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谈笑风生，相处愉快。
郝辉故意落在最后，见众人依次上楼，他贴在老丁头耳边威胁道：“不想盲人身份被拆穿，就老实过自己日子。”
“我们不过是找老友算旧账，小事一桩，不值得警察关注，你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心我让你变哑巴！”
老丁头心里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自然点头同意。
***
劫匪三人顺利入住李军和大欢的出租屋。
金三礼私下安排魏明，趁凌晨楼里人都睡着时，去小旅馆取回行李箱，又交代郝辉提防这两个传销骗子。
郝辉看了眼在厨房煮挂面的李军和大欢，用极小的声音问金三礼：“大哥，你也看出这两人是骗子了？”
金三礼一脸得意：“你看他们住的房子，跟毛坯房有啥区别？贼来都得哭着留点钱再走。”
魏明趴在墙上听了半天，说道：“隔壁咋没动静？”
金三礼把他拽下来，示意他别着急。
李军和大欢各端两碗面条，放在早已摆好的圆桌上，李军热情地招呼大家吃饭。
大欢又去厨房端来一碗面条，高兴地说道：“我们大家相识一场，也算缘分，希望接下来合作愉快！”
李军吸溜一大口面条，问金三礼：“金老板，你主要是做什么生意的？”
金三礼笑道：“我其实是个闲人，只不过祖上富裕，为我留下大量房产，靠出租房子每年收入不少。”
“虽然不愁吃喝，可我这人，一闲就来病。说实话，每天睁眼收钱的日子，忒没劲。”
“我干脆带上俩兄弟，四处旅游散心，万一碰见合适的机会，搞点投资，也能一起致富。”
“要不……我良心不安……呃……”
魏明佩服金三礼的扒瞎水平，眼睛都直了，郝辉在用眼神提示无果后，暗暗伸出腿，照着他脚面，连踩带碾。
金三礼端碗的手一抖，嘴唇颤抖，他眼冒泪光，面条糊在嘴里，怎么咽不下去了。
魏明做戏安慰道：“大哥，你身体不好，别激动，我们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郝辉见魏明神色如常，他假装无意掉筷子去捡，才发现自己刚才踩的是大哥的脚。
郝辉尴尬地从桌下探出头来，坐稳吃面，不敢看金三礼。
大欢客气地问金三礼：“金大哥，咋不吃了？”
金三礼囫囵吞枣咽下一坨面，说道：“呵呵，烫！”
李军话锋一转，进入主题：“大家没什么事，下午就可以培训了，在这期间，你们三人尽量不出屋，好好在家熟悉业务，尽快积累资金交给我和大欢来运作。”
“至于前期费用，金大哥，你得和两兄弟先出点。”
金三礼痛快答道：“没问题，但是我现金不多，房租钱都在专门的银行卡里放着，我没带那张卡出来，所以手头有点紧。”
“我雇了表妹给我当会计，等月底让她给我转点钱，我再入股，你看行不行？”
李军和大欢相视一笑，点点头。
***
高飞坐在椅子上，默默盯着满屋狼藉已近半个钟头，他疲惫地望向陷入衣服堆里吃饼干的父亲，长吁一口气，起身收拾。
“爸，咱以后能不能别淘气，儿子累了。”高飞说道。
高父舔舔手上的饼干渣说：“我没淘气，不是我干的。”
高飞苦笑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高父低头沉思片刻：“小四、小五、小六、干的。”
高飞无语：“编，接着编。”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父子间的对话。
高飞开门见是李快乐，二话不说“砰”地关上门。
李快乐不间断的敲门声，终于激怒了高飞。
他猛地开门，拎起李快乐的衣领，像拎鸡崽似的把李快乐顶在墙上：“听着，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不会成为你赚钱的工具，更不会成为你们口中感动过后，就被遗忘的可怜人！”
李快乐举起手，向高飞表明自己没有攻击性：“高大哥，请你相信我，就一次好吗？”
高飞惊觉自己失控，他放下李快乐，眼睛瞟了李军家的大门一眼，冷冷地说道：“想拍我，除非我死！”
从门镜里目送走垂头丧气的李快乐，高飞忽然捂住胸口一阵干呕。
他看了眼躺在衣服堆里睡着的父亲，慢慢走向卧室，他用双手抵住墙，试着用力推了推，然后站直身体，闭上眼，伸开双臂，仿佛墙面无穷大：“是时候行动了……”
***
夜晚的老洋房，除了蓝波波雷打不动的吵闹，其他时间，里面的邻居都像死了一样安静。
李快乐正与母亲微信通话，赵春梅不放心地说：“你把视频打开，怎么总变成语音通话，让我看看你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李快乐有意搪塞：“还那样呗，你亲生的能长啥样？”
赵春梅误解道：“咋地，嫌我把你生的相貌平平，怨上我了，找你爸去呀，你基因里有他一半哪！”
李快乐无语：“赵春梅同志，你怎么一说话就不靠谱，你现在是不是又穿我爸衣服哪？”
电话那头，老妈突然没了动静。
李快乐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他，可能不能别总在老爸忌日时穿他衣服；你忘了我小时候，大半夜被你吓得高烧不退，幸好我命硬，要不早见我爸去了。”
赵春梅在电话那头骂上了：“别跟我提那个短命鬼，没出息的货，吃个饭也能把自己噎死了！儿子，吃饭时咱要一口一口慢慢吃，可千万别学他。”
李快乐条件反射“咳”了一声：“妈，你这些年拉扯我长大不容易，该为自己想一想了。”
赵春梅听儿子这样说，心里非常感动：“可不是嘛！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养大，谁见了，不说我把你喂得好！”
李快乐清了清嗓子：“我的意见是能忘了我爸，就忘了，别总在他忌日犯相思病；以后看见合适的老头就嫁了吧，我声明，这完全不会影响我们母子感情，你永远都是我妈。”
赵春梅突然吼道：“你个混小子，我还没老你就嫌弃了？我有退休金，用不着你养老。”
“我问你，你准备在外面嘚瑟多久回家？当初，你可答应我了，这次要是再不成，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
李快乐适时打断老妈：“妈，我这网速慢……又听不清了，喂？喂！有空再聊。”
李快乐把手机扔到床头，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