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颜歌耳边总算清净了下来。
“当年我没有给过你任何希望。”霍渊拉紧缰绳，“我一直说，我们不是同路人，你现在还小，还是可以找一个良人的，不用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你什么都不懂。”郡主惨笑，“我之前追你追得这样狂热，你真的觉得还有谁不嫌弃我吗？”
确实，她一直跟在霍渊身后，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种还没有过门就好像有一顶绿帽子的感觉。
霍渊默然无语。
“罢了。我也是时候该清醒了。”郡主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凝视了祝颜歌片刻，“或许，我和你就是没有缘分吧。”
“我也不会再抓着不放了，有些东西或许就是不属于你的，再怎么用力，都没有用，只会像指间沙一样，越捏，散得越快。”霍渊不知道为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郡主有些不清楚状况，迷茫了片刻，旋即又笑了开来，“不管怎么样，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看在我曾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不能送送我？”
霍渊摇头，“我要出城，你要进宫，我早就说过，我们不会同路，就算短暂一起走过又怎么样呢。”
“好吧。”郡主一步三回头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决定松手了，但是我想，如果你有一天回头来找我，我还会在这里继续等你的。”
霍渊神色复杂，“值得吗？”
“值得。”郡主坚定地说，“从你第一次救我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要跟你走在一起，如果不行，那我也不会跟别人一起的。”
说罢，她再也没有犹豫，转身离开了。
纳兰鸢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走神，片刻摸到自己的眼眶，发现是湿的。
祝颜歌无意间一看过来，吃了一惊，“你做什么这么感动？”
“没，只是她让我想起了我妹妹。”纳兰鸢低声喃喃，“她也是这种性子，认死理。”
祝颜歌这才知道，原来他也一直没有放下。
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就是容易抓着往事不放手。
不肯放过别人，更加不肯放过自己。
“走吧。”霍渊没有再看郡主一眼，喊了一声，马车就浩浩荡荡往城外而去。
一路上霍渊都离马车很远，两边都是东凌的护卫，路人远远看了，都会自觉避让。
纳兰鸢见祝颜歌在马车里面优哉游哉地看书，终于忍不住了，“你真的不打算去和他说清楚了，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如果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
“我早就说了，这件事情如果要解释就只能说谎了。”祝颜歌翻了一页书，“与其想这么多，不如好好地修身养性一下。”
“你修身养性就是看这种东西，什么俏郎君？”
祝颜歌看了一下自己的书封，再看下纳兰鸢似笑非笑的脸，“你看吗？”
“谢谢啊。不用了。”纳兰鸢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白眼。
东凌通往天晟只有一条路，在第三天的时候，祝颜歌还是没有和霍渊说开，队伍里面却多加了一个人，正是云浅浅。
她本来要去边境看看家人的，可是这一路战乱，她和贴身护卫走散了，又落入了土匪窝里面，被路过的霍渊给救了，现在就和祝颜歌在一架马车之上。
她十分敏感，察觉到祝颜歌和霍渊之间不对劲，主动撮合了他们几次，发现没有用，也就放弃了。
祝颜歌看见她，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后来霍寒的事情，陛下似乎也没有追究。”
“是啊，陛下最近被这些政事烦得焦头烂额，就算是真的知道了霍寒死在了天晟，估计也不敢叫嚣，毕竟现在他求着天晟不要添乱就不错了。”云浅浅还是习惯性地带着面纱，经过好几天的发酵，她好奇心几乎已经被泡满了，此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楚王到底怎么回事？”
祝颜歌也觉得隐瞒她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就顺口给她说了。
云浅浅听完，长长地‘啊’了一声，“原来如此，这件事情我站在楚王那边。”
祝颜歌毫不犹豫地翻了一个白眼，“你什么事情不站在他那一边的。”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其实他是你丈夫，你为了她生儿育女不是很正常的么？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可怕。”云浅浅捏了一下鼻子，“我觉得，你背着你丈夫吃避子汤，换一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吧，知道的以为你怕疼，不知道的只会以为你是不够爱。”
两人同时把目光移向了在场唯一一个男人，纳兰鸢身上。
纳兰鸢微微诧异片刻，拨弄了一下炉子里面的炭火，“你们说得对啊，反正如果我妻子这么搞，我肯定也会觉得只是她不爱我。”
祝颜歌声音微弱，“我大概有跟他说过不想要孩子，怕疼，当时他也很理解我啊，我还以为他早就知道了，毕竟我们成亲这么久了，多多少少都能看出端倪了。”
纳兰鸢莫名其妙，“我就问你，吃避子药，是你们唯一能不要孩子的手段吗？”
“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不是也潜意思地觉得这种行为会让他误以为你其实对他不过是泛泛之心，玩玩而已，为了避免这种误会，你才悄无声息地这么做。”
这还这是一语中的。
“你既然已经做好了这种被发现的准备，那么就不要在这里装无辜，如果我是你，我早就用尽办法解释了，说到底，你因为面子撂不下去，还不是因为你不够喜欢，如果你喜欢，你就会害怕失去，你害怕失去，也就不敢这么优哉游哉的天天读那些没用的话本。”
纳兰鸢垂眸，盖上了炉子，摇头叹息，“人就是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他说完，才发现两人都用一种好奇又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得有些不自在，瞪了瞪他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呢？”祝颜歌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