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雨的缘故，地上滑溜溜的，稍不留神便会四脚朝天。
天还未放晴，整个天空布满阴霾，云层密布，随时都会下起雨来。石景阑尽量避开水洼处，走在没有积水的路上。
万倩躺在病床上，正若无其事看着电视。石景阑推门进去，眉头一皱，声音透着些许不悦，“你打算在这赖一辈子吗？”瞧她一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的样子，石景阑心里没由得一冲，语气更为冰冷：“爸他还躺在ICU病房里，你哪来的闲情雅致在这看电视？”
万倩终于有了反应，微微侧头，面无表情看向站在门口的人，风轻云淡回：“他不会醒了。”
听闻，石景阑大步上前，立在她的床前，语气从未如此阴狠：“你都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我爸好歹待你不薄，你怎么如此无情无义。”
万倩冷笑，眼里冰冷一闪而逝，随即狂笑不止，仿若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声音透着得逞后的得意：“我做了什么？当初若不是他强行把我和瑞华两人分开，也不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他就是个侩子手，我恨，我恨当初为什么没有以死抵抗。石乘海也真是个笨蛋，我只不过是当着他的面把跟石瑞华偷情的CD放给他看，他就气得心脏病发，哈哈。”
万倩面露狰狞，脸上早已失去原本善色。石景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咬牙切齿要把她撕碎。
“就算我爸死了，你也休想从他身边得到一分遗产。”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没有十分胜算的把握，我会冒这个险？石瑞华早就在他遗嘱上动了手脚，我看也只有你还傻乎乎地相信你爸一个要死的人了，连遗嘱都没定。”
犹如看怪物的眼神看向她，石景阑愕然，莞尔一笑，“那你们千算万算还真算少了一步，我手里可还握有石瑞华的把柄，你觉得他这次真会轻而易举得到我爸所有的资产吗？”
话音一落，万倩脸色煞白，强装镇定，心里却也没有瞬间没了底，“呵，我会相信你？石景阑，好歹我们母女一场，你以后跟着我或许会少受点苦。”
石景阑依旧在笑，如同利刀刮在万倩的脸上，万倩不自然别过脸，视线错开。但还是听到从千年冰窖里传来的无情字眼，“是吗，最大的耻辱就是有你这个母亲，哦，没准我也是你偷情得来的种，万倩，你能不能收敛一点，等我爸一醒，随你怎么和石瑞华双宿双飞去。”
万倩脸色苍白如纸，早已没了先前的神气，颤抖着伸出食指指向她。“石乘海过不了今晚就会死，石瑞华好不容易盼到这天，你觉得他会就此罢休？”
“你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被人利用居然也能这么快乐，万倩，你还要不要脸，他得到遗产后又会怎样？还不是一脚把你踢开，你们之间所谓的情与爱早已消失殆尽。你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利用价值，到那时，你别哭着跑来求我，我可不是什么圣母，没有宽容的心，凡是对我不利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亲手推他下地狱，就算那个人是我母亲。”石景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享受着猎物在自己手中垂死挣扎，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样子。
万倩哆嗦着唇，掩面而泣，或许她早已得知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可是爱已经让她奋不顾身，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赢得他的回眸一笑。石景阑啐了一口，没心情陪她在这耗下去，转过身去，冷冷搁下最后一句，“想必你现在想脱身也难，如果你还尚存那么一丝良心，何不把立场转向我这一边，爸留下的遗产我们照样可以平分。”
床上的人心开始动摇，犹豫再三，轻声问：“真的？”
石景阑心中冷笑，说什么为爱痴狂奋不顾身，在金钱的诱惑下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强压住内心的厌恶，面不改色，轻佻着眉回头：“没你，我也照样会赢，你自己考虑清楚。”佯装开门，身后的人再也沉不住气，语速极快地说
“好，我可以告诉你石瑞华收买了谁。”
“是谁？”握住门把的手稍稍停顿，石景阑并未回头，语气淡然。
“王柯。”
石景阑点头，眼里震惊转瞬即逝，握住门把出去。
都说世事难料，谁也不会去设想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会是一切幕后的帮凶。石景阑脑海里思索着有关他的详细资料，从包里拿出手机，上网搜索着附近有名的侦探事务所。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那头明显一怔，开场白太过直接，“请把他基本资料告诉我一下。”
石景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思忖后道：“王柯，男，二十五岁左右，好像以前是个跑出租的，现在在石宅当司机。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佣金不是问题，我需要尽快知道有关他的详细资料。”
唐云桥翻弄着桌前的资料，略带磁性的声响通过听筒传来，“好的，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不知小姐贵姓？”
“我姓石，137456281………”
那头轻声应了下后，石景阑快速挂断电话。径直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缓缓上升。
石乘海还未从昏迷中醒过来，黑暗笼罩，走廊上亮着LED灯，石景阑俯在窗前静静望着里面。
良久，转身离开。
晚饭没吃，吞下胶囊后昏昏欲睡起来，索性闭眼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煎熬，还好石瑞华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石乘海从CIU病房转到VIP病房，石景阑去过几次，并未见他有转醒的迹象。
石景阑立在门口，石瑞华捧着鲜花过来，也不知做给谁看。石景阑睨了他一眼，不屑地转过身去。转眼一想，又怕他在石乘海身上动手脚，极其不情愿地走进去，站在离他仅此一米的地方。
石瑞华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石景阑不耐烦地张嘴：“看完了就给我出去。”
石瑞华起身，瞪了她一眼，一如上次，怒气冲冲离开。
铃声在安静的房里显得突兀，石景阑看着陌生来电，滑动接听。
“请问是石小姐吗？”那头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石景阑带好房门出去，声音没有温度：“我是。”
“你上次托我帮你调查的已经好了，你看能不能约个时间将资料交到你手上。”
“就今天十一点，地点约在玫瑰园。”石景阑并不放心病房里的人，匆匆挂断电话之后叫来护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别让任何人进来，你就待在房里照看我爸就行。”
女护工低眉顺眼，一副顺从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夫人也不允许进来吗？”
石景阑沉下脸，果真太老实不好，低声呵斥：“你没长耳朵吗，任何人都不准进，要是有人强行闯进来，你打电话给我，尽量拖延时间。”
这下女护工不敢再作声，垂着脸轻轻点头。石景阑拿出自己的手机，瞥了一眼她，“把你号码告诉我。”
赶到玫瑰园时才十点四十五分，石景阑点了杯拿铁，端起呷了口，轻轻放下。百般无聊地拖着下巴看向窗外，人流穿梭在大街小巷，天阴沉沉的下起雨来，细雨打在玻璃上，滑落形成水柱。
十点五十七分，唐云桥腋下夹着文件袋，收好雨伞放在一旁，拍着腿上新沾的泥土，四周探出目光。
石景阑见此，起身缓缓朝他走来。
“你好，我就是委托人。”
唐云桥目光投向她，桎梏在他面前的空气都显得多余，只觉呼吸紊乱，一时恍惚。
“你好。”石景阑伸出右手，面不改色地重复。
唐云桥尴尬一笑，伸出右手握住。“你好，我姓唐。”
待两人坐稳，石景阑开门见山道：“资料给我吧。”
唐云桥移开视线，将桌前的文件袋推到她面前，“这是所有有关他的资料。”
石景阑并不急着打开，拿出包里的一沓钞票，放在他面前，淡淡开口：“不知十万够不够？”
唐云桥微愣，一直盯着石景阑。石景阑以为他嫌少，满脸不屑地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来。
“二十万如何？”
“石小姐，一万就足矣，剩余的十九万你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