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志案发现场距离木屋也就几百米，黄色的警戒线围绕着几棵树，圈出一个类似于五角星的形状，周围竖着一块写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警戒线的周围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脚印，看上去杂乱无章。
江川戴好手套，越过警戒线勘验现场情况，暗红色血斑包裹着被踩得东倒西歪的植被。
江川俯身检查周围痕迹，期望能在破坏严重的现场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通过已经干涸的血液溅射残留情况，他在脑海里模拟王小志开枪时倒下的角度和鲜血迸溅的合理性，总感到哪里不对劲，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他翻来覆去地思考自杀惨案的疑点，最后他终于想到了。
树叶！
他抬头看去，刺眼的阳光通过稀疏泛黄的树叶洒下刺眼的光芒，让人不能直视，纵然周围布满血迹，但头顶的树叶上却干干净净。
王小志的枪对准下巴，按照鲜血洒落的轨迹来看，头顶的树叶却干干净净，这足以说明问题。
凶手笃定，站在黑暗中，没有人会抬头直视太阳。
天刚蒙蒙亮，一连串“叮铃铃”电话铃声。
“我在启明医院等你！”电话那头传来王振的声音，江川挂断电话，穿好衣服走下楼，从他那充满血丝的双眼看得出，住在旅馆的这一晚并不比车里太平。
街头的包子铺冒着热气，老板忙碌地搅动锅里翻腾的鱼粉。
江川行驶过街道，旁边的服装店也拉起卷闸门，扛起锄头的人在晨曦下变成剪影，邻居们互相打着招呼。
王小志的自杀似乎在小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
江川驱车在去启明医院的路上，忍不住复盘王振的企图。
当年张静的死在小镇引起轩然大波，他被当作嫌疑人一遍又一遍地被公安盘问，最后是王小志做了伪证，才让他免于被审讯。
江川隐约觉得王小志的死亡，与当年的案件肯定有所关联。
“王叔在二楼201。”大厅护士告诉他王振所在的病房位置。
“谢谢。”江川说完转身离开，护士们则议论纷纷，似乎为江川感到惋惜。
时隔多年，小镇的医院从一个仅有三间瓦房的诊所，变成了洋气的二楼，就连原本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也贴上了瓷砖。
他记得王小志曾提过，小镇医院重建时，王小志代表工厂捐赠了不少钱财，他还因此上过当地报纸呢。
他走到201病房门口，就在准备推门往里走时，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质问声：“你打算还要隐藏到什嘛时候？那个警察已经来了，你什么意思？”
这是尕娃的声音，他似乎很生气，但在极力的压制着声音。
片刻后，王振不急不缓的声音传了出来：“等事有眉目，我会公开”。
许久，屋内传来一声重击墙面的声音，接着又是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
稍做犹豫后，他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才走进病房。
这是个单人病房，病床上躺着王振的妻子，也是江川的干妈——亚琴。
她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吊在屋顶的点滴正在通过输液管，一滴滴从她的手臂汇聚入血液。
尕娃一手叉腰，一手紧贴着墙站立，神情沮丧。
看到江川的瞬间，尕娃明显一惊，似乎没想到他会来。
王振背着双手注视着窗外，手指敲击窗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侧过头来冲江川点头致意。
“王叔。”江川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最近遇到这么多事，您心里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