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回头瞟了一眼,至于吗?
汤药凑到宋景行的唇边,他喝了一口。
一口接着一口喂药,她拿帕子擦拭了下他的嘴角,专注的喂着。
没注意到,他一直盯着她瞧,嘴角弧度愈显。
陶桃轻咳了一声,眼睛里仿佛有温水,“你别这样看着我。”
宋景行却是好整以暇,单手屈膝垂落,这么深深的凝着她。
他的小妻子,此刻正在给他喂药。
“本王觉得有些不太真切。”他迟疑着,骨节分明的指腹摩挲着她玉润的下巴。
陶桃一顿,将已经见底的药碗放置在一旁。
微微双手捏在他衣袍上,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下。她抬高纤长白皙的脖颈,离他更近一些。
“那景爷,现在可瞧的真切了?”她眼里有光,灼灼的回应着他。
宋景行低笑一声,他攫住她的下颌。
摸上去,是真切的。
陶桃的眼眶湿润,垂眸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
饶是那个时候,她想的还是整个王府。
他若是倒了,她如何替他打理王府。后续又如何安排。白日,她理智冷静到一种程度。夜里,却又贪婪的抱着他的衣袍,盼望着他尽早回来。
宋景行搂过人儿,大手揉了揉她的青丝。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嗯?”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廓回绕。
在军营里时,他何尝不想她。
陶桃尽可能不碰到他的伤口,手迅速的将一颗蜜饯含在他的嘴里,而后枕在他的肩头上。
“那你可有想我。”
“想。”
“怎么想的。”
“夜深时,握着娘子的帕子来聊以思念。”宋景行勾笑着,扣住她的腕子让她抬头看他。
陶桃顿时脸涨红!
什么跟什么!她问他是怎么想的,他居然说出这种事!她秒懂。
男人低笑着,勾了下她挺俏的鼻子。
“懂了?”他好整以暇的拥着她,“本王还担心你没听明白。”
陶桃不想应声,可他却得寸进尺,握住她的手往下。
在感受到什么的时候,她猛然缩回手。
整张脸都变得滚烫至极!
“你,你做什么。”她腾得起身,把药碗放在旁边的桌上,冷静冷静。
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这种事情!
宋景行挑起嘴角,半枕着手倚在榻头,“桃桃,过来。让本王好好看看。”
他放在心尖捧着的妻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陶桃不高兴过去,怕他又握着她的手去做什么事。想到这里,耳廓微红。
“你伤还没好,好生养着。”她端着药碗就出去了。
他唇抿成一条线,目视着她出了房门。
“小没良心的。”
陶桃从房里出去后,将碗放回了后厨。正打算出去的时候,丫环翠梅提裙匆匆跑进来。
“姑娘!皇上来了!”翠梅着急的过来通报,气喘吁吁指着后头,“马上就到回廊了。姑娘!”
杨宋来了?想必下人的消息带到了。
但陶桃也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一趟,点头立刻过去相迎。
在公公的簇拥之下,陶桃从一旁走到杨宋的面前,微微一礼,“皇上。”
杨宋见她面色红润,不像前几日那样苍白了。
“朕听闻王爷受了伤,伤势如何?朕亲自来探望。”他边走,边问她道。
陶桃便将具体的情形告知。
意料之中的,杨宋也对这摩洛族感到诧异,“摩洛国的毒?”
继位不久,杨宋并不清楚这些。
于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公公,公公可是老人了,想来清楚些边防的布防。
公公低声说道:“回皇上,这摩洛族人与京郊井水不犯河水。曾在先皇开朝前就已交涉过,两边互不相犯。可这一回……”
无疑是他们的挑衅与示威。
甚至是想打破这五十年两地的平和。
杨宋冷哼一声,负手走在长廊里,“裴邕未被擒住之前,曾在边地威信之盛。极有可能与摩洛族人勾结。才会出现此事!”
两边要是没什么联系,他怎么也不信!
陶桃提了一句:“纪钦弈已是穷寇,被景爷打得重伤累累。半年之内,想必不会有所行动。只是摩洛族人,说不定。此刻最要紧的还是景爷身上的毒。”
杨宋的眉头再次皱起。
领着他来到房门外,陶桃先行走近,瞧见榻上的男人正在擦拭随身的刀子,她提醒了一句,“景爷,皇上来了。”
男人握着刀子,慢条斯理擦拭。
杨宋提步进去的时候,来到榻前,看了眼宋景行腰腹的伤。
“事情朕已经知晓。”他说道:“王爷且好好养伤。这三个月内,无需上朝。”
宋景行放下手头的巾子,将刀子套上了封皮。
“不用上朝。公事还需要我处理么。”他淡淡的道。
杨宋有些窘迫,不自然的坐下。
之前的公事,纯属他还不熟练。想着宋景行在朝中威望之盛,辅佐他会更好。
“咳。”他干咳了一声,“也不用。你就好好歇着吧。”
公公在一旁笑。
陶桃回想起之前景爷案牍上满是公务,每日都从宫里成批成批送过来。一日至多的时候,有一百多封奏折,堆积如山。
眼下,他凯旋归来,终究可以歇一歇了。
杨宋微微沉吟一番,看向宋景行,“朕打算,找个机会召摩洛国的使者入京。洽谈两地之事。”
顺便,问问那摩洛毒到底什么情况。最好将纪钦弈要回来。
放虎归山,终是后患。
宋景行淡声道:“随意。”
杨宋见他似是没有要再议公事的意味,便缓缓起身,敛了敛衣袖。
“那朕。”他停顿一下,“改日再来看你。”
命公公将带来的礼放下。
就连皇帝,去别人家府上,也是不能空着手来的啊。
宋景行神情淡淡,“臣恭送皇上。”
杨宋颔首,转身出了房间。公公把礼安置在桌上,便礼退了。
陶桃亲自送皇上出府。
走在回廊上,陶桃见杨宋沉默着,似是有心事,不由说道:“皇上别介意。景爷他性子淡,向来如此。没有别的。”
杨宋不是没有多想。
宋景行自不会像那些佞臣一样,祸害超纲,会扶持他辅佐他。只是,终究因为一个女人,阻隔在两人之间。
“丫头。”杨宋顿步,哑哑的唤了声。
陶桃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