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那张白纸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宠物狗一样,就地打了几个滚,一直滚到了台下风驰抢先一步像是3分投篮似的,一把抓起来弯腰捡起了那张纸,孟潇雨实在没想到她会这样主动,难道她想借此讨好校长吗?那如果校长能够被打动,就不会去开除他了吧?
然而,孟潇雨心里装着一连串的问候,眼前又一个巨大的问号,因为她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不解中,看见了风池弯腰背对着大家半天不直腰,也不转过身来,莫非莫非他闪到了腰,这个倒霉的家伙千年讨人一次好就落的如此下场,实在是太惨了……
孟潇雨还在这边猜测着,哪知道风池猛然转过身来,天哪,几乎全场都要尖叫了,那张纸捂在脸上被戳了三个窟窿,正好露出了眼睛和嘴巴,像是一副很古怪的笑脸面具似的,台下一片哗然。房老师追过来,大声喊着风驰的名字,风池侧着身子,一边大声回应道,一边快速跳开,一直躲到远处的教室走廊上,让人逮不到他也追不上。
校长怕所有老师都跟着有失体态,大声喊着房老师,让他回来,不要继续追了,告示可以再写一张房老师就地返回,直接站在孟潇雨的旁边,好像生怕孟潇雨也会做出什么非常出格而大条的事情,校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念叨的是关于孟潇雨刘校处分决定,也就是留校查看,因为大家普遍都认定孟潇雨和风池一样,把脏水泼到了孙韵涵和陈凯的身上,人证物证俱全,孟潇雨觉得自己就算每根头发丝上都挂着一个高级音响,为自己深渊呐喊不平,一遍遍的讲述当天真实发生的经过,也无法让任何人相信自己的话,谁也不会相信孟小雨是无辜的人,何况孟小雨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出什么有意义的证供和证词。在得知风池要被开除的时候,梦小雨甚至在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期盼,倒不是期盼风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而是希望自己也有他一样的下场。
然而,也可能是得益于之前大家所认为的精神病,非常可惜的下场是孟潇雨最终没有被开除,这个学还得硬着头皮接着上下去。
校长还在台上大吼大叫着,孟潇雨将他的声音挤到很远的地方,偷偷的看着走廊上的风池,风池已经把脸上的纸揭下来了,揉成一团,捂住鼻子,狠狠的拧了拧鼻涕,举在手里往孟潇雨这边的视角扬了扬,再一把扔了出去,然后他迈开大步向校门口走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似乎注意到孟潇雨的目光,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冲着孟潇雨这边挥挥手,仿佛大家都在与他依依惜别那般。
蒙小雨隐隐约约看到风驰的脸上有一块墨迹,大概是刚刚拧鼻涕的时候,不小心把白纸黑字上的墨弄上去的滑稽极了,孟小雨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下嘿嘿笑起来,然而就是这细微的微表情被房老师猛地推了一下,厉声问道:“你这丫头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现在可是在念关于你的处罚,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可是我还有其他几个老师替你求情求来的。”
同学们似乎都在回头看孟小雨,孟小雨连忙像刹车一样止住笑容低下头,因为孟小雨看见陈凯和孙韵涵也在人群中满脸的愤怒。
“台上在念你的处分,你竟然还能偷偷的笑出声,这怎么是能笑出来的?”房老师又急又气,猛地拉了一下孟小雨,孟小雨差点倒进他的怀里,力气之大,状态之惊人,“快说,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孟潇雨有些无语,只能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幸好老天有眼。校长大声喊道:“各位,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散会。”顿时,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像鸟兽般纷纷散去,孟小雨站着没有动,看着周围的人渐渐都离开了房,老师随着人群走远了,孟笑宇就连忙掉头向门外跑出去,校门口有一条通道,一眼望到头也没见一个人影,可想而知,风池跑了,根本就没想着要等自己。孟小雨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学校,在这个小社会中,整个世界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孟潇雨的父亲。孟潇雨从老师那气急败坏的告状电话中得知,孟潇雨在接受处分之后,态度非常的明确,几乎是有些生气:“好挺好的,有劲儿在学校闹,回家也别给我闲着,除了洗碗以后,再加上拖地。”
实际上,这种家务活对莫小雨来说只是洒洒水,她并不害怕这种惩罚。洗完一个个碗碟,她就开始拖地。以前洗碗一直是孟潇雨的事情,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拖地,一身拖把才发现以前的地根本没有拖干净,桌角,墙角都有尘年老垢和灰尘。孟小雨一点点的拖拖拉拉,有时还会蹲下去用手去抠两下父亲。见到这副神情,就会嘀咕起来:“好,我们在家神经倒还怪正常的,怎么到了学校就会发病呢?”
