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韵涵在这时飞快地推开了陈凯说道:“你别对他动手动脚的,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坏了怎么办?上来就动手,小心别人报警把你抓走。”说完,孙韵涵又转身对着孟潇雨说道:“孟潇雨,你也别害怕,我们都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风池带坏了,才会用脏水去浇我们的那件事,我们就并不打算追究了,可今天你撕掉墙上的纸,那是公告,是告诉大家你和风池犯下了什么错误和惩罚,这就不对了,你应该把纸拿回去贴上,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好吗?”
两眼对视,孙韵涵静静的望着孟潇雨,孟潇雨却一动不动,只有陈凯在一边喊道:“你少和他废话了,你还以为他是正常思维吗?能听得住你劝啊。”
孙韵涵却一改往常的逆来顺受的角色,伸手隔开陈凯对孟潇雨说道:“我知道让你重新贴上去,可能有点为难你,这样吧,你把纸给我,这事要是让校长知道了,我们班的荣誉就全完了。”说完,孙韵涵就把手伸过来,想要夺走孟潇雨手上的纸团。
孟潇雨一紧张,把手背到身后,纸绝不能给他,因为孟潇雨不想再被挂在墙上,任人指指点点,像是古代的囚犯一样,那种通缉令的感觉似乎不仅仅只是人格上的受侮辱,似乎尊严也都荡然无存了,而就是这一举动,让孙颖还从耐心劝说到有点不耐烦了。他说道:“我好言好心劝你,你再不给我,我就不管你了,别人会怎么对你,你是知道的。”
然而,孟潇雨依然坚决地把手背在身后,孙雨涵有些失望的看了孟潇雨一眼,随后灵敏的像一只小猫似的闪开了,传凯带着凶神恶煞的罗刹般的眼神开始凶狠登场,吓得孟潇雨浑身乱抖,孟潇雨用很细的嗓子喊道:“我没有浇你们脏水,你们都是误会我了。”
然后孟潇雨求助般的看着孙韵涵,可是孙韵涵已经站到了人群的后面,成了一位袖手旁观的观众,倒是陈凯狂笑道说着:“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听一个神经病,胡说八道,还能信任他吗?你们谁信他的屁话?”
班长说话总是带着一种危言耸听和威逼利诱,这样的情绪导向迫使大家都喊道:“不信!不信!”
陈凯又轻轻地笑了两声,说道:“真是人才浇了我一头一脸,还敢说没交,我看不教教你,你是醒不过来的,这脑子不进点水好不了,大家听好了,让她醒醒好不好?”
随后,程凯就那样一挥手,男生女生一拥而上,连拉带扯把孟潇雨从马路牙子边上一直拖拽到水洼边,孟潇雨的手死死的抱在胸前,就是不让任何一个人抢走纸团,结果同学们的兴趣显然已经不在纸团上了,霸凌者有霸凌行者的道理,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旦有罪恶的事发生,一群人去做的话,反而就让罪恶变得合理化了。随后,已经有人开始折来了一些带叶子的树枝放在水泥里面,一下一下的搅动着。
孟小雨被几只手上下按着动弹,不得使劲的扭动脖子,才看到孙韵涵和陈凯站在路上,没过来就像两个局外人,孟潇雨甚至有个奇怪的想法向他们求救,但是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眼前就是一片黑,一根树叶连杂着树枝刷到孟小雨的脸上,孟小雨能感到泥水正顺着额头往下涓涓流淌,孟小雨连忙把头埋下去,可是树枝并没有停止,有的刷到自己的身上,有的刷到脖子上,每刷一下就会有人哄堂大笑,笑声里面充满了快感和喜悦之情。
孟潇也感觉有些天旋地转,那咯咯咯哈哈哈的笑声,让他觉得仿佛观看到病房里面,护士刚抱出婴儿时,长辈们的欣喜,又或者是耶稣诞生在圣母的怀抱里,众人开始高呼新的救世主降临,又或者是圣经里各种奇妙而诡移的画面。
孟小雨的衣服湿透了,孟小雨能感觉到衣服和自己粘在一起,就像是中国画中拖泥带水,出水芙蓉的那种画法,莫小雨干脆把眼睛闭上,让他们交个够,突然一下,程凯大喊一声:“大家快跑啊。”
随后,孟潇雨的身体颓然被松开,她把持不住那巨大的惯性,身体意外仰躺在地上,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之后,四周一片死寂。孟潇雨慢慢的睁开眼睛,往围墙的缺口处望去,空的孟潇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想喘口气,这时缺口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光光的在斜阳里面闪闪发光,缓缓的一个完整的男人的模样出现了瘦瘦黑黑的全身,上下黑的像只蟑螂似的。
黑胡子,黑衣服,黑裤子,黑皮鞋,还带一副墨镜,只有那脑袋上光亮的样子,跟身上形成了极大的对比,整个人样子凶极了,那个男人一步步向孟潇雨逼近,两只胳膊向外撑着,像要杀人一般,孟潇雨吓得两腿筛糠一样,抖动发软,一点也奔跑不了,想往后退,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伸手摸到一大片水洼,刚想站起来逃跑,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能够逃跑。
