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另外,降挡水来土掩,孟小雨有的是办法,他的办法就是每天晚上不睡觉,躺在床上小心思,或者看看书,一直折腾到凌晨,有时候甚至就是一整个通宵。这样一来,第二天一到教室,孟潇雨就能踏踏实实。是的,在桌子上睡觉,几乎是整天整天的睡,偶尔醒着也是独自对着墙壁发呆,那桌子仿佛像是着了魔似的,只要一靠近,它就会变得瞌睡绵绵,比床还好用。
不过孟潇雨即使在夜里不睡觉,也并不会惊动自己父亲。孟潇雨想心事的时候躺着一动不动和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孟小雨看书也不开灯,就就着窗外射来的路灯,那微弱的光芒,翁小雨趴在床上轻轻的翻动树叶,尽量做的无声,有个成语叫凿壁偷光。孟小雨感慨,现代社会的福利太好了,即使不用凿壁,也能偷到光。
主要依赖于那盏灯,那束光,孟小雨真的很感谢上帝,比如自己的窗外,就正好有一盏路灯。
夜里是最安全的,他给所有无辜无助,迷茫胆小的人披上了一层黑色的外衣,这样的伪装能够让人看不出她的胆怯,父亲从来不进到自己的房间,就算是有事找孟潇雨,也只是在门外敲着门大吼大叫,白天坐在教室里就不大一样了,孟潇语经常会被一阵哄笑声惊喜抬起头来,才发现大家都在盯着陈凯看,莫小雨就知道自己可能又熟睡中打起了鼻鼾,毕竟风驰曾经告诉过自己,只要孟小雨一打鼾,陈凯就会跟着模仿将会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当然,孟潇雨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大概也是风驰不好意思告诉自己,有时候自己的口水已经流出来,并且拉的很长,掉在空中晃荡,这件事情只有孟潇雨醒来后才会发现,想都不用想,马上用手拆掉,但这个动作大概有点滑,其中夹杂着恶心,大家又会是一阵哄笑。
孟潇也知道这笑声中的含义,这些人认定了自己的脑子有问题,也只有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整天睡觉打鼾,流口水,在课堂上无所顾忌。
无所谓,笑就笑吧,只要这些人不来,孟潇雨身边找自己的茬儿,孟潇雨就几乎谢天谢地了,起码只要孟潇雨不要去在意那些似有似无的恶意,那自己本身就是安全的,日子一天一天不偏不倚不好不坏也是不错的,可是日子并没有一直平静下去。刘老师,走之后班上又换了一个新的班主任,房老师。
房老师,这个人很铁腕,抓起班风来,几乎毫不手软,没几天班上就普遍已经开始“脱胎换骨”风貌全然焕然一新。这一天,房老师走进教室,并且高兴而热烈地宣布孟潇雨所在的班集体得了“优秀班集体”的流动红旗,并接下来重点表扬了陈凯和孙韵涵,说他们积极热情,以身作则,学习优异工作努力,是全班的发动机,并且还不忘记帮助后进的同学团结友爱,与大家相处的都很好,最后方老师总结到:“咱们班得这个优秀红旗不容易呀,请大家再接再厉,继续能够保持下去。”
本身这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冯老师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盯了孟潇雨一眼,此时此刻的孟潇雨正从梦境中走出来,还迷迷糊糊的猛然被班主任这么一盯,心理受惊了一下,像是一只忽然被吼了一句的兔子彻底清醒,那一瞬间,孟潇雨突然意识到教师对自己已经不能算安全,浑身又像长满了刺一样坐立难安,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一只刺猬还是一只长满刺的榴莲。
这个时候,作为班长的陈凯又开始发表感言:“如果不是局部地区拖后腿的话,我们班应该早就得得优秀了。”
一阵哄笑声中,孟潇雨清晰而敏锐地捕捉到了孙韵涵的笑声,这个声音让孟潇雨很伤心,毕竟孙韵涵以前给过自己那么多的帮助,尽管那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孟潇雨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并且从心底里面真切实感的感谢他呀,可是孙韵涵那一声响亮的笑声让孟潇雨的感谢荡然无存。
房老师,希望班上同学都能安静点,便敲了敲桌子,把笑声敲了下去。孟潇雨以为她会像刘老师一样,稍微批评一下程凯。然而事实上,方老师只是轻描淡写道:“那么希望大家以后多多保持。”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大多数同学们都以最忙乱的样子收拾书包,离开教室,只有孟潇雨依旧坐着,没有动,望着墙壁发呆。
