似乎明白了。
“好了!”最后一个结打好,她站了起来,“你也回去休息吧。”
“姐姐呢?”说话间,他目光却落在手臂上那个十字结上,眉心轻轻簇起。
“我在这里陪着他。”
他低头扯了扯稍短的那一头,看着两头都差不多长了,这才抬眼看向她:“那我也陪着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