父亲在说这话时,孟潇雨正将拖把拖到厨房里,不在父亲的视线范围内。孟潇雨瞄了一眼灶台边,正好有个酱油瓶子,里面还剩小半瓶,就故意用拖把后柄一晃空当一声瓶子碎在地上。酱油炸了一地,见到孟潇雨的裤子上。
可想而知,听到动静的父亲,一个箭步飞冲了进来,跺了两下脚,使劲的在孟小雨的脑袋上拍了两下骂道:“真是个败家子,什么玩意儿,像你这样拖地,迟早连锅都要砸掉了,快滚吧!”
说完,极为不满的重重的踢了孟潇雨一脚,孟潇雨扔下拖把,捂着腿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孟潇雨在外面的时候吃力不讨好,到了房间里反而觉得找到了自己的温柔乡那种如同鸡蛋在鸡蛋壳里面的安稳感觉。父亲还在外面。一句一句的骂着火着,然后一下一下的拖着拖把倒在地上,咚咚直响,孟小雨庆幸自己又逃脱了。要不哪一下倒在自己的身上,也够自己受的。
她已经十分明智,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切勿以卵击石这种没头脑的事情。
孟潇雨正坐在床边揉着腿,就听见一阵呜呜的哭声,从外面传来的孟潇雨骑着身子到窗边向外张望,路灯下,一个女孩正背靠着路灯杆,仰着脸,身子一抽一抽的,这时,一名妇女追了过来,伸手去抓女孩,被女孩一把推开,妇女又伸过手来,再次被女孩重重的推开。不过,第三次妇女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女孩没有再推开,而是一把抓住,一头扑进了妇人的怀里。
妇女轻轻地拍打着女孩的后背,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女孩渐渐就不哭了,只是身子偶尔还会抽动一下妇女,扶起女孩的头,帮她擦了几下眼睛,就这么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女孩的头歪在妇女的肩膀上,显得她我们之间是那么的依恋,那么的亲切,像是血缘之亲才有的羁绊。
孟潇雨忍不住抱紧双臂蹲了下来,痴痴的望着两个人,一大一小消失在路灯的尽头,孟小雨没有想到痛哭一场,会有这样幸福的结局,而孟小雨早已经没有了痛哭的机会,幸福更是奢望,孟小雨正要努力的想着门一下子被撞开了,父亲冲了进来,将拖把塞到自己的怀里说道:“就剩这一个房间了,你自己的狗窝你自己收拾,快点拖,什么时候拖完什么时候再睡觉”。
看着父亲愤然离去的身影,孟潇雨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别指望父亲能够搂着自己的肩膀走路了,似乎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后,莫小雨开始轻轻的慢慢的拖地,孟小雨不想再有任何事情能够惊动自己,只有她安静了家里才能够保得住,所以父亲的走路声孟小雨都听在耳朵里,不过这次孟小雨做到了,用足够的耐心去衡量这件事情,拖地,拖地,再拖地等,孟小玉把地拖完,屋里已经静得只剩下隔壁的鼻鼾声了。
孟潇雨有了十足的安全感,就躺在床上看书,不过还是借着路灯的框,可不知道怎么的,窗外的路灯总是让孟潇雨想起那两个搂着肩膀行走的路人,他们的亲密关系让孟潇雨的心发紧了,疼痛每疼痛一次,孟潇雨都会突突发奇想,这会也不例外,孟小雨伸手从床头摸到一支笔,开始把枕边的书一本接一本的翻,不是看详细的内容,而是在里面找“爱”这个字找到一个就在下面画一笔,这真是一种让人痴迷的游戏,莫笑宇把枕边的书都画完了,又回到书桌上拿起小说和杂志,不停的翻阅。
其实孟小雨并不在意“爱”这个词在文中是什么意思?甚至也不在意是英文的love还是中文的i,又或是法语的什么词汇,比如说文中有些时候是:“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爱去谁去,反正我可不想去”,“他的爱好是游泳,我的爱好是踢足球”,“我谁也不爱我,只爱我自己”,反正只要是见到了这样的字,就是见一个画一个,也觉得甚是没去中一个,也没放过画着画着。孟潇雨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阵快感,孟潇雨甚至以为世界上的爱都属于自己了,这种快感一直持续到东方露白。
于是就又是第二天了,孟潇雨的眼睛看什么都是花的,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影响她迷迷糊糊。你个小傻子的似的。我步一步往学校走,到了校门口,远远的看见一群人围在墙边也是花的像一团浆糊一般。
连续的熬夜和昏暗下看书阅读,使他的眼压急剧的升高视力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好,可想而知,如果去眼镜店配眼镜,它的度数应该是非常高的。不过,孟潇雨并不担心自己头晕眼花,因为正正好适合自己到教室里伏案红水,从小遇到担心的是校门口的那些人,因为他一看到人多就非常的紧张,有时还会身体发抖。为了躲开那些人群,孟小雨的身体尽量靠着墙准备,顺着另一边墙角溜进去。
