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衡虽然答应了,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机会帮时瑾什么。
毕竟时瑾是云翡的心上人,而云翡身边的人运气都会很好,也轮不到他来帮。
在云翡那里又待了一段时间,喝够了茶,轩辕衡才起身准备回宫,只是离开前,他忽然停下了脚步,问云翡道:“待这些事情解决,你想要什么奖赏?”
这个问题,轩辕衡其实问过许多人,他也听父皇问过许多人,而众人的回答也都离不开两样东西——升官或者是发财。
却没想到云翡回答的完全不一样。
“奖赏就免了吧,钱财什么的没必要,我不缺钱,而官职太麻烦,我只想做一个游手好闲的世子爷。”
“你倒是一点也不贪心。”
“我拥有的已经很多了,再贪心是会被老天爷讨厌的。”
云翡笑了笑,对现在拥有的一切很满足。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云翡请讲。”
“自古以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总是为别人的家事犯愁,动不动就赐婚……我只求你到时候别操心我的事。”
“……”
轩辕衡看了云翡好半晌,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行行行,我才不管你的婚姻大事,你想娶谁就娶谁,都随你自己。”
多难得的一个机会,他居然开口求的是这件事?
他倒是没想到,云翡居然在那个名叫时瑾的女子那里陷了那么深了。
他现在倒是对那个小丫头挺好奇的。
下次偷跑出宫的时候,不如去见见吧。
……
送走了轩辕衡,云翡沉思了片刻,写了一封信,才唤了乌禾清吾进去。
“把这封信给青州先生送去,另外给元昭公子捎一个口信,叫他与丹景距离远些。”
乌禾接过信,对云翡道:“殿下,元公子那边倒不用担心,丹景似乎一直都很讨厌元公子,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撰写文章,他明里暗里的总要压元公子一头,元公子向来都不理会丹景,不会同丹景走的过近的。”
“那我就放心了。”云翡道:“国子监那边很乱,我不想让他被搅和进去。”
清吾:“元公子还是很知分寸的,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乌禾哑了一小会,忽然问:“殿下,其实我还是不太懂,国子监只是一个教书的地方,那里都是还未入仕的学子,五皇子那边为何要对那里出手?”
云翡看了乌禾半晌,忽然叹了一口气。
还是清吾忍无可忍的对乌禾道:“你能不能多用点脑子?”
乌禾:“……我用着呢。”
清吾:“你既然用着脑子,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五皇子要干涉国子监?你的脑子是核桃仁大的吗?”
乌禾:“……”
兄弟,有话说话,在世子殿下跟前侮辱人就有点过分了……
清吾:“还有两个月就是会试了,通过会试的贡士会有两百多人,这两百多人里名列前茅的基本都是国子监出身,也就是说,国子监考中的那些人过了殿士后就会入朝为官,乌禾,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官员如果都成为了五皇子的人,那朝堂上,五皇子殿下的势力会增加多少?”
乌禾:“!!”
这么一说,他就懂了。
何止是懂,仔细再一想,简直就是让人冷汗直冒。
乌禾:“那位……居然在科举之事上插手,这是要动摇国之基本啊……”
清吾:“……”
这么严重的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乌禾居然才明白过来,也是蠢的没话说。
乌禾这辈子大概都做不了一等侍卫了。
乌禾:“殿下,这件事,要对时小姐说明吗?”
云翡:“不用,知道这些除了让她担心外对她没好处。”
更何况,他可不愿意看到时瑾担心除了他以外的人。
尤其是那个姓元的。
清吾忽然默默开口:“殿下,时小姐那边,似乎因为医馆生意不好而有点犯愁。”
清吾虽然话不怎么多,但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机灵聪慧的人,他总能知道云翡在想什么,也总能给云翡提出一个很好的点子。
比如现在,云翡因为元昭不得不分心而烦躁,而时瑾那里有烦恼,解决云翡烦恼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云翡帮时瑾解决,这样云翡因为帮了时瑾而高兴,时瑾也会更依赖云翡。
果不其然的,听到时瑾不开心,云翡便皱了皱眉,很是上心。
“白玉堂的位置的确不太好,那条街除了白玉堂没有其他商铺,太冷清,且路北边被陆侍郎的私宅给堵死了,只进无出的街巷自然不会有外面的人喜欢走进去。”
云翡就算运气再高,他也不能左右人心,来往过路人往哪里去这种事,他可做不了主。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云翡困扰太久。
“只进无出么?那就让这条路两面通透就好了。”
云翡笑了笑,起身走出书房。
乌禾怔了一下,问清吾:“怎么回事?殿下又要去哪?”
