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水中捞出的“黑珍珠”和奶茶在醒酒器中混合后,倒入敞口杯,一杯古早风味的黑糖珍珠奶茶就做好了。沈默把这杯“作品”晃动了一下,看珍珠没有粘连,便胸有成竹地敲响了文倩的卧室门。
“怎么这么慢。”文倩勉为其难地接过沈默递过来的奶茶,打量了一下,“没有奶盖,没有厚乳。”
“这是‘春水堂’的?”文倩喝了一口后,从嗓子到后背都被一股清甜浸透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吸管的包装名称,感到不可思议。“春水堂”是发明珍珠奶茶的台湾老字号,可是它家平时的口味和眼前这杯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大姐,现在已经夜里十一点半了,春水堂不打烊的吗?我只是用了你家里的吸管。”沈默叹了口气。
“这是哪家的?我还要回购。”这奶茶喝下去之后还有一点涩涩的回味,文倩越喝越上头了。珍珠也有玄机,既没有难咬的那一块硬芯,却又不失Q弹。
“沈家的。”沈默无奈道。
文倩突然顿悟,“你做的?”
她惊讶地来到开放厨房,岛台上还留着一些没煮的珍珠和没用完的面团,做鸡尾酒的冰摇杯里还残留着红茶,醒酒器里装着小半壶珍珠奶茶——看来真是这家伙DIY的。
沈默正要一一放进水池收拾,文倩一把抱住醒酒器:“这个可别洗,我要喝。”
“所以,你对这杯奶茶很满意哈?”沈默疲惫地问道。
文倩实在不能昧着良心打击他,只能好评:“很满意。”
沈默掏出兜里的针孔摄像头,和没用完的食材一起丢进垃圾桶:“那今天的事儿,就两清了。”
文倩心疼地看了眼自己之前斥巨资买的摄像头,无话可说。
方才文倩下班回到家中,看到早上的竹背篓放在岛台上,还以为沈默自作主张把百里香给她拿回来了。她刚要连筐扔出去,忽然觉得背篓的分量不对。
揭开盖子后才发现,竹背篓里是满满一筐皱皱巴巴的钞票。除了几张红红的百元大钞,其他都是文倩很久没见过的二十、五十的面额。不用数,这一堆钞票应该就是老板黑文倩的那一千块。
文倩拉来梯子,拆下中央空调出风口查看,只见里面放置的针孔摄像头果不其然已经被拆了。不仅如此,沈默还嚣张地留了个字条:“暗室不欺”。
文倩气血上涌,当即就牵着小柯、背着竹背篓去找沈默。两人在街边的口袋公园狭路相逢,开展了一场世纪辩论。
“说好了无接触就是无接触。你不该管我花多少钱,做什么,更不应该自作主张去退钱。我们约定好了不能进我的房间,你就不应该在找龙虾的时候伸手去拧我的房门。我确实不应该留摄像头监视你,但摄像头也是我的私有物品,你无权拿走处置。今天你一共犯了四个错,我只犯了一个错,综上所述,你一共欠我三个惩罚。”
面对文倩的三寸不烂之舌,沈默只得认输。
“我也不为难你。立冬之后我还没喝过奶茶,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你就请我喝冬天的第一杯珍珠奶茶吧,喝完咱们就一笔勾销。”文倩想到那天下雪之后,很多人都在晒“冬天的第一杯奶茶”,可自己一直在忙,没有喝到,于是开出了这样一个“仁慈”的条件。
文倩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了,可怜沈默跑了街边几个奶茶店,都面对的是紧闭的门窗。同城能够送来的奶茶都很远,配送费昂贵,也不一定保证能在十二点前送到。
眼看着就快过了约定的时间,沈默不愿就此向文倩低头,忽然灵光乍现,上网搜索了一下“珍珠奶茶的做法。”
当意识到珍珠奶茶居然是可以自制的后,沈默赶快回家取了食材,火速奔向文倩家开始制作。他按照网上的配方,用焦糖和木薯粉揉成面团,再捏成一粒粒小球。将小球投入沸腾的开水中,开煮。
三十分钟后,一个个浑浊的小黑球变得像玻璃珠一样晶莹剔透。沈默捞起这些“玻璃珠”,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冰水中待用。另一个小锅里,将调过焦糖色的矿泉水煮开,放入两个茶包。倒入整瓶牛奶后,取出茶包,将奶茶倒入手摇杯,将其充分混合,并产生细腻轻盈的泡沫。
最后,将奶茶和珍珠在醒酒器中混合在一起,就是文倩喝到的最终版本,甜而不腻,醇厚而不失空气感。
“不对。”本来沈默已经要拧开门了,文倩却突然拦住他,“你这人做事没有逻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文倩用一种似乎不认识的眼神打量着沈默。
“我们不是交换过身份证吗。你跟警察出示过你的工作证件,佳琅月子中心的产妇部主任。我也跟警察出示过我的失业登记书,我是警察认证的无业游民。怎么我对你的事记得这么清楚,你对我却这么不在意呢?”沈默倚在门上道。
“不对。”文倩可不能被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给忽悠了,“我们从头来捋一遍。一开始我是让你跟我AA育宠师的费用的,对不对?然后你没有如约给我钱,因为你失业了,手头紧。所以我就提出聘请你当育宠师,并付给你工资。”
“没错。现在我也还是失业状态,拜你的工资所赐,我没有那么贫寒了,要多谢你。”沈默道。
“但是,”文倩注视着沈默淡然的双眼,“你这么好的厨艺,会失业?你这手艺,开个奶茶店都赚飞了吧?还有你那个刀工,没个十年八年的工夫下不来吧?你一边喊着手头紧,一边还赚点儿钱就给小柯喂大龙虾?你真的缺钱吗?还是想故意借此……接近我?”
也许是奶茶里的咖啡因让文倩清醒,她一下子梳理了最近沈默的种种矛盾行为。
“那么你怀疑我伪装身份的动机是什么呢?”沈默一针见血地指出文倩不合理的推理,“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我这样伪装自己来接近的吗?”
文倩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