可是孟潇雨刚往门口靠近了一点人群中,就有人举起手指,在指指点点,自己接着许多眼睛都一齐望向孟小雨,孟小雨只觉得身边有一团火在燃烧,真希望自己在那一瞬间融化,宁愿化为灰烬,也不想被大家这样当猴子一样的围观,这时不知道是谁怪叫了一声人群一哄而散,孟潇雨吓得站在墙角一动不敢动,怕又发生什么大事了,等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才确定他们是被自己吓跑的。
孟潇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这样怕自己,也许在大家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神经病人,但不知道那些人在围观什么,所以孟笑宇看看前后,无人就忍不住向校门的另一边走去,走近一看才知道墙上贴的是对自己和风池的处分决定,孟潇雨没想到还要贴出来,广而告之,众目睽睽都能看到,是真的没想到,但是孟潇雨感觉到了自己浑身发热,好像自己也被砍去头颅,已是众人被挂在墙上了一般。
孟潇雨的身体抖了一下,甩开腿,急急的往教室跑过去,陆小雨想要找到风池,告诉他自己和他都被挂起来了,那风池以那种急匆匆的性格,肯定会把纸扯掉,还会当着很多人的面撕成碎片,揉成一团,扔的远远的,可是进了教室,孟小雨没有找到风池,这才想起来,风池已经被开除了,陈凯占大马金刀的坐在风池的桌子上,和大家聊的哈哈大笑,见孟潇雨进来,大家的笑声从放荡不羁到突然刹车。
孟小雨幡然醒悟,他终于明白了风驰不会再回来了,要不程凯是不敢坐到那张桌子上去的,即使借他十个胆,他也不会敢跟风池对着干。程凯伸了个懒腰说道:“新生活就要开始了。”随后,嬉皮笑脸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孟潇雨感觉到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一切照旧,于是还是像老常规一样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一觉醒来太阳偏西,教室里空无一人。孟小雨判断是下午放学了,于是孟小雨起身揉了揉眼睛,还是有点老眼昏花,看窗外的太阳都起毛边了。
孟潇雨头重脚轻的往外走,走到教室门口时,身体还晃了两下,幸好扶住了门框,趴在桌子上睡太久了,压的四肢麻木像是老电视的放的雪花片一样,就是这样。孟潇雨站住了,定了定神,等眼睛能看准一个地方的时候才敢抬起脚。
一出教室,孟潇雨就吓了一跳,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陈凯,孙韵涵和一大群男生,女生围绕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树上的麻雀一样,正在热烈的谈论着什么,孟潇雨连忙从另一头走出了走廊陶冶似的向校外跑过去。
等出了校门,左右无人时,孟潇雨又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大白,只就试探性的靠拢过去,再看还是没有人,又试探着伸出手捏住纸张翘起的一角,一拉掉下了一半,另一半还粘在上面,孟潇雨刚准备再一次伸手,就看见陈凯琳一群人向这边跑来,看来自己的行踪似乎已经被他们发现,孟潇雨吃惊不小,心跳加速,很快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捏紧后转身就跑。
“给我站住,你往哪里跑?”
“快快,你从后面拦截她,一定要抓住她!”
有人大声喊着,脚步突然响了,像暴雨一样噼里啪啦响起来,汪小雨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群猫捕捉的老鼠,慌不择路,顿时只觉得两腿发软,天摇地晃,拼命往前跑,却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跑了多久,发现又来到了那一段强钱后面的脚步,好像没有跟上来,孟潇雨就渐渐的将脚步慢下来,向里面张望,真想看到风池,如果风池在的话,自己仿佛就有救了。
不过什么也没忘到,就见到前面一阵乱灰,扬起来围墙的拐角处冲出几个人,孟小雨刚想转身往回跑,后面也有人堵了过来,原来这几个人兵分两路,从前面包抄起来,孟小雨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人们围拢过来,孟潇也知道这一次自己逃不掉,必然是死定了。
程凯上来一脚踹翻了孟潇雨,孟潇雨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仍然死死的捏着那个纸团,仿佛那是什么,甚至是他能够获取新生的宝贝。
程凯骂骂咧咧地怒吼着:“说你是神经病,跑起来还挺快的,再跑啊跑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孟潇雨实在没有想过这样恶狠狠的语气,竟然会出自自己的同龄人之口,仿佛一瞬间,那个十恶不赦的人成为了自己,眼见着陈凯又要踢向自己的脚,孟小雨下意识用双手护住了头。
一时间,几个人都恶声恶气的,没有人上前拉一把,似乎都默认了,这是理所当然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