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噗嗤笑了出声,“你倒是和之前一样的一根筋。”
颜良玉这才想起之前自己那段被祝颜歌作弄的日子,一时之间脸上神色也放松了一些,恍然回到了几年前似的,或许祝颜歌骨子里面还是从前的那个人吧。
“殿下,左右晚上无事,今夜京城有灯火会,不如我们一起去游湖?”
祝颜歌略微沉吟片刻,点了一下头,欣然应允了,“可以。”
颜良玉颔首,“那殿下您在这个厢房里面休息吧,到了时间我就来叫醒你。”
祝颜歌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休息了,连续赶了好几天路,又陪着祝恒海进了一次宫,不过她躺在床上时,也是留了一点神,没有彻底睡过去。
出门在外,还是警惕一些好,半梦半醒之间,又有不少混乱的片段在脑海里面反复拉扯着,霍渊的那一张脸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忘,可是在记忆里面关于他的身影就从来没有褪色过,不管自己如何想要遗忘,就是忘不了。
祝颜歌觉得这样太痛苦了,她又重新回到了悬崖边,她眺望着那一片渺远的云海,心里面一阵悲凉奔涌而来,当后面再一次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再承受一次粉身碎骨的滋味了,可是这次她回头的时候,霍渊的眼神不再是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而是充满着一种悲哀的。
祝颜歌张了一下唇,尝到了自己眼泪的滋味,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了。
“你也不愿意相信我了,是吗?”霍渊喃喃自语地说。
祝颜歌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看到霍渊的脸色转瞬之间苍白了下去,他伸出手,突然将他抱入了怀里,眼泪沾湿了她的脖颈,“没关系,这个世界弃我辱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你不要过来。”祝颜歌不断挣扎着,她终于听清楚睡梦之中自己的呓语,她感觉到内心升腾起了一股没来由的恐惧。
霍渊在她耳畔轻声一笑,手指抚摸过她的眉眼,淡淡说道,“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死。”
祝颜歌不断摇头拒绝着,可是霍渊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挣扎,而是紧紧搂着她,同她一起滚入了一片云海之中。
她心里面再一次被恐惧填满,可是这一次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霍渊那一抹熟悉的檀香,她猛然从睡梦之中尽醒,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平复着呼吸。
她四下看了一下,看到外面已经暮色四合,屋内也暗了下去,心中莫名生出了少许孤单落魄的感觉,她叹了一口气,也习惯了这种总是被噩梦缠绕的感觉,起身下床喝了一口水。
这水已经凉了,一入胃几乎激得她浑身上下微微打了个寒颤,她抿了一下唇,将杯中凉水一饮而尽。
这时,屋外传来了几声扣门声。
颜良玉的询问声随之而来,“公……阿燕,你好了吗?”
祝颜歌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打开门,笑了一笑,“好了。”
她出门在外现在都喜欢戴着一张面具,颜良玉目光在她脸上滑过,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侧身让她先走,想来在她心里,始终都是把祝颜歌当君来看的。
祝颜歌知道她心中有自己的规矩,率先走了下楼,今日芳菲阁发生了命案,姑娘们自然没有闲心再继续表演了,只是在楼下闲谈玩牌。
看颜良玉和祝颜歌一起下来,他们都乖乖地站起来问了个好,“大人。”
颜良玉朝她们微微颔首,“用过饭了?”
锦绣走上前一步,用一种微不可察的目光将祝颜歌从头到尾打量了一次,那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是,大人您又要进宫?”
“不进宫,今日去游湖,你们要一起吗?”颜良玉微微一笑。
锦绣身后的姐妹们顿时起哄了,“哇,今日大人这么好的兴致,竟然有空游湖,那我们必须……欸?你踩我干什么?”
另外一个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笑呵呵地说,“不了不了,大人你和这位姑娘玩的开心一点啊。”
那人呜呜叫了两句,不断用眼神询问她做什么。
那个人压低了声音说,“你要死了,好不容易大人有了桃花,你还这么没有颜色,万一把这姑娘赶走了怎么办?”
她声音也不是很小,反正祝颜歌和颜良玉两个人都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尴尬。
颜良玉带着祝颜歌走出了芳菲阁,清了一下嗓子,淡淡道,“他们好像误会了。”
祝颜歌看她故作镇静,实际上手指十分不自在的乱搅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也不怪他们误会,谁让你这些年一直孤身,你现在在朝堂上青云直上,肯定已经是不少世家小姐的梦中情人了吧。”
颜良玉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公主您说笑了。”
祝颜歌才不相信,咬着手指低声说,“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是女子,估计眼泪都能淹了京城了。”
颜良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殿下,既然走到了今日,我就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婚嫁之事了,这辈子若是能看到天晟人人安居乐业,我就算是不枉此生了,何必计较于个人的儿女情长。”
祝颜歌脸上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色,“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
“嗯?我有什么好佩服的。”颜良玉眼底一阵莫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还不厉害吗?”祝颜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虽然你的理想抱负可能十分遥远,但是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颜良玉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沿江侧的酒楼,上了一艘画舫,祝颜歌走上二楼,听到了一阵靡靡之音,画舫正中间,舞伎正在尽情舒展曼妙的身姿,琵琶声,古筝声不绝于耳,世家子弟们聚在一起斗蛐蛐玩牌,做什么的都有。
到了点,画舫缓缓朝江心驶去,随之带走了笑声与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