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阑微愣，尴尬地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咖啡，抿了一口，动着嘴唇，“不了，我还想让你帮我调查几件事情，前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恒天集团员工方正东的死。我想那次并非意外，他杀的可能性十分高，但一时拿不出证据来，所以，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石瑞华，方正东的死和他有一定性的联系。”
“好。”
石景阑抬手看表，期间并未接到护工打来的电话，那也表示石乘海暂且没事。
拿上包，起身，脸色淡然，轻声说：“办妥了就在这见面，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唐云桥礼貌性地颔首，一言不发坐在那。待石景阑离开，唐云桥才起身去结账。
“先生，刚才有位小姐已经结过账了。”
唐云桥杵在原地，若有所思望向门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店员微微一笑，转身出去。
石景阑赶回医院便正巧碰见石雨涵在女护工脸上甩了一巴掌，石景阑并不知道那一巴掌到底有多重，只见护工步子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捂住左脸闷不吭声。
“我再说一遍，让我进去。”想必石雨涵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双手抱在胸前，眉头一皱，语气透着不耐烦。
护工支起身子，左脸已经发红肿胀，石景阑沉声走过去，笑着看向门外杵着不动的两人，佯装不经意道：“都杵在这干什么，进去呀。”
石雨涵见到她，收敛住前几秒的跋扈，硬生生地摆出一个笑容，“幸好有你这句话，要不然这个护工啊，可真会和我犟到天黑。”
石景阑默不作声，开门进去。仪器的滴答声在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石景阑拉开椅子坐下去。看向一直不动声色的人，开口：“你先下去吧。”
石雨涵立在病床不远处，看着还未转醒的人，顿时泪如雨下。
石景阑皱眉，侧脸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我爸还没死，要哭给我出去哭去。”
哭声戛然而止，石雨涵任凭泪水无声落下，不敢再吱声。
病床上的人食指只是轻微动了动，石景阑激动得从椅子上猛地跳起，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人，语气不善：“还不快去叫医生，我爸醒了。”
石雨涵一时忘了身份，脑袋一片空白，闻声匆忙跑了出去。
待一大群医生赶过来时，石景阑已经平息心中的紧张与夹杂的不安。
“不出意外，石总半个小时之内便会清醒。恭喜。”一位比较年迈的医生脸上挂满笑容，对着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人说。
石雨涵犹如看到鬼一样，跌跌撞撞后退。石景阑察觉到异样，视线扫过去，只见对方右手捂住惊讶微张着的嘴，脸上表情完全被恐惧代替。
待医生出去，石景阑才冷声看向她：“小姑，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
石雨涵连走带跑，慌了手脚，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跑出去。
石景阑心里冷哼，早已猜出大概轮廓。想必石瑞华一人也没那么大的胆量，原来还有一位帮凶在暗中帮助着他。
石乘海睁开有些混沌的双眼，意识还不太清晰。石景阑盯着他，眼眶泛红，声音止不住颤抖：“爸，你醒了。”
“景阑，我睡了多久？”
“一天而已。”
石乘海像得到满意答案而舒叹，石景阑知道他此刻最需要的便是休息。交代嘱咐几句，走向门前。立在门口，还不忘再度提醒，“爸，你安心养病，家里的事我来处理。”仿佛桎梏在父母之间的城墙一夜崩塌，很多年未能好好跟他说过一句话。石景阑刚踏进电梯，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石景阑盯着来屏幕发愣，不知该用何种心情再去面对他。
“喂，顾司南。”
“听你室友说你请假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想必又是郑朵那个大嘴巴，什么事都瞒不住。
“顾司南，你不是在医院对我说今后不会和我联系了的吗，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后悔了，对不起。我想我真是爱惨你了。”那头身音有些发闷，石景阑也不再和他计较，走出电梯，笑道：“家里没什么事，别担心。”
“那就好，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先去上课了。”
石景阑点头，一想对方并不能看见，轻声嗯了下，收线。将手机放在口袋里，方便接听电话。
付过车费下车，石景阑闻着雨后泥土的芬芳，浑然不知正朝自己身后逼近的人。整个过程也只不过是短暂几秒，后脑遭到猛烈撞击，石景阑闷声倒地，最后一丝意识也逐渐涣散。
再次睁眼，石景阑只觉后脑疼痛无比，四周昏暗看不到一丝光亮。刚想出声，废旧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咯吱”声尤为刺耳。石景阑不禁皱眉，眼睛突然遇见强光，不适应地眯成一条缝，待慢慢适应，才睁开眼眸打量起来人。
“你去看看那个女人醒了没？”
“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
“叫你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说这句话的明显是两人之中的老大，那人不情愿地走上前，看着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的人，转头对门口的人大声说：“没醒。”
待大门重新关上，一切归于黑暗。石景阑才睁眼，从刚才短暂的打量来看，她此刻恐怕正被困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双手被反绑住，两脚还算自由。胡乱向四周踢着，除了空气再无其他。丧气倒在地上，紧贴在大腿上的口袋里，能感受到手机的存在，看来他们只是将她随身携带的包包拿去了而已，并未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一天都未进食，早已饥肠辘辘，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再次打开大门，端着饭菜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两瓶白酒。
带头的一屁股坐下，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灌了一大口酒。活在最底层的人们也只能喝这种不知兑了多少水的低浓度酒，因为贫穷，每天也只能靠这种酒勉强度日。
石景阑盯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出声：“能不能给我也喝几口？”
带头的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下巴布满新长出来的胡渣，明显一愣，皱眉回：“女孩子喝什么酒，去、去，吃你的饭去。”
石景阑置若罔闻，抢过他的酒瓶就往嘴里灌，对方一恼，伸手紧拽住酒瓶，石景阑犹如沙漠中濒临死亡时突然碰见一片绿洲，本能地大口大口灌着酒。那人见死也她不松，酒也快见底，急得一把抢过，石景阑手未抓稳，酒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石景阑垂着脸，勾起嘴角，弱弱出声：“对不起，我实在太渴了才会………”
“哎呀，不就是一瓶酒吗，我的给你还不行。”正狼吞虎咽着饭团的人抬眼，将手中的酒瓶递给他。
石景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吃起饭来，双手短暂的自由，石景阑忍不住询问：“是石瑞华叫你们这么做的吗？”
“吃你的饭，问这么多干什么。”带头的黑着脸，一脸不悦，想必还在为“酒瓶”事件而恼怒。
石景阑讪讪移开视线，心中却有了底。匆匆扒了几口饭，大声说：“我吃完了，你们出去吧。”
带头的起身吩咐身旁的人，“拿扫帚过来把玻璃碎渣清理干净，一片都不要留。”
待两人出去后，石景阑将足够割破绳索的玻璃压在腿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躺在地上。
双手再次被反绑住，石景阑并未作无力地挣扎，任他系紧绳结。
周遭一片漆黑，石景阑稍稍移动身体，大腿感到身下的异物，推到脚边，人往后仰，割着绳索。
良久，双手再度获得自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信息，给叶方翊编辑一条短信，显示所在位置，发过去。
许久过去，久到石景阑开始昏昏欲睡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沉寂。石景快速接听。压低嗓音。
“喂，舅。”
“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现在能不能赶过来，他们主要目的只是为了拖住我，爸已经醒了，石瑞华好不容易盼到今天，他肯定会找机会扫除所有障碍。”
“嗯，你自己小心。”
挂断电话，石景阑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拿起地上的绳索系在身上，打个活结。瞌上眼，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