孟小雨想黄老师所说的,大家应该是不包括自己的,如果自己还继续保持这个样子,那就是继续拖班级的后腿。墙上一只蜘蛛正忙着往上爬,似乎好像也着急着回家。孟笑宇对蜘蛛是有亲切感觉的,因为自己的卧室窗前从前也有一只一样的差不多款式的蜘蛛,伴随着自己度过了许多安静的日子。孟小雨在心里面对他说,你有这么多腿,哪只才算后腿呢?我来扯一下试试,看看能不能拖住你。孟潇雨想玩就默默的把手伸过去,有一点犹豫,因为拿不准应该扯哪一只,其实也不敢真的去扯,所以孟潇雨的手只是跟着小蜘蛛移动了一会儿,就准备收起带回家。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只巴掌重重的拍了下来,盖住了蜘蛛孟小雨下意识的吓得向后一缩,后背撞到一子的靠背,发出了一声巨响,那只手掌从墙上慢慢的翻过来,蜘蛛扁扁的贴在上面,枝叶成见四见状,孟潇雨的眼睛闭了一下,身子缩紧了,书上说蜘蛛的血液是绿色的,但是他从来没有看过蜘蛛会流血,大部分就已经是被拍扁的一团。
“哈哈哈哈哈……”一阵阵刺耳的哄笑声,孟潇雨听出了那是风驰的声音,便抬起头怒视着陈凯,这是唯一一个孟潇语敢怒视的人。
然而,风池的手掌就一直在孟潇雨面前晃动,不停的晃动,腰都快笑弯了,幸好风驰自己刹车了,要不然肯定会笑的憋过气去教室里,早已经空无一人,莫潇雨没兴趣看着风驰对自己的取笑就起身,准备往外走,谁料到风驰一伸手挡住去路,手掌心是那只蜘蛛,差点沾到莫笑宇身上,所幸莫小雨刹车及时,孟潇语再次把眼睛睁大,看着风驰。
风池并没有顾忌孟潇雨眼神中的不解,而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从旁边抓过一张废纸,一种无所顾忌的样子擦掉蜘蛛的尸体慢悠悠的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是你的朋友,我是来帮你的,你应该是明白的。”
说完,风池边一抬手,把揉成纸团的废纸向教室前面的垃圾桶扔过去,可惜没有中掉在旁边的一把扫帚上,风驰望着纸团一脸的遗憾,耸肩摇头。孟秋雨趁着这个间隙,一侧身从那个人的身边挤了过去,走出了教室,风驰追出来喊道:“孟潇雨,你快说话呀,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样一天到晚说不了一句话,真的会迟早变成哑巴的。”
好嘛,这里可是学校,到处都是人。孟潇雨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怕被别人看了笑话剧,就只得加快脚步往前走,让风吹的嘀嘀咕咕,跟在后面,在耳朵后面,假装听不到一样,一直出了校园,拐进一道岔路,来到一棵很大的樟树下,这五人,孟潇雨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冲着风驰喊道:“你为什么要打死那只蜘蛛?”
风驰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稍微一抖,停住了脚步,随后大笑,似乎是用手指不住的点着。孟小雨说道:“真是金口难开啊,不过事实证明你不是哑巴对吗?我知道你吃了很多的苦,在那个精神病院里面。”
孟潇雨着实被这流氓小弟比的话气到了,狠狠地打开风驰的手,鼻子里喘着粗气,眼睛眨巴眨巴,自然又大了一圈风驰,慢慢把笑意憋了回去,脸色会到正经的位置说道:“来吧,说说我的朋友,你这样的恼火是不是因为很同情蜘蛛?”孟潇雨保持原状,对着风池并不说话,谁知风池伸出手掌,上面已经没有蜘蛛,他翘起嘴角说道:“你以为你比她强很多吗?其实你比她更惨。”
我潇与自然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吃惊的望着风池,风池突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树干上:“难道不是吗?你整天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无论同学们怎么嘲讽你,挖苦你,玩弄你,你都不在意,无论老师怎么冷落你,你也不在意,我想你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你的心早就已经……万念俱灰了吧。”
万念俱灰,这个词真是用的太好了,怎么不算是万念俱灰呢?孟小雨的心紧了一下,因为自己知道风驰又说到了自己的辛巴上,但是孟潇雨也并不想就此乖乖束手就擒,服软把脖子硬是哽了一下,扬起来说道:“难道你就是这样来同情我的吗?”
这话听完风驰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震惊瞬间烟消云散,等下的差不多了,风池才一本正经的板起脸说:“我同情简直天方夜谭,实话告诉你,作为朋友,我就是想让你来看一场行为艺术。”孟潇雨自然而然的以为风池说的是看电影或者看歌剧什么的,就摆摆手说道:“我对电影院没兴趣,何况我的家庭你也清楚,根本不可能给我钱去买票的。”
“我说的是行为艺术,就是一般艺术家做着稀奇古怪的事,让人们来观看呢。”风池没有在嬉皮笑脸,而是很认真地看着孟小雨,孟小雨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便好奇心一下子就爬到了嗓子眼,直直的盯着凤池的嘴巴,不知道他下一步会说什么,只有傻巴巴的问道:“真的有这种事吗?”
