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自暴自弃,你身边总有人会默默关注着你。”就好比他自己。
沈正辉借着等红灯的空档,侧脸对一直闷闷不乐的人说道。
原本酸涩的眼眶开始湿润起来,石景阑紧紧咬着唇不愿吱声。沈正辉移开视线,还真是个倔强的人。
“沈正辉,我是不是很不惹人喜爱。又自私,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石景阑望着前方,良久才出声。声线还带着微颤。
“或许吧。但这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你可以尝试去改变自己,从最简单做起。”
“你不用安慰我,我要下车。”石景阑心中冷笑,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就好比现在,对方明明心中所想也同那些人一样,却还苦口婆心地劝诫,让她改,这种性格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过来,如果能改,还会成现在这个局面。
“真的不用我把你送回石宅?”
“不用,谢谢你今天肯出来陪我吃饭。再见。”
待车停靠在路旁,石景阑推开车门下去。头也不回地步入夜色之中。沈正辉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连自己都难以控制的无奈。
石景阑并未拦车,独自一人走在微弱的路灯下。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石景阑望着黑暗,始终达不到望眼欲穿的境界。
脚下酸疼,徒步太久,脚底应该被打出水泡来。
到家已是一个多小时后,石景阑开门进去。拍开玄关的灯,换下鞋,走起路来都有些飘。好不容易上楼,推开房门进去,黑暗中摸索着大床,困意席卷而来,倒在上面,和衣而睡。
石景阑是被刺耳的手机铃声给扰醒的,可能那头的人并不知道,当一个人还在睡眠状态时,用手机或者闹钟把他扰醒,对其身体会有多大的损害。
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空空如也。才想到昨晚回来,就没玩过手机。从床上翻身坐起,一脸睡意。
“喂。”
“你还没出门?”沈正辉将手中的咖啡一仰而尽,皱眉道。
“九点之前赶到公司不就行了。”石景阑起身,走进卫生间,将手机放在洗漱池上,点开免提。
“现在八点二十三分,你还剩三十七分钟。”
石景阑猛地抬头,镜子中的女人也猛地抬头。嘴唇周围沾满了泡沫,石景阑吐掉口中的泡沫,有些激动地回问:“你出门没有?”
那头传来轻笑,石景阑快速刷完牙,随意往脸上舀了几把水。
“Coffee已经快见底了,你说呢。”
这回答还真是模棱两可,就好像很早之前看过的一句话,“我在楼上看到了他。”谁知道你到底在哪看到的啊。石景阑愤恨地咬牙,想必他还在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过来接我,好不好?”
“昨晚是谁挖苦我,说我是当司机的料。”
“我那不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帮我吧。”石景阑谄媚地说,心里却早已把他骂了千万遍,等到了公司,有他好看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出来吧。”
“啊,什么意思?”
“我在你家院子门口,再不出来我可走了。”敢情他一早就来了,见她迟迟没有出来,才按捺不住,给她打电话的。
石景阑满心欢喜地换好衣服,快速奔下楼。开门,推开院子的铁门,一辆白色大奔显现在视野内。
拉开副驾驶车门,朝他咧嘴一笑,“出发,沈司机。”
“信不信我中途把你丢在这盘山公路上?”
石景阑眨着无辜的大眼,视线落在已经变形的易拉罐上,眉头一皱,有种被耍的感觉。沈正辉自然察觉到她的视线,盯着前方,正色说:“等下Canyt公司会到石氏来谈合同,你要出席。”
“怎么没听过?”石景阑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
“国外总公司,石氏属于分公司。”
石景阑静静听完,直视着前方。一路寂静无声。
抵达公司门口,石景阑下车,离九点也只差五分钟左右。沈正辉一如既往,穿西装系领带。只不过今天款式搭配有些不同。石景阑移开视线,大步走进公司。
沈正辉跟在她旁侧,似乎并不怕别人误会他们有一腿一样。小声在她耳边提醒:“这次来的人比较特殊,你说话别暗中带刺,他们思想与我们的不同。”
不就是几位老外,都是些死脑筋。石景阑压低声音追问:“难道我平常说话都带刺?”
沈正辉侧脸尴尬对她微微一笑,义正言辞回:“我只是友情提醒。”
石景阑白了他一眼,再这样磨蹭下去,肯定迟到。按下电梯,石景阑抱胸站在电梯口,默不作声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
伴随“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几位正搬着纸箱的职员一副惶恐不安地弯腰蹿出来。待人都走完,石景阑才迈开步子进去。
按下36楼,那是重要会议室,平常股东大会,董事会,都会在那里举行召开。
踏出电梯,沈正辉望着前方不远处推门进去的企业部门经理,与行政总监。
石景阑快步上前,第一印象最为重要。国外CEO好不容易来趟贵公司,怎能第一次见面就迟到。
董事会成员基本已经到齐,石景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首以待着他嘴里所说的神秘人物。
不一会,几位西装革履,黄毛蓝眼的大汉走进来。石景阑汗颜,表面摆出一副从容不迫,鲜有领导风范的样子。
待他们走近,石景阑从座位上起身,面不改色伸出右手,恭敬自我介绍起来:“您好,我是石氏的新任董事长,石景阑。”
“你好,我是总部CEO,叫我詹姆斯就行。”大汉同样伸出右手轻轻握住石景阑的手。不得不说,他中文说得十分标准,不看外表,光从声音来判断,也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位不折不扣的中国公民。
石景阑微微一笑,坐下。沈正辉沉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隐隐不安也被压了下去。
散会已是一个小时以后。沈正辉起身朝她这方走近,石景阑虚脱地从座椅上站起,步子一软,一个趔趄,稳稳摔在地上。果真,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王子前来接住她。众人憋住笑意,快速闪人。沈正辉站在她面前,强忍住笑意,伸手欲拉她起来。
“想笑就笑。”石景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害她当着这么多资深前辈面前出丑。
沈正辉未将手收回,晃动着手臂,轻笑,“一直躺在地上是不是很凉快?”
