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跳动的手指突然停下，未回答江川的问题，反而转身冲尕娃说道：“娃子，叔很感谢你对小志的重视，要是想起什么，我会再找你沟通。”
“嗯。”尕娃不咸不淡地回答，下一秒，他突然脸色一变，走到江川身边，嗤笑道，“小子，大竜镇的水深，像你这种人就适合待在办公室指手画脚。”
他拍着江川的肩膀，语气里难掩嘲讽：“这桩案子不属于你的辖区，没啥事尽早离开吧，对你我都好。”
江川拍掉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淡淡地说：“依我看，大竜镇的问题不在于水的深浅，而在于浑浊。”
闻言，尕娃和王振对视一眼，俩人谁也没有出声。
他俩的反应被江川尽收眼底，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正视尕娃的双眼，问道：“有人试图搅浑了水，以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觉得呢？”
江川意有所指，他在侧面提醒尕娃和王振，想要在他面前隐藏秘密绝不可能。
俩人的对话宛如针尖对麦芒，让小小的病房充满火药味。
尕娃表情陡变，终于被江川激怒。
按照西北人的秉性，话说到这个份儿，接下来基本上要动手，要不是碍于警察的身份，恐怕尕娃早已挥舞拳头。
王振快速走过来，挡在俩人的中间，劝道：“尕娃是我找来的，他负责跟进小志的案件。”
江川扯了扯嘴角，微笑着看向王振：“一个小镇的普通民警会主动跟进案件，王叔，您这是花了多少钱？”
“狗日的，你说甚呢！”尕娃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他伸手把王振顶到墙边，另一只手抓住了江川的衣领，将他重重抵在墙上，怒斥道，“你他妈的说甚呢？在你们这群狗日的城里人眼里，我们是必须收钱才办事的黑警吗？”
“你难道不是图钱吗？”江川试着挣脱，却发现尕娃的力气异常大，短时间内摆脱不了。
“松手！”还不等尕娃说话，王振瞪大了眼睛，急忙上前将俩人拉开，“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尕娃咬咬牙松开了手，心有不甘地说道：“王叔，你放心，小志的事就是我的事，这狗日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城里的嘛？真要办事，咱爷们还得靠自己。”
王振拍拍尕娃的肩膀，背着双手看向江川，叹道：““小川和小志打小就是好兄弟，这次也是来帮忙看看情况的。娃子是个负责的好警察，鸣洲县的来的那伙人将小志的事定义自杀，只有娃子相信那不是意外，一直坚持调查。”
江川轻哼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王振继续做和事佬，对尕娃说：“娃子，你愿意帮助小志，叔很感动，希望你能理解叔的难处。”
王振对尕娃说话时，刻意强调了后半句话，尕娃的脸上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古怪神色。
对于江川来说，要想查明王小志的案件，他必须借助尕娃在当地的影响力和掌握的资料。
而仅凭王振几句话，尕娃就放下了脾气，默默赞同。
据江川所知，只有两类人会被如此轻易的掌控，一种是被掌握了某些秘密而不得不妥协的人，一种是头脑简单的傻子。
他和尕娃已经是第三次见面，很清楚尕娃并不是个傻子，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江川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赶紧表明来意，说想探望下亚琴干妈，王振告诉他亚琴由于小志的事外加上旧病复发，可能得昏迷个三四天。
离开了医院的大门，江川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
尕娃让王振坦白，并说明他到来后，事情迟早会露馅，王振却强调自己会公开。
究竟是什么事呢？
方才，他故意用言语激起尕娃情绪，想要窥探他们之间交易的内容，却被王振及时打断。
和尕娃交谈时，王振只是强调尕娃要理解自己的难处，处于愤怒中的尕娃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王小志的案子，王振似乎有所隐瞒。
江川站在路边，扫视人来人往的街道，余光瞥见尕娃从医院走了出来，周围认识他的居民们主动和他打招呼，看来人缘不错。
在这个小小的城镇中，隐藏着一股神秘的暗流，它裹挟着所有人被迫做出选择，就连作为民警的尕娃也不例外。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当江川越过人群想要仔细寻找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看到。
尕娃发动摩托车扬起一股灰尘快速远去。
阳光照射在江川的脸上，留下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