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最近很忙吗?”施英低着头,指尖在手机里的电子菜单上缓缓滑动,一页页翻看着,语气像随口一问般漫不经心,“我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你了。”
这是一家地道的杭邦菜馆,招牌是油爆虾。
“嗯。”林宁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解释。
其实,在那天画展之后,林宁又去过紫金港校区两次。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去那里做什么,他并不想与施英见面,可就是控制不住地往那里走,也许他始终抱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可惜,两次都遇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场面。
同一个男生,或捧着鲜花气球,或提着奢品礼盒,站在宿舍楼下,一遍遍歇斯底里地喊着施英的名字。
林宁认得,那是开跑车带施英去画展的人。他年纪轻轻,却剃了一个光头,模样张扬,很好辨认。
从那以后,林宁知道,他心里的疑问也没有提出的必要了。
因此,林宁开始有意疏远施英,不回消息,避开她常去的地方,打算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今天,如果不是施英直接找到学校,一直守在校门口,险些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林宁也不会答应来吃这顿饭。
也好,就当是最后一面。只要把戒指和那封信还给她,两人就可以彻底断了。
“那个......”林宁的手缓缓伸进脚边的书包,指尖在包内摸索着,他在找那枚戒指的盒子。
可还没等林宁说出口,施英笑着递过来几只剥得干干净净的虾,“给,学长,你尝尝。”
动作熟稔,语气轻柔,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林宁一时间有些恍惚,原本伸向书包的手,也微微一顿。
“你在想什么?”施英微微歪头,目光清澈,似乎全然没有察觉他这几日的心绪起伏。
“没有。”林宁收回思绪,摇了摇头。
“学长,这家的虾真不错,我们下周再来吃一次吧。”施英笑了笑,自己也咬了一口虾肉,眼睛微微弯起。
林宁没有回应,只是低头默默吃了一口虾,鲜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
将虾咽下后,林宁没有再碰书包,而是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他低头解锁,指尖在屏幕上看似随意地滑动,点开社交软件,一条条刷新着本地动态。他神情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打发时间,聊以缓解这顿饭逐渐凝滞的气氛。
直到,那条推送跳了出来:“西湖某别墅突发坠落事故,一对母子抢救无效身亡”。
他的目光在标题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抬头直视着施英说道,“你看,前几天西湖那边出了事,竟然还死了两个人。”
林宁将手机递给施英,屏幕上是几张画展现场的图片,血腥部位打了码,但仍能从地面模糊的痕迹和散落的物品中感受到事发时的惨烈。
林宁静静注视着施英的脸,目光沉静。
施英微微蹙眉,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惋惜,“太可怜了……我昨天也刷到这条新闻了,听说是失足坠落。”
“这孩子看模样不到十岁吧,”林宁放大了图片,孩子的面部打了码,只能看到小小的轮廓,“要是当时有人拉他一把就好了,听说当时现场人还挺多的。”
“大概是太突然了,谁都没反应过来……”施英轻声回应,“主办方应该把安全措施做足,这种地方,一个疏忽就可能出大事。”
“是啊,”林宁淡淡回应,“要是当时有人能早一点发现,及时提醒,也许这场悲剧根本就不会发生。”
“嗯。”施英轻声应了一句,默默低下头。
那天,她确实在排查中怀疑到了栏杆的螺丝,正准备逐一检查还有哪些部位存在隐患,却接连有人走上阳台。按照组织的规则,保护刘婉女士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的。所以,她只能终止排查,先守在刘婉身边,可意外却骤然发生。
事后,施英也懊悔过,但人只要专注“更大的目标”,自责的情绪就不会被放大。这些天来,她在宋维洲和组织其他人面前,也都是这么表现的,这一切都不该是自己的责任不是吗?
但林宁望着施英那副淡然神情,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滋味。
他想起,施英的出现似乎一直伴随着死亡。那场医闹是这样,这次画展也是这样。
林宁不知道施英背后藏着什么秘密,此刻也不再想继续猜下去。他垂下眼,右手再次探向书包。
可就在这时,施英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名字一闪而过,施英的目光却在那一瞬凝住了半秒,是王康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