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出门喝酒消遣,不想被人暴揍一顿,可怜的隋清浊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往外吐着酒沫儿。
“这……几位大爷,这……这多少得赔一点啊……”酒肆的掌柜不敢拦阻那几位大汉,只好跟出门外哼了几句,见几人毫不理会,只好愁眉苦脸回来,瞪了小二一眼,没好气道:“拖到后边厨房,等酒醒了再管他要钱!”
小二依着掌柜吩咐,将隋清浊扶到后厨,不想后边有个厨子原先在城西北混迹,见到过城主家哥儿三个,当下一惊,嚷道:“我天,这可是城主家的三公子,谁那么大胆将他伤成这般模样!”
小二当下吓得一愣,稍后又缓过来,颤道:“肥厨子你可别乱叫,城主家三公子会上咱们这档儿喝酒?”
“这事儿我还敢乱说?”胖子在围布上背了两下手,凑近再看,点点头轻声道:“千真万确,我以前在西北角那边见多了,不会认错!”
“那可怎生是好?”
“赶紧叫掌柜!”
少顷,掌柜进来,得知这情形,吓得冷汗直冒,连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小二眼珠一转,轻声道:“掌柜的,依小的看,不如趁他现在人事不省,将他蒙了头偷偷送到城主府附近便成!”
掌柜想了想,没其他办法,又看看胖厨子,厨子点头如啄米,当下张罗了几个可信之人,依了一顿晚饭,匆忙把事办了。
这边隋清凝还在到处找三哥,府里寻人不见便在当街行走,隋清浊平日喜欢的去处也都寻了个遍还是不见人,眼见天色不早,便寻思回府再说,不想就在府邸附近看到隋清浊昏躺在墙边,酒气冲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心知糟了,三哥今天可遭罪了。当下赶紧回府叫了下人,想瞒着爹娘将人抬回,可这城主府虽大,抬着人进去又如何瞒得住隋凌洛。
入夜,隋清浊悠悠醒来,一家人都在身边,娘亲莫如雪坐在床边心疼不已,隋凌洛却当着大哥、二哥和隋清凝的面将他臭骂一顿,隋清浊自知有错,默不作声的躺着,心想自己还真是不争气,今天要是被人看见那狼狈样,城主隋家的脸面可真是让自己丢尽了!
一夜水食未进,第二天天一亮,隋清浊便奔隋清凝的屋子,一脸凝重,轻声道:“小妹,三哥要走了!”
“走去哪?你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水月城,能去哪?”隋清凝一脸诧异。
隋清浊看看了屋里没有他人,凑近拉低声音道:“前阵你不是一直说不想嫁到天雷峰么?还说要去那个地方寻咱们隋家失传的秘术。”
“嗯,但这与三哥你有何相干?”
“三哥陪你一起去!”
“真的假的,三哥,那个地方可是清元界的禁地!”
“禁地又如何,你想,上清城在哪?”
“在清元界东边啊!”
“那咱水月城又在哪?”
“清元界西南角啊!”
“那不就成了,清元界多大?那远在天边的上清城能管得了咱们?”
隋清凝点点头,沉默不语,似是在思量轻重。
“小妹,前阵可是你说想离开水月城,你三哥我为了帮你出气得罪了老爷子,如今这打也挨了,脸也丢到城里去了,还不受老爷子待见,不如离了这鬼地方,到外边闯动闯动,指不定混出个人样来,那时再回来,看还有人瞧不起我!”隋清浊说着眼里都放出了光彩,似是外边有无限好事在等着。
“三哥你可是铁了心要走?”
“自然是!”
“好吧,既然三哥如此坚心,那就干脆多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带走《御水诀》!”
“那可是老爷子的宝贝,不成!”
“你都已经得罪老爷子了,不差这一本《御水诀》!”
“话是这样说,可我们拿了也没用啊!”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们进得去西界的禁地,侥幸找到了老祖呢?”
此话一出,隋清浊两眼放光,隋清凝赶紧趁热打铁:“三哥,隋家多少年来都只在水月城等老祖归来,可又有谁敢入禁地寻人,这《御水诀》从来都是城主世代相传,你想想,你能当城主吗?”
“这城主多半是大哥的,即便大哥不当也还有二哥,哪里轮到我!”
“但是入了禁地就不同了,万一咱们寻到老祖,你是水月城的嫡亲子孙,我又是女儿身,他不传授你御水之术难道还会传给我?”
