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采薇有些无语,跟门口站着的祝颜歌说,“不用出去了,这小子只配肯去年的干腌菜。”
纳兰鸢的态度十分自然,有些意外道,“怎么?难不成这次回来还可以吃到什么正常的东西?”
祝颜歌心里泛起了一些涟漪,看着他道,“你想吃什么?”
纳兰鸢笑了起来,“一定要这么客气吗?随意买一些吧,最好来一壶酒,如果是陈绍就更好了。”
祝颜歌挑眉,“等着。”
她将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一步步往山下走去,她对这路可以说十分熟悉了,这些年不在男主身边,系统也没有给她派发其他任务,但是之前它给自己的金手指——轻功还在。
祝颜歌这些年走这一条山路,没有上千次也有成百次了,对这里可以说已经十分熟悉了,很快她就来到了山下,这些年来边境不怎么打仗,百姓生活也有所保证了一些,山脚下的小镇临近过年,也多了几分热闹。
祝颜歌一到集市上,就有人认出了她,一个大娘跟她招招手,“诶哟,原来是阿燕,好久没有看到你啦,看样子肯定是来置办年货的了。”
“家里来了客人。”祝颜歌解释了一下,看了一下大娘摊子里的鱼,蹲下身挑了两条,“给我两条鱼吧。”
大娘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又跟所有中年妇女一样开始八卦了,“阿燕啊,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真打算跟你师父一样,一辈子一个人啊。”
祝颜歌无可奈何地说道,“大娘,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已经成亲了,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只是现在都死了,没有心情再去找别人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就胡说八道吧,上次我问你师父,你师父说你那丈夫可以当你爷爷了,死了都是喜丧。”
祝颜歌唇角一抽,郭采薇为了避免麻烦还真是给她造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谣啊。
“别害羞啊阿燕,你若是真没有什么好事的话,我这边可有个小伙子看上你很久了,虽然他没有钱,但是长得老实,而且以后肯定也会对你好的。”
祝颜歌连连推脱道,“不用了,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七老八十的。”
大娘一下子沉默了下去,还以为祝颜歌品味就是如此独特,一下子不说话了。
祝颜歌就接着去挑别的东西了,这冰天雪地,能买的东西也不多,在山下几乎每家每户自家都会养着一些家禽,逢年过节宰了就行,由于鸡鸭这些玩意味道太大,郭采薇完全受不住,所以他们庄子上从来没有养过。
镇子里面的人对祝颜歌都挺熟悉的,看到她过来都招她过去买些东西,没有一会儿祝颜歌的篮子里面就装满了,她走进一间酒庄,搓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又突然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老板,一壶花雕。”
就算祝颜歌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耳朵却还是对它有一种刻入骨髓的记忆,她浑身上下顿时一僵,甚至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的脸,确定上面为了防寒裹了一层厚厚的布巾仍然不放心,依旧用力把那一条布巾往眼睛上面拉。
她现在可没有戴人皮面具。
这个声音低沉喑哑,似乎饱经风霜,正是霍渊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嘞,客官,您的一壶花雕,都给您烫好了哈,总共是一两银子。”老板热情地给霍渊递去一壶酒。
祝颜歌浑身上下都在发热,她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奇怪的反应,她产生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是她也知道这个举动会让霍渊怀疑,于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不受控制的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男人。
她看到他的身形十分挺拔,宽肩窄腰,当她想要顺着视线向上,看看他的脸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面容隐匿在了一张银质面具之后。
祝颜歌脑子里面立刻冒出了这个想法——他不想被人认出来。
霍渊不是那种特别在意皮囊的人,可能是天生相貌优越,他不会对自己的外貌有什么过多的赞誉,但是也从来不会遮住自己的脸,尽管很长一段世间,许多人都以为他是靠脸才混到驸马位,他有什么事都喜欢光明正大地来。
霍渊接过了酒壶,正要离开,就听到面前的掌柜看向他的身后,又热络地喊道,“欸,阿燕,你来了。”
祝颜歌身形又是一僵,不自在地把布巾又往上面扯了一扯,甚至还变了一个声音,“我来了。要两壶陈绍。”
“你感冒啦?今天不喝琼花酿吗?”
祝颜歌压低了声音说,“是,不喝了。”
掌柜一面点头,一面给她打好酒,“不必说了,你肯定自己回去烫了吧?今天多送你一壶花雕,新年快乐。”
祝颜歌笑了一下,完全无视了霍渊,从钱袋里面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老板。
霍渊的目光一直放在祝颜歌身上,眼睛之中夹杂着十分复杂的神采,他似乎想要说什么,甚至抬起了手,最后还是缓缓垂下。
“欸,这位公子,你认识阿燕啊?”
霍渊垂眸,摇头,“很像一个熟人。”
“我不认识公子。”祝颜歌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比轻松,甚至有闲情搭腔两句,“不过看公子贵气无比,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寻常人物,若是你的故人,想来也不会是凡俗之物。我们这些人不过都是一些粗鄙白丁,哪里敢高攀你呢?”
“我的故人,也很高贵不俗。”
祝颜歌有一瞬间怀疑的耳朵,高贵还能解释,毕竟长公主嘛,可是不俗霍渊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难不成他对自己也有滤镜?又或者,他在说的其实不是自己?
祝颜歌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干巴巴地道,“是吗?”
霍渊定定地看着她,有一瞬间,祝颜歌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不过我弄丢了她。”霍渊低声说。
祝颜歌听到这一句,眼睛竟然不争气地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