就在这时,那个光头男人已经来到了孟潇雨的面前,取下了墨镜,盯着孟潇雨看了几秒钟,又把墨镜重新带回到眼眶上,孟潇雨仰望着这个男人,一下子就看到他眼角有一条伤疤,就像是从眼睛里爬出来的一条蜈蚣,让人发树木笑与要桃,哪怕后面是水洼,可是自己刚往后面挪动了一下,木潇雨就发现自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小羊羔似的,被男人一把抓住胳膊,一提,孟潇语就像被牵动的提线木偶似的,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剧情完全没有按照穆潇雨预想中的发展,孟潇雨以为这是一个杀人狂,而自己今天的命可能就要在夕阳落山之后同样落山了,可是没有想象中那些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男人拉着自己就往围墙外面走,穆潇跟着他前晃后摇,像刚喝了一瓶二锅头的醉酒大汉,可是莫小雨心里是明白的,莫小雨看准了他的小臂,猛咬一口,可是男人也没有挣扎,也没有放手继续拖着,孟潇雨往前走,孟潇雨怀疑自己是不是牙口不好,咬到了假肢还不知道,又或者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痛感。
孟潇雨不得不松口细看,不是假肢,有一圈血印,孟潇雨惊恐的望着男人,男人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摩托车,男人一边把孟小雨拖到摩托车旁边,双手一提,就将孟小雨像逮小鸡一样逮到了摩托后座上。
可怜的小女孩,莫小雨从来没有做过这个玩意儿,吓坏了一动也不敢动,可是男人很快叉腿坐到前面只说了句:“扶好了”,就轰隆隆的发动了引擎,摩托车开始疾驰,跃跃欲试中,孟小雨的手到处抓了抓,没有抓手车启动了,情急之下,孟潇语只好死死的抓住了男人的衣服。
车子飞奔起来,孟潇雨把男人的衣服扯的不成样子,黑色的一大块像给大棚铺的蔬菜棚一样,但是男人一声不吭的莫小雨知道自己的样子非常的可笑,坐在后座拉着男人的衣服像在耍流氓似的,更可笑的是孟小雨的这个样子被陈凯和孙韵涵看见了,他们正在和一群同学顺着小路往前跑着,摩托车就追上了他们,惊恐万分,纷纷跳到路边的草地上。
可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暴力举动。摩托车只是发着轰隆隆的声响,一晃而过,莫小雨一回头见那几个人都张大了,嘴巴望着自己的背影,莫小雨一慌神,差点就松手了。孟小雨在感觉身子向后仰的时候,连忙伸手抱住了黑衣人的腰,这是莫小雨自己也没有想想到过的大胆之举,但往往人的生命掌握在那一瞬间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并不是很想放弃。孟潇语似乎感觉到跟黑衣人在一起的时候,比跟陈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要更为的安全。
但这种感觉似乎也正是一晃而过的,须臾黑衣人到底要把自己带到哪里,自己今晚还能回家吗?是不是绑架小孩的惯犯?莫小雨心里一片茫然,时而经过宽敞的马路,时而经过狭窄的小巷,渐渐渐入一片自己都很陌生的城区。王小雨想起了报纸上写的有些杀人犯,把人的胳膊腿都分别砍下来,用蛇皮袋子装上,扔到河沟里去……
一想到自己可能也要惨遭杀手变得血腥,被大卸8块在不同的地方莫笑,也就有些恐慌,难道这个黑衣人要杀自己吗?自己有什么可杀的,还是说像传说中江湖的悬赏力,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要被这样虐待,这样想着孟潇雨更害怕了,手却把黑衣人抱得更紧了,车停了。孟潇雨发现,来到一个门前,这是一个六层的1楼,前面有块空地,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可是孟小雨的手还死死的抱着这个男人没有放。
知道男人有些诧异的拍了拍孟潇雨的手,说道:“快下车吧。”
孟小雨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别人一惊后,赶紧把手缩回男人抢先一步,大腿一站跨下了车,见孟小雨手里还死死的捏着一个纸团,就把手伸过来,我莫小雨似乎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纸团放在男人的手心,黑衣人展开纸团看了一下,似乎没说什么,只是看看,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又重新把纸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花丛中,随后往门前走,刚准备推门进去,回头见莫小雨还坐在后座上,没有动弹,就抄孟小雨招了招手,孟小雨本来不想下车,但像中了什么魔法魔咒似的,乖乖的爬下车座,迈着腿,跟着黑衣人往里面走。
一进屋是一个很大的客厅,有很大的沙发,很大的电视。王小雨正在细细打量,又见礼物走出一个老妇人中等的个子,却很壮实。她正好站在窗口,孟潇雨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的脸很黑很粗糙,头发却又很蓬松,染成了棕红色,眼里射出两道光,很是吓人,但似乎也并不是坏心肠的人。