风驰还是卖了一个关子,挤了挤眼睛说道:“是真是假,跟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呗。”风驰转头往回走了几步,见孟潇雨没有动,就回来一把拉住孟潇雨说道:“快走吧,别愣着呀,不然去晚了就没有戏可看了。”
莫小雨被风池牵扯着,连拖带拉一路小跑,一副争分夺秒要赶超博尔特的架势,最后将孟小雨带到了一段围墙的后面,孟小雨有点撑气,不接下气,何况他一直是体育劣等生,四肢瘦小根本没有力气跑动,环顾四周,一片野一洼脏水,真是让人一头雾水,木香雨正奇怪呢,就看见风池从旁边泥坑里捞起一个小皮桶,我个小皮桶的前身应该是装油漆的,可是在孟潇雨看来,这个小皮桶跟其他的装载道具没有任何两样。
风驰却得意扬了扬手中的桶,说道:“见过这种核武器吗?杀伤力世界顶级。”莫笑也感觉到那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此时此刻的少年让人非常的无语,孟潇雨实在不喜欢谈论这些无聊的话题,便问道:“现在已经有道具了,那艺术家呢?”
“你先别急嘛,一会儿肯定会过来的。”说完,风池就跑到水洼边装了满满一桶脏水,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用两只手托着走到围墙边上,高高举起来放在围墙的顶部。由于水太满难免会溢出来一些,正好洒在风池的脸上,他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一边吐着口水。王梦,赵宇这边跑过来,莫小雨没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围墙的另一侧路上。此时此刻的陈凯和孙韵涵正在有说有笑的,从远处走过来,透过围墙的缺口,那两个人似乎也看到了孟小雨,就那一瞬间,孟小雨的脚像是生了根一般,以至于风池拉了自己好几下,都没有被拉的动。
风驰索然放弃下了莫小雨的胳膊,快速躲到了围墙后面,不停的向孟小雨招手,让孟小雨快点躲起来,可是孟小雨没有动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人走过来,莫小雨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两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奖状,已经是刚到房老师办公室去领取的,难怪放学这么长时间才走到这里。
与此同时,那两个人也看到了孟潇雨同时停下脚步,望着孟潇雨,孟潇雨看见风驰的手相,铁皮桶伸过去,马上就明白了,这个男人要干什么,莫小雨很想告诉程凯和孙雨涵,让他们快躲开,可是莫小雨太久没有和他们说过话,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心急,莫小雨只好冲他们两个人摆摆手,嘴里嗷嗷嗷的叫着,就像是赶鸭子一样。
也许是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太古怪了,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笑起来,甚至于程凯还冲自己指指点点,就在这时,铁皮桶轰的一声翻滚下去,正好砸在他们面前,脏水溅了他们一身,两个人同时傻眼了,站在原地瞪着穆小雨半天不说话,短暂的沉寂之后,孙云涵先扯开嗓子哭了起来,而孟潇雨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跑也不是,停着也不是。
风驰率先拉住孟小雨喊道:“快跑,我们的演出已经结束了!”孟小雨几乎两腿发软,心跳过速,被风驰一拉,真的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头也不回不逃,都不行了,两个人顺着围墙的背面,一溜烟的跑掉了,身后的哭声渐渐小下去,直到听不见演出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才开始。
在全校动员大会上,学校的校长亲自主持,全校师生都站在台下,校长的嗓子有点哑,但声音特别洪亮,特别大,不用话筒就能把台下的人震得耳根发麻。校长一讲到激动处就喜欢抽筋似的,把头往后甩,据说他戴的假发梦教育很怕他会一个不留神,一个不注意,甩出一个秃顶来,将那光鲜亮丽的头皮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双手举着一张特别大的加大号大白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关于风池的处分,它声色俱厉的念着,每个字都是两颗牙齿咬出来而迸发出的声音,仿佛这样子咬牙切齿的时候,风池已经被它嚼成了碎片,于是校长几乎每念一句脑袋就要往后面猛甩一下。孟姜女胆战心惊的望着校长的假发,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念什么,只是到最后一句有一句依旧清晰的说着:“决定开除,”孟潇雨,这才像是做梦一般,恍然大悟,只有这两个字,似乎是听清楚了。
孟潇雨的注意力就从甩假发转移到风池身上,而风池就站在离孟潇雨不远的前方。孟潇雨没料到,风池居然会突然对自己比着一个夜夜的手势,满脸还挂着笑容。孟潇雨吓了一跳,连忙将目光移到台上去看校长,接下来在说什么。然而,校长使劲的抖动着手中的纸,看他那恼羞成怒的样子,仿佛是风驰一纸,白纸黑字将他开除了似的。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来,校长的假发真的快要被掀开锅了,校长毕竟是校长,反应10分灵敏。他连忙伸出手,松开指针,用双手捂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