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阑,别在我眼前为别的男人掉泪,我难受。”叶方翊看着长椅上哽咽的人,心中隐隐作痛。
石景阑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坐在那。
所有声音在医生开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石景阑愣了几秒,随即冲上前。
“手术成功,病人还在昏迷状态,基本明天便会清醒过来。”医生公式化陈述完毕,大步离开。石景阑还站在原地半步都未移动,叶方翊阴沉着脸,声音带着不悦。
“回去。”
至始至终他都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再无理由陪她在这耗下去。索性抹掉眼角的泪,抬眼注视着他,随即轻轻点头。
坐在车内,石景阑降下车窗,冷风灌满整个车内,头发被风吹乱,如同她的思绪被人扰乱。此刻,她需要清醒,今晚所发生的事无疑不在耗费她的精力,她怕再这样下去,她会死无葬身之地,尽管最后都难逃一死。
石景阑自然感觉到他的不悦与隐忍的愤怒。动着嘴唇,不冷不热说:“我只是把他当作朋友,更何况今晚所发生的事情,间接原因也是因为我引起的,我不可能熟视无睹,叶方翊,请你尊重我。”
叶方翊嘲讽一笑,何时她变得连他都有些看不懂。
“以前你可不是这种会为别人着想的人。”嘲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车内静谧无声。石景阑深吸口气,目不斜视。
“那是以前,人都会变,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朋友,我不会见死不救。”
“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你不必提醒,怎么,你后悔了?”石景阑只觉手心全是汗,的确,她没有太多时间在与他追逐下去,她仅有的年华也只是为了再次与他相恋。当人疲惫不堪,被世事所折磨玩弄,只会觉得命运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是个让人无奈却无法更改的事实。石景阑闭眼,如果可以,她真想与他远离嘈杂,享受与他仅有的时光。
“从来没有。”
一字一句落在石景阑耳里,眼泪无声落下来,他说他从未后悔和她在一起过,石景阑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夜景,模糊一片,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回到家近凌晨一点,石景阑只觉小腹胀痛,并非月经来前的预兆。脚步不稳,扶着墙勉强走进房里。躺在床上,疼痛感并未减少,反而越发强烈,石景阑捂住小腹,额前被疼出冷汗。
叶方翊进来便看到疼得一动不动,五官都皱在一块的人。
“你哪不舒服?”叶方翊急忙抱起她,快步走到玄关。
“别动,我小腹在抽搐,动不得。”石景阑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和他详细说明自己的情况,稍稍动一下便能感到小腹两侧传来的剧痛。
叶方翊脸色焦急,抱起她走进电梯。伸手替她擦去附在额前的冷汗,眉头紧皱,看着跳动的数字,只觉漫长难熬。
走出小区,夜晚温度迅速降下来,叶方翊借着灯光看向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已经昏厥过去。
快速取车,将她放在副驾驶座,替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油门加到底,极速朝医院方向驶去。
石景阑睁开双眼,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布洒在地板上,形成光的投影。叶方翊坐在床边打着盹,一夜未眠,新生的胡渣给人一种沧桑忽老感。
张着嘴,声音艰难从喉咙里滑出,却带着沙哑。
“叶方翊。”
叶方翊转醒,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哑着声音道:“醒了,好些没?”