孟潇雨的心里微微颤抖,结果那个老妇人却先尖叫了起来:“我的老天,这是哪来的野孩子?真够吓人的。”孟潇雨想了想,自己的形象确实可能不尽人意,被孙韵涵和陈凯几个同学虐待之后,脸上身上都刷满了泥水点子,说是野人都是抬举了,可能就像个泥娃娃。
男人默默的看了一眼孟潇雨,然后往沙发上一倒,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又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带她去洗个澡,然后换身干净衣服。”
孟潇雨犹犹豫豫,但感觉到没有人对他有恶意,只不过是借用了一下子别人的家里,也许是没有男人中意的节目,那个骑摩托的黑衣人在下了摩托,躺在沙发后就不停的换台,换到一半,忽然抬头盯着孟潇雨问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孟潇雨一经发现自己身后就是门,回头望了一眼是开的,孟小雨非常想逃跑,就在这时,房间里面的老妇人喊道:“来吧,快来吧,都已经准备好了。”
孟小雨似乎是颤颤巍巍的祈求般的望了一眼男人,可是男人没有看自己光盯着电视,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最爱看的节目,是赵忠祥解说的“人与自然”并且这个节目孟潇月有时候也会看他非常喜欢赵忠祥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看来这一集是有关草原动物的,只听见解说正在说道:“无论兔子跑得多么快,总是逃不出鹰的猎爪。”
这句话说的太好了,孟小雨简直就想把她奉为闺蜜,看来逃是不能逃的,在那个男人面前,自己不就像一只兔子,毛毛小雨只得乖乖的去里屋洗澡,洗澡间里放着几件运动服,虽然显得有些大,但穿在身上似乎还过得去的。孟潇雨走出洗澡间时,《人与自然》的节目刚刚才结束,男人回过头来望了孟潇雨一眼,随口问道:“你现在着急回家吗?”
到底是回答是还是不是呢?最后,莫小雨甚至不知道,这个意思是什么?难道是那些不好的事情?关于红灯区产业的吗?孟小雨低着头不敢回答,但男人似乎格外有耐心,他接着问道:“我是说回家晚了,你妈会揍你吗?”
孟小雨摇摇头,坦然说道:“我没有妈妈在家,只有爸爸我爸他从来不会管我回家的时间。”
“哦,那这样也好,那就吃完了饭再送你回家,我已经很饿了。”
男人听罢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点点头,随后啪的关掉电视,冲里屋喊道:“可以吃饭了吗?”
刚才的老妇人在里面回应道:“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随后一阵咚咚咚的声响之后,老妇人开始往外端菜,她把菜放在茶几上,一碗豆角一碗包菜,随后老夫人再进去端出两碗菜,一碗辣椒,一碗茄子,怎么全都是素菜,汪小雨有点打心底的讨厌素菜,米饭也上来了,莫小雨还站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看了孟潇雨一眼,说道:“先快来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家。”说着,男人就端起碗,准备吃,老妇人,突然一把抢过他的筷子,发怒似的瞪着他,可是男人也不恼,仿佛做错了什么小错误的小孩连忙起身到卫生间,王小雨听见了开水龙头的声音,水流哗啦啦的,孟小雨知道男人在洗手,心里暗暗笑着,仿佛在老妇人眼里,这个威风凛凛的黑衣男人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老妇人没有理孟潇雨,端起碗呼呼地吃起来。孟潇雨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女人居然用左手拿筷子,莫小雨还从来没见过一个老人吃饭吃这么猛,一边惊讶的望着老妇人,一边坐在沙发上端起碗,学着他的样子来了两口。不幸的是,孟小雨的喉咙真的太纤细了,一下就被噎住了。孟小雨伸着脖子,脸涨得通红,男人正好出来,连忙递给莫小雨一瓶矿泉水,莫小雨喝了两口,喉咙才慢慢的舒畅了。
黑衣男人重新坐下来,吃起来并不是很香,有一口没一口,不像是饿了。莫小雨其实跟她一样没有食欲,但想着该说点感谢的话,在心里酝酿了半天,趁着男人抬头夹菜的时候,孟潇雨郑重其事的说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才把菜夹到碗里,这嗯了一声,仿佛听不懂孟潇雨说的话,孟潇雨定了定神,再次坚定的说道:“是你救了我,你今天帮了我。”
王晓宇盯着那个男人看,以为男人会笑一下,谁知道男人突然把碗往桌子上使劲的一蹲说道:“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你吗?我是个白痴,十足的白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