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丽跟魏德才说话的时候,许清荷也在观察着魏德才,见他虽然脑满胀肥但是穿着考究。
而且郑卫国已经是县里的领导了,何秀丽平常在别人面前颐指气使的,怎么对这个所谓主任说话这么客气,这人来头很大吗?
再看郑家盛,这人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被后娘这样骂都不反抗,想想以前自己还起了结交他的心思,呵,还是算了吧,浪费表情。
最近许清荷经常到顾家来,何秀丽虽然嘴上说把她当成新姐妹好朋友,其实完全是把她当保姆使唤,这不,昨天她儿子发烧,今天还要去医院输液,她就给何庆伟打电话让许清荷一大早过来陪她。
何庆伟喜滋滋的便去宿舍找了许清荷,他觉得这是姐姐对自己谈的这个对象的认可,殊不知各怀鬼胎,就连郑卫国也不是个好的。
许清荷抱着郑家盛的弟弟跟何秀丽走了,魏德才上下打量郑家盛,嘴上挂着嘲讽的笑,然后从鼻子里冷嗤一声,骑上自行车离开。
郑家盛攥紧了车把手,心中羞愤难当,天气转冷,奶奶的气喘病犯了,可是她却不愿意上医院,嘴里念叨的就是她那个早就背弃她的儿子。
没办法,郑家盛这才一大早到县城来,想着能够见郑卫国一面,让他回村一趟劝劝奶奶愿意住院治疗,哪知道竟还是被羞辱一番。
不能再这样了!多年来为了母亲为了奶奶他一直忍受,可是突然之间,他不想再忍受了!
想起那天在苏向卉家里吃饭时她说的话,“要是我,就索性闹大,凭什么被欺负的总是忍气吞声的一方,凭什么做错事不受到惩罚,凭什么坏人要比好人过得好!”
郑家盛咬了咬牙,又看一眼郑家紧闭的铁门,使劲蹬着自行车,朝前骑去。
*
一大早,国营商店门口已经放满了自行车,苏向卉领着二弟和小妹正准备往里走。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街对边有人扛了个稻草把子,上面斜插了好多串糖葫芦,红红的山楂外面裹着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亮。
小妹直勾勾盯着,激动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就连二弟扯着她都忘了往前走。
“大嫂大嫂!”小妹甩掉二弟的手跑过去扯苏向卉衣角,“我想吃糖葫芦。”
苏向卉好笑,“哪里想吃?”
小妹眼珠一转,指指嘴巴又指指心脏,“嘴巴也想,心里也想,全身都想。”
“哎,大嫂带得钱不多,还得给你和二弟买衣服和新书包呀。”苏向卉故做遗憾。
小妹的小脸皱成一团,“大嫂,呜呜,求你给我买,我和二哥都想吃,以后我和二哥一定帮家里多干活,还好好学习。”
“呵呵,二弟想吃不?”
二弟咽咽口水,摇头,“我不想吃,大嫂,你给小妹买吧。”
苏向卉揉揉二弟的头发,“二弟真乖,喏,给你钱,去给你和小妹一人买一串。”
二弟接过钱往马路对面跑,远处有辆自行车骑得很快,看见突然冲出来的二弟刹车不及,车把一拐,幸亏那人一脚支地,才没有摔倒。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当这大马路是你家?”一个男人恶声恶状,吓得二弟连连后退。
苏向卉赶紧上前把二弟拉在身后,“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只顾着过马路没看,实在对不起。”
“是你?”
苏向卉看向那男人,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个白胖的男人穿着中山装,公文包挂在车把上,正是魏德才。
“对不起了,二弟小妹咱们走。”苏向卉拉着两孩子就要走。
“慢着!”魏德才却叫住她,“我记得你,那天在派出所……”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苏向卉看见这人,就想起彦海林说过的话,还有陈大道招供的那些魏德才主导做的肮脏事,她觉得好恶心。
魏德才看着她拉着两孩子走进国营商店,眯了眯眼睛,肥厚的嘴唇咂吧两下,“有意思,真有意思。”
“大嫂,不买糖葫芦了?”小妹嘟着嘴。
苏向卉捏捏她脸蛋,“你二哥差点被车撞到,你都不说安慰一下,就想着吃。”
“二哥不是没事嘛,再说他是男同志,他应该坚强。”
原本以为二弟这回又会被吓得不轻,苏向卉看向二弟,没想到他却神色自若,“大嫂我没事,是我自己没看路。”
想想以前二弟遇事就害怕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好似那张高烧后他真的变了许多。
“二弟没事就好,一会儿买了书包和新衣服,咱们看看有没有卖山楂的,有的话买二斤,回家大嫂给你们做糖葫芦。”
“哇塞,大嫂你还会做糖葫芦?你好棒呀!”小妹立刻换了笑脸,跟着苏向卉就是一通彩虹屁,听得她直摇头。
跟二弟相比,小妹简直就是个野小子,而且心直口快胆子大,他两明天去上班,苏向卉倒是不担心小妹会被欺负,反而怕她欺负人家!
这边三人开开心心的买买买,魏德才到了单位,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外屋的小科员已经殷勤的给他泡好茶端了起来。
魏德才想起苏向卉,摸着三下巴若有所思,扭头一看那小科员还站在那儿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皱眉问道:“小宋你还有事?”
“那个……刚才市里来电话,说有个会议需要您去参加。”
“什么会议?不是上个月市里才开过会吗?”魏德才最不愿意回市里,因为回去就得去跟老丈人请安问好,他知道老丈人看不上他。
“具体不清楚,只说是政策有变动,京都那边临时放下来的红头文件,需要向下传达。”
魏德才很不耐烦,“什么时候去开会?要开几天?”
“明天的会,说是要开三天左右,那边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让您最好下午就收拾行李去市里,不要耽误明天早上的第一次会议。”
“知道了!你出去吧。”魏德才赶苍蝇似的。
坐下来抿了口茶,他又想起刚才街上遇到那个小娘们儿,以往那些女人看见他都怕得要死,可这个小娘们儿有意思,居然还敢跟他对视,有意思,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