“那倒是……”隋清浊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妹不似平日的小妹,但一时又觉察不出哪里不对,“如此说来还真是有道理,小妹,三哥平日怕是小看你了,只是小妹你如何知晓这些……”
隋清凝连忙顿了顿,收起兴奋,愁绪上脸,叹道:“哎,哥哥们平日里都能在城里呼风唤雨,哪知道小妹在家做些什么,还不是温书习礼,好为隋家招个好女婿……”
“好了小妹,不用多说了,三哥听你的!”
见隋清浊心意已定,隋清凝吁了口气,又说了一些其他,叮嘱他见机行事,送出房门,脸上露出几丝狡黠的笑意。
……
不几日,隋家果然发生一起惊天动地的大事,隋清浊与隋清凝两兄妹突然不见踪影,随之消失的还有城主隋凌洛视如珍宝的《御水诀》。
内房中,隋家夫人莫如雪泪痕未干,萎靡靠坐床榻,隋凌洛站立一边,脸上亦有几分焦虑,几次想对夫人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沉默中,房外传来一声急报:“老爷,府外领卫来报!”
“速到堂前来见!”隋凌洛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急忙忙冲了出去。莫如雪本想起身,却又犹豫再三,终是未动。
“可有消息?”来报领卫一身便装,尙未进门,隋凌洛便已在堂厅里急问。
“报城主。”来报领卫单膝跪地,低头拱手,“大路已查至百里,全然无踪。”
隋凌洛的眼光立马黯淡下去,又问:“其他……小道,丛野之中可有查探?”
“这……”领卫咽了咽喉咙,“属下等出城寻找已有半月,领卫营所有兵士尽数出动,除西南山脉未进,东北之向百里内但凡能行人之道,藏人之处皆已查遍……”说到后面,领卫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哎!”隋凌洛长叹一声坐下,颓然挥手,“跟亲卫营的弟兄们说,往外再探百里,本月俸禄加倍。”
“遵令!”
……
房门轻启,莫如雪满目期待,隋凌洛慢慢进来,不忍的看了莫如雪一眼,默默摇头。莫如雪嘴唇微颤,眼泪已经下来。
“夫人,随他们去吧,兴许是一件好事!”隋凌洛无力安慰道,莫如雪已经怪罪他千百次,他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抽泣声中,莫如雪已经背对隋凌洛躺下,隋凌洛闭眼一叹,退出房外。
出了房,隋凌洛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久违的笑意,轻声自语:亲卫营尽出竟是没能寻到?也不知是丫头聪明呢还是这小子长进了……嘿……隔了一阵,又喃喃念道:老大老二怕是庸碌一生了,这老三倒是敢替丫头来出头,也不知是不是被那鬼丫头激将了……哎,无论如何,终究是敢踏出这一步,只是……不会去了西边的山里吧?
……
清元界西,山林无边,因冬略显萧瑟。
隋清凝和隋清浊两人头冒微汗,在山林中艰难穿行。
“小妹,都走了十来天了,何时才能出得去。”
“放心,三哥,快了,没多久了!”
“三天前问你你也这样说,就不知道为啥偏偏要走这西边的山里!”隋清浊背了一大包粮水,从没走过这样的山道,累得大口喘气,心里自然有些怨气。
“你傻么三哥,往东往北能走得了?爹的那些亲卫营兵士,便是你先走两天,也能轻轻松松抓你回去!”隋清凝一身厚实男装,英气外露,全然没了城主小姐做派!
“不傻能跟你出来?能跟你在这山里晃荡?”
“诶诶诶,三哥,这话可就不对了,当初可是你自己说要闯出个样再回去,我可没逼你!”
“那还不是着了你的道?”隋清浊哭丧着脸,白了隋清凝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如今倒好,想回也回不去了!”
“哎哟,我的三哥诶,什么叫着了我的道,我们可是亲兄妹……”隋清凝本要假装争执一下,但想起之前故意激着他去找爹理论,结果被狠揍了一顿,终归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亲兄妹,也就亲兄妹才能上了你的当去顶撞老爷子,还笑……”隋清浊出城几天才知道上了当,而今也没得回头了!
“嘿嘿,三哥,也就是你心疼我,你说要换做大哥和二哥,会去找爹么?”隋清凝说着,头已经靠在了隋清浊的肩头,挽着他的胳膊撒娇。
“那倒是……”隋清浊知道自己在这妹妹面前是完全没有招了!
山路难行……两人尽量保持向西,在山里艰难行走了近一月,站在一处山脊之上,眼前是一片广阔平坦的草原,只是冬季,枯草遍地,鲜见野物,少了许多生机。
山坡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隋清浊已经胡渣满脸,隋清凝也是一脸污垢,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两人相视一笑,回想过去一段时间的辛苦,竟是开怀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