石景阑点头,伸手抚在他脸色,心疼看着他,红着眼眶。
“舅,你累不累,要不要上来和我睡会。”
“没事,我先下去给你买早餐。”
待他出去,石景阑伸手拿起柜子上的手机,翻出百芷兰的号码,拨过去。
“喂,芷兰,你帮我向辅导员请一个星期的假,我生病住院了。”
那头正吃着早餐,含糊不清追问:“你在哪家医院,我去找你。”
“市医院。”简单聊过几句,才挂断电话。四周都很清静,听不到一丝杂音,给人一种没由得舒心。
叶方翊提着早餐回来,将花移开,放在上面,端起还在冒热气的粥,轻轻搅拌,舀一勺放在她嘴巴跟前,吹冷。
“舅,你喜欢我什么?”石景阑看着他并不符合他形象的动作,忍不住询问
叶方翊抬眼,轻笑:“是爱,爱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感觉对了就行。”
“那你从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石景阑并不急着吃早餐,停顿后接着补充:“你和舅妈离婚那时,我真的很厌恶像你这种人,随意玩玩,失去兴趣就扔。”
叶方翊瞳孔紧缩,脸色难看,石景阑见此,微微一笑:“不过现在我不这么认为,我很幸福,谢谢你。”
“先把早餐吃了,我等下有个手术,不能陪你,你别到处乱跑。”叶方翊将已经冷却的粥喂进她的嘴里,语气更多的是无奈。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在你享受快乐、幸福的同时,你也学会了包容与理解,两个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最后相交也是因为缘分。
吃过早餐,石景阑闭眼休息,对于自己的病只字不提。
待叶方翊走后,百芷兰的电话打来,石景阑滑动接听。
“你在几层几号病房?”
“我看看。”石景阑拔掉针头下床,赤脚走在地毯上,开门往上瞄了瞄。
“VIP6号病房,就你一个人来吗?”
“肖偲偲也来了,不说了,上去找你。”
说完,挂掉电话。石景阑关好门,看着剩余的半瓶生理盐水,赤脚走到沙发前,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石景阑悠闲坐在沙发上。
约莫五分钟后,百芷兰抱着一捧金色郁金香立在门口,肖偲偲提着水果篮,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什么病啊,还住这么高档的病房。”
石景起身,耸耸肩,奈何她也不知情。
百芷兰给她一个白眼,自顾自走到病床前,将花插在花瓶里,剩余的摆放在桌上。
“谁送你来医院的,你家不是T市吗?”肖偲偲穷追不舍地追问,将果篮递到她身前。石景阑接在手里,出声:“我舅,这里没啥好玩的,要不来斗地主怎样?”
俩人都没啥意见,石景阑瞥了一眼正在洗水果的肖偲偲,坏笑。
“肖姐,我这里没扑克,你下去买副过来。”
肖偲偲猛地回头,瞪着她,甩甩手,出去。
“百芷兰,顾司南他在二人民医院,你抽空去看看他。”
“我去,你们俩连生病都撞一块了,真是有够凑巧的。”石景阑没去理会她话中深层意思,拿起洗好的苹果使劲咬了一口。
肖偲偲买好牌,屁颠屁颠回来,脸上都快笑成花。
“你猜我刚才碰见什么了?”
“你不会偷看别的病患换衣服吧,笑靥如花呀。”百芷兰故作惊讶,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
“屁,我看见帅哥医生了,就是老了点,起码也有二十大几。”
“花痴病又犯了,你药吃完没?”石景阑嚼
着苹果,口齿不清地说。
“吃你的苹果,芷兰,我给你说,那个好像是个主任,带着一群人不知去干嘛。”肖偲偲两眼成桃心状,完全忘了下去的目的。
“肖美女,还想不想玩牌?”石景阑忍不住提醒,百芷兰也对这并不感兴趣,附和道:“听你在这里讲故事还不如玩牌。”
于是三人斗起地主来,石景阑看着手中捏的单牌,分外无奈。
“对A,你们肯定没一对2,我赢了,哈哈哈。”所谓乐极生悲,用在她身上恰到好处。
石景阑邪魅一笑,抽出杀手锏,“3炸。”
肖偲偲愣住,笑容僵在脸上,泄气看着她。
玩了一个多小时,她们才离去。石景阑将她们送到门口,笑着挥手。
小腹疼痛已经缓解,石景阑穿着病服,烦闷扯着头发,想必昨晚套在身上的睡衣都被叶方翊给扔掉,为了就是不让自己乱跑。
一想到顾司南孤零零一个人在那,就愈发烦躁。管不了那么多,大步迈向电梯,乘电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