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挑了一个雅座，两人刚坐下，就有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的少女走了过来，看了颜良玉好几眼，似乎有些不敢确认，“颜大人？”
颜良玉皱着眉似乎仔细确认了片刻，才叫了一声，“顾小姐。”
顾小姐眉头不展，“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颜良玉歪头，似乎有些不解，“这种地方？小姐何意，在下不是很明白。”
顾小姐又看了一下祝颜歌，眼中顿时流露出浓重的失望之色，“这女子是你心上人？”
祝颜歌笑喷了。
颜良玉连忙摆手，“自然不是。”
“不是，不要说谎，若是不是，你会在这种时候带人上画舫赏灯？岂不是叫所有人非议。”顾小姐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甘心，“这是哪一家千金？”
祝颜歌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等着颜良玉解释。
可惜颜良玉这个人就是不擅长人情交往，指望他说出什么解释不是异想天开，她一直不断向祝颜歌投下求助的目光。
“怎么？大人连一个解释都不想跟我吗？”
颜良玉扶额，“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解释。”
“我一直很喜欢大人啊，我父亲难道没有向你求过亲吗？”顾小姐十分直白地说。
祝颜歌暗中捧腹，她就说颜良玉对这种事情肯定是十窍开了九窍，简称一窍不通，眼看她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祝颜歌觉得确实有必要帮他一下，就托腮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在京城还有风流债呢？良玉？”
颜良玉缓缓的‘啊’了一声。
“你回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我知道我上不了台面，你就算另娶一门也是应该的，我不会计较，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
颜良玉还没有说什么，顾小姐就怒斥了一声，“什么正常？正常个屁。”
这下连祝颜歌都有些吃惊地看向了她。
“你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又没有缺胳膊缺腿，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大家不是都长这个样子吗？”顾小姐双手环胸，“你们两个是娃娃亲啊？”
祝颜歌缓缓点头，“是的，青梅竹马。”
顾小姐磨了磨牙，“哼，没有什么，只是生不逢时而已，若是我也是颜大人邻居，她肯定也会喜欢我。不过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横刀夺爱，做什么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反正既然看不上我，是他没有福气。”
祝颜歌缓缓点头，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叹了一口气，“小姐人这么好，如果不是因为……我肯定会把她让给你的。”
顾小姐的目光凝在她小腹之上，缓缓吞了一口口水，“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连孩子都有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两个月吧。”祝颜歌胡诌。
“什……什么？”颜良玉比顾小姐还震惊，她连忙上前要捂住祝颜歌的嘴巴，再这样下去，明天她应该三妻四妾全部都有了。
祝颜歌无奈地任由着她捂住嘴，一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模样，看得顾小姐一阵唏嘘，突然摸了摸身上，摸出了一个荷包，“这些是我给你们的礼金。”
而后就魂游天外地离开了。
大概颜良玉在她心里面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
祝颜歌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
颜良玉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公……阿燕，你怎么胡乱编排我，我哪有什么青梅竹马，还有你哪有什么孩子……”
“你方才还说肯定没有人爱慕你呢。”祝颜歌摊手，“你难道不觉得现在一劳永逸了吗？这个顾小姐永远都不会来缠着你了。”
颜良玉扶额，“话是这么说，但是……”
“你难道还担心自己的名声了？”
颜良玉无奈，“也不算吧，毕竟这些年被编排太多了，这些都无足轻重。”
“那不就成了，反正估计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已经有妻儿了，再也不会来烦你了。”祝颜歌摊手。
颜良玉摇头，“顾小姐不是那一种喜欢乱嚼舌根的人。”
祝颜歌看向他们周围那一双双竖起来的耳朵，接触到她的目光又连忙把耳朵缩回去，“有什么所谓，听的人有大把呢，京城之中，无罪尚且可以给你编排，更何况是这种有鼻子有眼的流言。”
“那倒也是。”颜良玉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子，旋即看向画舫外不停倒退的夜景，外面都是一片黑茫茫的景色，这画舫流光溢彩的，映亮了一小方天地。
祝颜歌也慢慢收敛掉了唇边的笑意，看到不远处沉寂的黑山，听着耳侧欢快的乐调，心里面却在不断下沉。
画舫慢慢游到江心，有游客下了一层放河灯，欢笑之声不绝于耳，江面上慢慢浮起一盏盏河灯，慢慢地浮向了不远处的长天，就像是从九天坠落的星辰一样。
颜良玉叫了祝颜歌两次，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迷茫的‘啊’了一声。
“要下去放河灯吗？”
祝颜歌想了想，缓缓摇头，“我现在别无所求了，你若是想要下去放，你自己去吧。”
颜良玉托腮，“怎么会别无所求，最起码，你是希望陛下平安的吧。”
祝颜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你肯定也会给他求一盏灯的，我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颜良玉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道，“陪我。”
祝颜歌若是想要拒绝挣扎，颜良玉这种文弱书生肯定是不如她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推脱，跟着颜良玉一起下了去。
一层有不少小贩在贩卖河灯，颜良玉走到了其中一个摊子前，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了小贩。
小贩高声应了一下，笑呵呵地接过了前，旋即把两盏河灯递过来。
祝颜歌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抱着手臂，起初并没有在意那个摊贩，直到眼底看到了一抹寒光，她浑身鸡皮疙瘩顿时都冒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摊贩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