清吾叹息:“殿下要去找陆侍郎。”
乌禾:“殿下找陆侍郎作甚?”
清吾:“开路。”
乌禾:“??”
开路?开哪的路?
他怎么越来越不懂云翡的想法了?
难不成真的是他太蠢了?
……
丹木重新回到白玉堂的时候,手里捏了一把乌麦皮,里面还掺着一些黑色的植株碎屑。
时瑾看了一眼,嗅了一下,目光便沉了下来。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会是这个结果,可真的验证下来,还是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舒服。
尤其是在面对丹木纯净澄澈目光的时候。
“回去把这枕头扔了吧。”时瑾道:“我会给你开一些对身体好的药物,回去后用那些填充布枕。”
丹木有些疑惑,但因为对时瑾很信任,也就没有多问。
时瑾也没再多说。
她是真不想让丹木知道关于他哥哥的事,虽然早晚都要面对那些,可还是不忍心这样早的告诉他这么残酷的事情。
忽然一阵巨响传来,时瑾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丹木也是,正在算账目的蔡掌柜更是直接“哎呦喂”一声,差点跪地上。
“怎么了这是?”朝露一脸懵:“外面怎么了?”
巨响仍未停止,甚至越来越大了,地面似乎都晃动了两下。
不止白玉堂听到了那动静,整条街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出门查看情况,便见路北边的高大建筑不知为何忽然塌了,高墙内浓烟滚滚,巨响阵阵,隐约还可见有火光出现。
众人骇然。
“怎么回事啊?那不是陆侍郎的私宅吗?怎么忽然被炸了?”
“那声音是火石弹?陆侍郎的私宅被火石弹炸了?北羌的人不会攻进来了吧?!”
“哎呦,瞎说什么呢!”
这句话是从一个满脸焦黑一身灰土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他从被炸开了一个洞的高墙里走出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对着众人摆摆手。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宅子太大了,拆起来太费劲,就干脆从工料坊借了火石弹来,这样效率能快些。”
“……”
“……”
有什么毛病吗这是?!
谁家拆房子用战场上才用的火石弹啊?!
还有你是哪位啊?!这不是陆侍郎的私宅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炸了?!
一群民众一头雾水,忽然就听见白玉堂的人里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乌禾?你怎么在这啊?!”
喊话的人是朝露,她刚才也被那巨响吓的不轻,看到乌禾一身黑灰,连忙冲过去质问。
只见乌禾嘿嘿笑了两声,一张黑脸上明晃晃的出现了两排白牙。
“殿下他把这宅子买下来了,让我们过来炸掉。”
“……”
朝露一脸懵。
“殿下怎么回事啊?陆侍郎家的这宅子是京城里数一数二大的吧……殿下买下它就是为了炸掉?”
乌禾只笑,没答。
要知道他在得知云翡跑去找陆侍郎是为了买宅子时有多惊讶,陆侍郎一开始还不同意,听到云翡愿意出高于时常三倍的价,他当即双眼冒光,忙不迭的答应了。
只是估计陆侍郎也没想到,云翡买下这宅子是为了炸掉,给这条街通开一条路。
朝露想不明白,时瑾却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最初也懵,可仔细想想便明白了,不由得脸色很难看,捂着胸口心疼不已。
“钱呐,好多钱啊,翡翠这样真的得不偿失啊!”
她这一家医馆,就算是病人多了,也赚不回来这么大一座宅子的钱呐!
“时小姐不必烦忧。”
清吾紧跟着走出来,同样带着一身黑灰。
“时小姐,我家殿下从不做会亏本的生意。”
“……”
仔细想想,云翡那只老狐狸一肚子心眼,的确不是那种会干蠢事的人。
可是瞅瞅眼前被炸的一片狼藉的废墟,她还是很心疼,干脆转身就回白玉堂,眼不见心不烦算了。
至于之后的一个月,整条街的人每天都能看到自己住了十好几年的地方正一点点的变样子。
先是路北边堵着的宅子没了,转而修了一条平整开阔的路面,直通京城最繁华的那一条闹市。
再是街道里的几座空房似乎都卖了出去,当天便有人来接手,说要开什么布坊、茶馆、私塾、酒肆……甚至原本在城东的最出名的一家乐坊也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