“闭上你万恶的嘴脸。”石景阑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下扯,才脱离地面站起身来。
出了会议室,石景阑赌气别过脸去,径直走进电梯。沈正辉不紧不慢的跟过来,同她站在密闭的电梯里。
“还在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总。”石景阑回他一个讥笑,不再理睬他。
还真是个既小气又自私的姑娘,怎奈自己会爱上她这种人。沈正辉头疼地揉着额头。
石景阑嘴上是那样说,其实心里也没怎么怪罪他。毕竟是她自己不小心在先,更何况他并没有一定要去接住她的理由。可能女人就是这样,总是心口不一。所以才会错过许许多多的人与事。
“石董,需不需要我帮你泡杯花茶?”秘书立在她门前,出声询问。
石景阑将签好名的合同放在一旁,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嗯,来杯龙井。”
秘书听闻,替她带好房门,朝旁侧的休息室走去。
石景阑盯着电脑屏幕,眼睛有些发涩。拉开抽屉,看着所剩无几的眼药水,蹙眉唤来秘书。
“张秘书,你下去帮我买一盒眼药水过来,就按这个牌子去买。”
秘书端着热茶进来,放在她面前。伸手接过眼药盒。
“好的,请稍等。”
待她离开,石景阑才端着热茶起身,望着落地窗下的街景,似乎已经太久未想起叶方翊这个人,就像从她生活中消失,慢慢的连记忆也随风飘逝。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端起热茶呷了一口,茶的清香在鼻腔周围飘散,唇齿留香。尔后却有种道不尽的苦涩。难怪那些名人会将茶作为人生的领悟。
秘书办事效率还算较高,约莫十分钟左右,拿着眼药水回来。气喘吁吁,想必跑了几家才询问到她手里的牌子。
“董事长,这是你要的眼药水。”
石景阑收回思绪,拿起仔细观摩。脸色一沉,低声训斥:“这盒即将过期,你买的时候都没仔细看看保质期与生产日期吗?”
秘书垂着眼帘,惴惴不安地小声解释:“因为这是最后一盒,药店会淘汰比较旧的产品,引进新的产品,所以我才没那么仔细。”
真的过了很久吗,用尽的眼药水还是去年在叶方翊那里买的,明明才过去一年。
“出去,没事别打扰我。”石景阑皱眉将眼药水放回抽屉,并没怪罪她的过失。秘书喜出望外,不安的心得以平复下来。关上门出去。
为了省时间,还是依照平常那样在员工餐厅吃饭。怎奈一下楼便碰到最不想看见的人——恒天集团的千金,也就是她的堂妹,石欢。
正巧碰见她,石欢一脸惊讶朝她打招呼,“堂姐,这么巧。”
她爸不是什么好人,也别指望她会是什么好人。根据遗传学而言,子女的性格一部分都取决于他们的父母,并受环境影响,环境又分为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就好比子女成天与杀人犯待在一起,难免会受他的影响。
石景阑颔首示意,一言不发地从她身旁经过。
石欢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眸,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还是让正在行走的石景阑愣在原地。
“姐姐这么不愿与我说话,难不成还在生我爸的气?”
石景阑转身,皱眉看向她。拿对方的容貌而言,与自己都逊色几分。才17年华,就已心机深沉,傲娇以为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石景阑浅笑,冷眼看着她,“你到我公司来有什么事吗?”
“很久没见姐姐你了,有些思念姐姐,想当初姐姐可是很喜欢到我家来找我玩,不知如今怎么了,看见我也不打声招呼,更别提到我家去玩了。”说完还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过往的员工静静看在眼里,不敢做声。
“你如果真不知道,可以回去问问你爸。我没空跟你在这废话。”
石景阑转身离开,眼里早已嘲讽一片。
“沈正辉是我的,我劝你离他远点。”身后响起气急败坏的声音。石景阑勾起嘴角,敢情是为了情感纠纷而“不远万里”跑到她公司来。
并未将她所说的话放在心上。谁知道她口里说的“沈正辉”是何许人也,没准是楼下清洁大妈的儿子也说不定。石景阑心情大好,点了一碗糖醋排骨,津津有味吃着。
沈正辉头一次出现在员工餐厅,引起轩然大波。花痴们纷纷放下碗筷,眼睛成桃心状,痴痴望着潇洒走来的男人。
石景阑将骨头丢进盘子里面,抬眼便看见一脸笑意的沈正辉。嘴里咀嚼着肉沫,口齿不清地问:“稀客呀,我还以为您老人家不食人间烟火。”
平常都未见他吃过饭,就连他请她吃饭,也是静静看着她将米饭一粒粒吞进肚里。
“惊讶吗?”沈正辉坐在她对面,望着盘里的排骨,“啧啧”几声。石景阑护住菜碗,想到先前所发生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沈总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你没感觉到周围都是杀气吗?”
对方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笑意更浓,“没想到石董不仅机智,还是个很幽默风趣的女子。难怪我沈某会一见倾心,情不自已。”
石景阑怕再陪他这样闹下去,周遭的人会起身群殴她。杀气愈发强烈,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周遭的小声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