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越傻了眼,完全没想到这登记黄籍竟然还要询问二人关系,只是此时说是兄妹或者亲戚已经过于瞎扯,毕竟一条黑鲤和一条白鲤,即便同样是贱籍,贱籍鲤也分个三六九等,难以通婚。
“是……”锦越大脑飞速旋转,除了“朋友”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关系,但不等她说完,银朔抢先开口。
“未婚夫妻,私奔而来。”
说着,银朔还装模作样地握住了锦越的手。
众人:“……”
锦越:“……?!!”
锦越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夫妻啊,谁跟他是夫妻啊,怎么就变成夫妻了啊!而且还私奔!刚才还说他脑子有毛病来着,怎么她就要为了一个脑子有病的人私奔啊!
这样显得她也太不聪明了!
很显然大家也都被这个关系震撼了,尤其是霜儿,几乎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他们一定是被世俗所不容,才躲避至此。霜儿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人,艳羡两人的伉俪情深。
锦越心一横,闭着眼点点头。
村长哈哈大笑,在二人的关系处填上夫妻二字,完成登记。
银朔又问道:“劳驾,这有医师吗?我们逃亡路上遍体鳞伤,需要一些草药。”
锦越有些奇怪地看着银朔,虽然他们确实因为闯入雪满头受伤了,但这伤不是普通草药可以医治的,更何况要是真找了医师,被发现他的真身是龙,那就是有十条命都活不下来了……
村长对银朔的需求不疑有他,只是雪满头虽有医师,却需要排队看诊,只因这里有且仅有这么一位医师。
医馆坐落在村口最深处,不为别的,就为了好排起长队,而医师更是诡异,刮风下雨不诊,太阳太大不诊,看不到月亮不诊,风吹树叶太吵也不诊。
锦越越听越觉得眼熟,这听上去怎么像自己曾经的“同行”——是个骗子?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锦越和银朔再好奇,也只好等到第二日再前去一探究竟。
由于两人尚未有落脚之处,霜儿便提议二人先暂住她家。
“锦越姐姐,你们去我家住吧,我同爹娘说过了,你们既然决定留下,就是我们雪满头的人,既是同族,理应互帮互助。”
霜儿这番话说得真挚,锦越和银朔也不疑有他,除了霜儿外,其他人他们也并不熟悉,何况他们对霜儿还有救梅林之恩,如果需要打听事情,霜儿应当不会拒绝。
只是银朔的面色却还是忍不住冷了下来,尤其是在听到“同族”二字的时候,虽然并不知道龙族与雪满头有什么过往,但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倘若他不小心露出真身,这里的人绝不会让他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锦越下意识看向银朔征询意见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张冷脸。
冷脸归冷脸,住还是要住的,因为他们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客栈酒楼之类的地方。
锦越自然而然地揽着霜儿往前走,挡住银朔那张冷峻的脸,避免再因他给人甩脸色被送去族学抄族规。
锦越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银朔,原本只当他是一个身份尊贵的闲散贵族,没想到他竟是北海太子,激流中银龙一啸给她带来的震撼还历历在目,传说北海太子天赋异禀,修为颇深,连他在那样的水刃攻势下都败下阵来……等等,如果水刃是在他现真身时才出现,会不会那水刃其实根本就是为了对付他……
锦越陷入了沉思,如此一来,自己与他一起进出结界岂不是平白增加了风险?但听霜儿说,这结界开放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三五日,有时候三五年,无论如何她都要在下一次结界开放时离开,姥姥不能等,而银朔,他也绝不会待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让他丧命的地方。
抵达霜儿家时,霜儿的母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是他们也没想到,竟然只为他们安排了一间房!
霜儿母亲甚是喜欢锦越,拉着锦越的手闺蜜似的介绍起她的布置:“这些都是今日方让那鹦鹉鱼婆织好的,她本来还不愿意呢,但是一听说是给你们准备的,立马就应下了。你瞧,这被子还有晒后暖烘烘的味道呢。”
锦越闻了闻,果然是一股烤面包的味道,像极了姥姥身上的味道。
想到姥姥,锦越的眼眶不禁一红,落在霜儿母亲眼中,只觉得这孩子和男人私奔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心中惆怅,拍了拍锦越的手。
时候不早,霜儿母亲做完说明后也离开,还贴心地为两人留了几盏十分有氛围感的蜡烛。
那蜡烛应当是施了法,火苗一会儿烧成爱心,一会儿烧出一对男女的剪影,看得锦越脸更红了。
银朔倒是淡定如常,自从进屋后,三个女人话家常没他什么事儿,他就坐在一边默默饮茶,这会儿刚好搁了杯盏,叮当一声后,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蜡烛正好烧成新婚夫妻接吻的模样,火苗的影子放大了映在墙上。
两人面面相觑,饶是定力强大的银朔都忍不住红了耳根,更别提锦越了,整个人就像熟透了的虾。
银朔一扬手,破了蜡烛的术法。两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锦越嗫喏着打算提出自己睡地板,毕竟人家一条龙,躺地板真是太不雅观了,没想到银朔率先开了口。
“我睡床。”
锦越噎了一下,突然一点都不想睡地板了,正要据理力争时,银朔又道:“今日闯法阵让我的灵力受损,现在只剩一成,要好好调理,才能护你平安离开。”
锦越反驳的话到嘴边,生生咽下肚,她自我安慰道:“算了算了,我们黑鲤才不跟一条受伤的龙一般见识,反正这么多年地上也不是没睡过。”
锦越不情不愿地扯过被子就往地上铺,又被银朔拦住:“给我铺床。”
锦越一个白眼差点翻出天际。这太子还当这里是龙宫不成!
银朔又道:“睡不好,影响我的灵力恢复。”
锦越立马笑道:“得嘞,这就给您铺床!”
月华如水,清风拂过。
院中静谧无比,房中的蜡烛已经吹灭,银朔端正平整地躺在锦越铺好的被褥里,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连衣角都不能露出来一片。直挺挺的模样看得锦越有些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用被褥给这人铺了个棺材。
银朔忙活了一天,又是破阵救人又是抄书的,这会儿也有些疲惫,正闭着眼休憩。
房中静得几乎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但锦越此刻内心却喧嚣闹腾得很。
她离开了这么些日子,不知道姥姥怎么样了……如果她找不到水灵芝怎么办……她还失去了秋试名额,看来得找别的办法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不然怎么去龙门渡……
想到这,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怪异的梦,瞥了银朔一眼,小心翼翼问道:“银朔,你以前真的不认识我吗?”
虽然白日时她问银朔,得到了对方否认的回答,但她还是不死心。虽然她一直没看清梦中那男人的脸,他的身影却已然刻入她的脑海。如此矜傲之姿,除了银朔也没有别的人,何况那人在梦中说的很清楚,让她别认识银朔。
银朔让她,别认识银朔……
她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个怪梦。人总在困境之时臆造一些什么,来当自己的支撑,这“银朔”说不定就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支撑,直到今天,眼前的男人告诉她,他就是银朔……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室沉默。
良久后,锦越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过身,却听到了银朔的声音。
“睡不着的话,不如起来打坐练功。”
锦越惊了一瞬,又听银朔道:“此时月华深重,是精进修为的好时刻。”
锦越闻言也有些心动,转念又想到别的事,问道:
“你白天为何要找医馆?是因为水灵芝吗?因为水灵芝是一味重要的药材,所以装作病患,就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银朔点点头:“孺子可教。不过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假装病患,是真的受伤了。”
锦越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爬上床扒开银朔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