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2015-8-1416:37:45
石景阑望着床上的人，眼窝微微下陷，皮肤失去往日的光泽，好在平日保养还算不错，倒也不怎么显老。眼角近看才能发现几条淡淡的细纹，皮肤略微松弛，将近五十年来的打磨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万倩睁开眼帘，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石景阑，声音艰难地从喉咙滑出，“景阑。”
石景阑静静看着她，怕一开口便被她发觉到自己的悲伤，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坐在那。
“你爸他……怎么样？”万倩看着天花板，一行泪水落了下来。石景阑看着窗台上的盆栽，轻声说：“还在ICU观察，今晚或许会醒来也说不定。”她也没太大的把握肯定石乘海会醒来这件事，只能开口安慰。
“这样啊，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万倩始终盯着天花板，或许没有勇气再去看她。
石景阑起身，淡淡望着他，悲愤将内心深处的话说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背着爸和石瑞华搞在一起，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不要以为你现在躺在这就会相安无事，等爸一醒，我会让你永远离开这个家。”
万倩没表现出悲愤不已的表情，只是苦涩一笑，随即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石景阑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一切就如当初，只是时差问题。石景阑拿出手机，仿佛全世界都背叛了她，现在除了方嘉航，再也没人愿意借自己的肩膀给她停留。
“喂，你在哪？”
那头沉默，良久才出声，声音透着一股隐忍的悲哀，“景阑，你爱上自己的舅舅了吗？”
石景阑僵在原地，瞳孔紧缩，像被人从身后猛敲一棍，眩晕、恐惧再度压在她的心口，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周遭都是荒芜，寸草不生的荒漠。
“是在想我怎么知道的对吗，我昨晚都听到了，听到你说爱他。”
“嘉航……对不起。”人们犯错或者不再奢求对方原谅时，总会把“对不起”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却不知这是最不能理解的一句话。方嘉航也不例外，嘴角荡起一抹苦涩的笑。
“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必向我道歉。他是你舅，你们是在乱伦知不知道？”
“不，他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和他还是能在一起。”
“别傻了，就算没有血缘又能怎样，他照样是你舅舅，你们注定不会被世人认可，我劝你早些看清事实，不要再和他纠缠下去。”
刺耳的火车鸣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石景阑站在走廊上脸色苍白如纸，握住手机的手指不断颤抖，声音也不自觉多了份恐慌：“你到底在哪？”
方嘉航站在站台上，火车已经停稳，蜂拥而至的人群走向自己所在的车厢，“新疆现在会不会很热，我想去看看。”
“难道这次连你也要离我远去吗？”
“人总会长大，景阑，有些时候你走错一步，便会对后面的选择造成一定性的影响，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和他断了，还来得及。”
未给她说话的机会，快速摁掉电话，电话那头早已泪流满面。石景阑紧紧拽着发烫的手机，一如那晚，平静的湖面突然被风暴扰乱。石景阑踏进电梯，这次再也没人会替她排忧解难。
回到石宅已近中午，张嫂等人早已回到家中。客厅里聚集着四面八方来的好友。石景阑将脚下的皮鞋脱下，转身拿起一双拖鞋放在地上。
“景阑回来了，我们就等你一起开饭，快过来。”石雨涵笑着朝一步步走来的人说，明明前不久还被她“好心拒绝”，现在倒也装成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
石景阑冷冷看着她，声音比眼神还要冷几度，“是谁让你们踏进这个家的，都给我滚出去。”
叔叔婶婶一大堆，石瑞华厉声呵斥：“景阑，不得无理，好歹我们也是石家的人。”
石景阑瞬间暴躁得红了眼眶，几步上前，拿起茶几上的茶具甩在他的脸上，讽刺意味十足。
“你不过是爷爷跟别的女人生来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你以为你和万倩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趁我还没动怒之前，劝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
石瑞华额前青筋暴跳，咬肌凸显，一巴掌甩在石景阑脸上，怒声骂道：“看我不替乘海狠狠教训你，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怎么和长辈们说话的。”
石景阑冷笑，抓起烟灰缸径直砸向他的脑袋，石瑞华一闪避开，扬手又要打她。
“我爸都不管教，怎么轮到你来教训我，万倩怎么会帮你这种人渣，我想你早就预谋好了，等我爸一死，万倩肯定会得到不少遗产，你再和自己的妻子离婚，与万倩在一起，我说的没错吧？”
人群中开始露出鄙夷的目光与小声的议论，谁也不会猜想平日对石乘海那么要好的一个人，会因为钱而不择手段。
张艳一把上前，扯住他的衣领，气急败坏叫喊着。想必她也被突如其来的真相震得体无完肤，石景阑面不改色，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开口大声说道：“管家，还不快送客，下次别让他们进来了。”
管家擦着冷汗，随即走上前，语气带着厌恶：“请你们出去。”
石瑞华握着拳头，怒不可遏：“石景阑，你给我记住。”怒气冲冲走向玄关，其他亲友也只好跟随着他一同出去。
“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方正东你不陌生吧，死时可真惨，咻的一下从二十几层高的楼上跳下来，摔成了肉泥呢。”石瑞华僵硬着身体，未敢回头，紧拽着的拳头瑟瑟发抖，第一次领悟到她的残忍。石景阑慢条斯理走到餐厅，看着早已摆好的饭菜，挑起一根细发，怒声呵斥：“张嫂，你是怎么做饭的，居然还有头发掉在里面。”
张嫂就差跪下，低声下气回：“对不起，小姐，我一时疏忽，才让头发掉到里面去的，我现在就重新给你准备饭菜。”
“行了，以后别看见人就准备一大桌子菜，也不想想对方是不是好人。”她指的自然就是前不久被赶出去的一堆人。
张嫂舒口气，再度开口：“小姐，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先回厨房去了。”
石景阑夹着红烧肉，轻轻点头。
小姐真的变了，不像从前，都会考虑他人的感受，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将它送过来给大家分享，张嫂在心中想。
石景阑没去理会他人的眼光，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将那些觊觎石家财产的人通通击退。
上楼，点开电话簿，看着三位所谓的好友，打给郑朵。三人之中也就她比较单纯，想法总是很天真。
“你有班长号码没？”
郑朵正敷着面膜，啊了一声，表示不解。
“有还是没有，快点说。”
“有啊，你要他电话干什么？”
“家里有事，想找他帮我请假。”
“那行，我给你发短信。”
石景阑轻声应下，挂断电话，等候她传来的简讯。
点开短信，看着屏幕上的一串号码，急忙给他传送一条短信。
心里默念，方嘉航，我一定会替你父亲报仇，也好让他泉下有知。
穿着宽松的格子睡衣下楼，张嫂正到处擦着地板，看见她，恭敬地唤了句小姐。
“万倩回来没？”自从上午那场事实过后，石景阑便觉得再也没必要叫她母亲。
张嫂一愣，显然没明白她说的哪位，随即恍然大悟地回：“你说夫人啊，还没回来，想必在医院。”
石景阑走到院子里，草坪散出清香，吉宝嘴里正叼着橄榄球，嗅到主人的气味，跑到她脚下，往她腿上不断蹭着。石景阑笑着蹲下身，轻轻顺着它的毛，“吉宝，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让我抱抱，看看瘦没瘦。”说着抱起它，品种的原因，看起来比较娇小。
“好像胖了，那就代表你有好好吃饭对吧。”
起身拍了拍沾在膝盖处的青草，推开院子大门，朝身后正盯着自己看的小狗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