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不少人围观过来,形成一个圆形,将前路围得密不透风。
马夫不住的赔礼道歉,生怕损伤了王府的名誉,到时候怪罪下来,吃罪不起。
“不碍事。”
男子的声音如清澈的泉水一般,恍若铃音,更带有一些清冷。
他的腿受了伤,血迹往下渗透,却只是拿过一旁的木棍自行搀着。
好度量的人。陶桃心里说。
“公子且慢。”在一片周遭议论的杂声之下,她坦然的来到男子的身前。
容貌清秀,楚楚端庄。
男子在看见她清秀明媚的脸时,眼睛里缓缓绽放了清亮。
“小女是铃医。”陶桃望向他的腿,对上他俊朗如玉的脸,说道:“府上车夫失职,待回去后我会重重罚他。公子不计较,说明公子心胸宽阔。但这伤腿,必须得治。不然我过意不去。”
众人议论纷纷,面带笑容的看热闹。
有些人都已经开始脑补了起来,这翩翩如玉的公子,遇见这心地善良的小娇娘,可谓是才子佳人。
“来。”她扶着他,来到路边。
摊贩好心,拿了个席子垫了过去,给他们腾地。
陶桃从温软的袖口内袋中,取出一枚伤药瓶,从里头慢慢倒出一些药粉来,低声道:“腿伸直。”
声音轻轻,如春日的好景里吹来的柔和的风。
男子好似受了蛊惑一般,照着她的指示做。他长长的睫毛微动,看着她为自己温柔的上药。
一旁的百姓们都纷纷赞赏的点头:“这位姑娘一看就知,医术本领不错!”
阿阮不知何时早就跟着姑娘下来了,着急的旁看着。
生怕这男女授受不亲,到时候怎的跟王爷交代。
“姑娘。要不还是把这位公子送去医馆吧,这大庭广众之下,怕是……”阿阮担心会被有心人捏住把柄,构议。
陶桃已经在缠纱布了,左手轻按着,右手绕圈。
干净,利落。最后打上结头。
“唉呀真不错啊!”围观百姓赞许的点头。
男子看向她一身素白中带着鹅黄的衣裙,胸口对襟处点缀着一朵兰花,清雅不已。
“在下涂缺。有幸结识姑娘。”他衣袖纷飞,双手作揖。
陶桃微微一笑,说道:“是我该说声抱歉。公子若后续身子不适,随时可来府上索赔。”
从袖口中,缓缓递过去一枚府上的令牌。却并没有刻出王府的名义。
一阵风吹来,带有梨花的香气。涂缺蓦然一怔,这香味,好似昨夜遇到的那姑娘身上的女子香。
细想之时,陶桃已经信步走回到马车。
“或许,还能再见到她。”涂缺衣袂飞舞,攥紧了手里的令牌。
令牌上,仿佛还有浅浅淡淡的梨花香。
马车在药铺前停下,郭兴放下手头的抹布,出来接迎,“掌柜的。今日早上已有些人来买药,小的都记在账上了。”
陶桃提步走下,她打量外头已经蒙尘的匾额,里头更是陈旧灰暗。
太过一成不变了。
“郭兴。我想把药铺整顿下,扩展更多的资源。你看如何?”她伸手,手背朝上,遮挡住额头。
日光浅浅的斜照着,这匾额却依旧黯淡无光。
郭兴不说,阿阮就先开口问道:“姑娘。这要怎么整顿呢。”
陶桃退远了一些,旋即做出了个决定。
“把药铺,变成医馆。”她的秀眸清澈,微微闪动着。
那股骨子里刻出的执着,不轻易改变。
郭兴的嘴巴微张,成了鸡蛋,说道:“可是大掌柜那……掌柜还是深思为上。”
“就这么定了。找工匠过来扩充,重新装潢。匾额换掉,改为天下第一医馆。”陶桃想了一夜,最终选定一个噱头。
先把牌子做起来,做大做响,才能让人看见这被蒙尘的明珠。
阿阮都惊呆了。
姑娘看着人娇娇小小的,可格局却是如此之大。
郭兴不敢不听从,地契在姑娘手里,有权对药铺如何管制。于是喏声,去请相关的人重新改造。
略微退回到药铺外三丈左右,陶桃看向两边的铺子是关门的,有牌子上写着出租。
对面一家原先是开酒楼的,也因生意惨淡而歇了。
“阿阮。你去问问这三家铺子,租金如何。”她深思着,药茶、药酒、药膳,单独拎出来,都能开一间铺子。
若产下的产业多样化,那么赚钱将是大把的。
阿阮讶异,道:“姑娘还要开门面吗?”
陶桃微微敛了敛袖子,一身淡雅的衣裙随风摇曳,她半开玩笑的说道:“万一哪天你家王爷不要我了,我得有个傍身钱。”
“对了,郭兴。”她唤了一声,发现郭兴去找木匠了,于是转身对阿阮说:“等郭兴回来。你帮我问问他,药铺的药材是从哪进的。或是,老掌柜自有的药田。”
阿阮应声,说道:“还是姑娘列的清清楚楚的,上来就安排妥当了。”
这换做旁人刚接手,怕不是乱成一锅蚂蚁。
正说着,从宫道方向过来的熟悉的墨蟒金穗子马车驶来。
从里头踏出了男人的墨靴,他挺拔的身形负手而来。
宋景行目光投向陶桃,道:“长本事了。”
这一句没前没后的,听得一旁的阿阮懵了。可陶桃却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走上前去,陶桃微微一笑,道:“景爷是在怪我,不该当街给别的男人治腿伤,是吗?”
他一走下,身上一股寒气弥漫。
在离她近一些的时候,那股寒气便自动转变了柔温。
“不错,还有些自知之明。”宋景行瞥了她一眼,随即握住她的腕子将她扯入怀中,“野男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要本王如何自处,嗯?”
他并不生气,她知道的。
只是想在这逗逗她。他最在乎的,无非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陶桃双手抱住他的腰身,声音低低道:“马夫撞伤了人,我给他令牌是想让他来王府索赔。不然旁人只会说,王府的人仗势欺人,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
宋景行任由她抱着,大手却是不老实的掐住了人儿的细腰。
闷哼一声,她只能忍着那股异样感,脸颊发烫。
“随本王回府。”他打横将她抱起,抱上马车,声音低沉道:“收拾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