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暂时联系不上李明哲,盛威只能先着手调查其他方向。他记起之前栾安洋言之凿凿说何静沉出轨,有个男人和他过不去。
他打算查一查这条线,当时栾安洋说报过警,只要确认报警时间,查一下接警记录就知道了。盛威去110指挥中心查了栾安洋和他现任妻子的报警记录,无论时间多久都能查得出,历史记录里栾安洋报过两次警,他的现任妻子魏雨报过一次,都在何静沉入狱前,三通报警发生在三个月间。
盛威拿了证明去调出警记录,派出所的档案按时间保存得很规矩,很快就找到了那三份记录。盛威只能当场看,用脑子记住细节。
这三次报警为的都是同一件事情,他们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也确有其人,那个人先是匿名威胁了栾安洋,有物证照片,是一张字条,上面的字是报纸上剪下来的方块印刷,拼贴成一句话。
——“你是个垃圾,你配不上她。”
普通收到这种匿名信,肯定还是会紧张,所以栾安洋报了警,他也知道警察不会对私事指手画脚,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秘密。
那个时候,栾安洋应该已经出轨了,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看到这行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何静沉出轨了,而不是何静沉本人或是某个朋友对她的警告。
当然了,他会这样想也证明在他心里何静沉是一个不会做这种事的人,并且他自信何静沉不知道他出轨。
甚至,他还有点气愤。
明明正在出轨的栾安洋,发现何静沉疑似出轨后竟然有种自己被背叛的愤怒。他的这种心态还挺令盛威诧异的。
但是上次见面,栾安洋却选择隐瞒这件事。如果不是魏雨说破,他估计根本不会提。他不提不是为了保护已死之人,而是保护自己。
这是第一起报警,警察没找到寄恐吓信的人,那封信是卡在栾安洋的雨刷器上的,当时车子停的附近没有监控。
第二起报案是魏雨,说自己被跟踪,盛威怀疑栾安洋没有把上次的事告诉她。这次因为跟踪者根本没露头,没有做任何举动,只是她个人的感觉,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估计她还要怀疑是自己神经过敏。
直到栾安洋的车在自家小区的停车场里被泼油漆,他们才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停车场有监控,虽说光线不好,位置不好,但也还是拍到了那个肇事者。
只是那个人是有备而来,很可能在车库里潜伏了很久,等到栾安洋的车子停好,他马上出动。他穿了全黑的一身衣服,戴着兜帽,脸上还有口罩。警方完全无法分辨容貌,只能姑且认出是男性。
虽然后来警方也有加强栾安洋家周边的保护,但始终没有抓到可疑人员。后来是否又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栾安洋没有再报过警。另外栾安洋并没有对警察说自己的怀疑,他还跟警察说就算调查周边的人,也不要惊动他的太太,说他太太一直情绪不好,不能受刺激。
其实那时候何静沉应该已经转好了,按时间算应该是在备考。栾安洋害怕警察把他和魏雨的事告诉何静沉,因为车子上油漆写的字很显然是报复出轨,而去监控画面可以看到发现车子被泼时魏雨也在场,虽然之后栾安洋先让她离开了。
那时候深更半夜,任谁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最后栾安洋主动说就这样算了,不想追究了,他怕事情闹大,报完警就后悔了,比起毁掉一辆车,被更多人知道他出轨才更令他心痛。
栾安洋到底是个什么心理状态,盛威懒得琢磨,他在意的只是事件本身,也就是说确实有个男人在针对栾安洋和魏雨,大概率是为了何静沉。
这就很有意思了,这个人是谁,何静沉知道他的存在吗?
他出现那么早,如果和何静沉保持着稳定关系,即便是出事的时候没有出现,现在也该出现了。最起码,不该无迹可查啊!
盛威不甘心,还是决定再多找人打听,虽然之前都联系过,他又联系了一遍当时和何静沉一个班,走得最近的同事。这次他主要就问一件事,何静沉周围有没有出现别的关系好的男人,或者何静沉有没有发表过有关男女情感的感想,有没有说过奇怪的话。
这些问题实在太细节了,让人回想实在强人所难,更何况谁也不愿意去回忆一个死得这么惨的人。所以盛威得到的信息都千篇一律,说何静沉很少谈感情话题,也从来没见认识人来幼儿园找。个别人的语气已经不太好了,觉得即便是警察也打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工作。
电话打到最后一个,是隔壁班的生活老师,如今已经辞职,盛威记得之前联系她时她对于何静沉的事还算上心。可惜这一次这个人也有点迷茫,虽说她们休息时会在一起交流经验,但也确实没有太深入的谈话。
就在盛威觉得自己要一无所获时,这个略上了点年岁的女老师突然大叫:“哎哎哎,先别挂!我想起一件事!”
盛威万幸自己挂电话的速度慢了一点。
“什么?”
“我记得她之前有一次说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当时我还说她神经过敏,我们都是普通人,又不是拍电视剧,别人跟踪我们做啥。”
“那是什么时候?”
“记不得了,好像她刚上班没多长时间。那时候她挺认生的,估计也就跟我说说。”
“后来就没再提过吗?”
“没有。其实我现在想想,她那时说得挺认真的,还有点害怕的样子。我怎么就没当回事呢,还说她瞎想。”
放下电话,盛威陷入沉思。何静沉也觉得自己被跟踪了?这是巧合,还是巧合吗?之前他以为那个人是爱慕者,难不成是变态吗?
孩子的死,会不会和那个人有关呢?
问题是现在想去查几年前何静沉来往的监控已经不现实了,这个神秘人如果真的存在,只要他有意销声匿迹,那就永远只存在于猜测里。
盛威在本子上描了个大大的“X”来代表这个神秘人,他在心里对这个人说,如果你不是个心理变态,或是杀人凶手,这种时候你该站出来做些什么。
虽然盛威不信老天爷,甚至讨厌老天爷,但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确实需要一点天降的运气,打破这层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