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诚瑀愣了一下,下意识瞟了一眼门口。
战术推演尺"咔"地扣在桌沿,解诚瑀转身将门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年纪稍大的军官。
周盈在即将到达办公室前被这个关门打的措手不及,只能站在门外偷听,巴不得把耳朵嵌进门里。
比起上次循环,他的面部轮廓更深。
"我弟弟也是军医,在边境医疗站被劫持,这是他最后一次传回的信息。"
染血的纱布在桌面缓缓铺开,上面用碘伏画着歪扭的莫尔斯电码。
解诚瑀用密码本快速破译:"患者需要A型RH阴性血?"
军官点点头:"也有可能是毒贩是A型RH阴性血,他的定位器最后出现在毒枭‘游隼’的营地。"
周盈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始终想起这个奇怪的致命节点——解诚瑀的兵种到底是军医还是什么......
军官继续用指尖敲了敲解诚瑀面前的沙盘:"‘游隼’集团在缅北雨林建了战地医院,我们需要你以军医身份潜入。"
沙盘上的微型雷达站模型亮起红光,解诚瑀用推演尺截断某条虚拟补给线:"什么时候动身?"
心脏突突地跳起来,他不能去!她不想让他再一次陷入危险!
不想要他又一次找到冠冕堂皇离开她的理由!
不要去!否则你也会回不来的!
"你疯了吗!"
周盈破门而入,办公室里两个人满脸震惊——哪来这么大牛劲的小孩?
“你在干嘛啊?”陈棣赶了过来,一把揪住周盈的后领口。“懂不懂礼貌,敲门。”
冲动了......
一刹那间,理性重新占据了大脑的主导权,双商回到了海拔高地。
这里是陈棣的梦境,这些都不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她也无力改变了,这是解诚瑀遇见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下情况应该更多关注到陈棣为什么和她在这个梦境里。
“......”
“对不起,我朋友有点冲动。”
陈棣抢先一步,代替周盈和两个人鞠躬道歉。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要你们乖乖在房间里等我的吗?”
好脾气的解诚瑀都看不下去了,扶着头,想把两个尽添乱的初中生支开。
“你弟弟?”稍微年长的长官翘起下巴,看着陈棣,又看看解诚瑀。
“昂。”陈瑀笑了,看向弟弟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大概是有点不好意思,陈棣拽着周盈往回走:“走吧,他们大人说话,我们小孩子别插嘴。”
周盈:......
到底谁是小孩,谁是大人诶!?
“要不先吃饭吧,我带你们吃饭。”解诚瑀对着屋里坐着的人挤挤眼,像哄小孩一样拉着陈棣和周盈往食堂走。
“赵陶陶姐姐不去么?”陈棣仰着头问解诚瑀。
周盈一脸黑线,赵陶陶又是谁?
“去,我先去找她。”
从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解诚瑀就像是如释重负。
拐了几个弯,他敲了敲职工宿舍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子,穿着那个时候时髦的条纹加小马甲,脖子上挂着像面条一样的围巾。
见来人是陈瑀,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
“她是谁?”周盈皱眉问陈棣。
“赵陶陶,我哥女朋友。”陈棣一脸麻木像是在讲别人家母猫生了6只小崽子一样。
“什么!?”
周盈惊讶的像是听到了上了年纪的哈士奇生了一只吉娃娃一样难以置信。
“她是你谁?”周盈拽着解诚瑀的袖子,指着赵陶陶又问了一次。
自欺欺人地想要从争正主的嘴里听到一句否定。
事与愿违。
“我女朋友。”
“啊——”周盈开启了尖**模式。
“哈哈,怎么不可能?陈瑀,这两小孩是你弟弟妹妹不?”赵陶陶笑得大人不记小人过,还弯腰摸摸周盈的小脑袋。
“因为!陈瑀说我是他第一个女朋友!”
“哈哈哈——”两个成年人笑起来像烧开的开水。
解诚瑀被她逗笑,抱着胳膊蹲下,赵陶陶也笑哭了,用手背抹眼泪。
只有陈棣没有笑,冷冷地看着三个人。
“你弟弟的女朋友还真是......蛮有意思的。”第一次见面,赵陶陶丝毫没有感到被当做情敌的感觉,自顾自地和解诚瑀一起将【弟弟的女朋友】这个帽子扣她头上。
呸,要是真在中二病的这个年纪,自己还不一定看得上陈棣呢!
“走吧,咱们去吃饭。”解诚瑀对着赵陶陶招手,忘记了周盈已经鼓成癞蛤蟆的腮帮子。
赵陶陶轻轻摆手:“不了,我爸说呆会来跟我说事呢。你们先去吧,吃完来找我玩。”
“嗯——其实我也有事想跟你说来着。”解诚瑀浅浅应了一句,大步走下楼梯,带着两个拖油瓶去打饭菜。
“你一定得去的么?”
恍惚有点不甘心,周盈瘪瘪嘴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望向餐桌对面的陈瑀。部队食堂的白炽灯在他肩章上折射出冷光,凝结成他眉眼间的霜色。
陈瑀正在给弟弟陈棣夹菜,闻言手指微微一顿。
茶杯里冉冉升起的水蒸气混着食堂的土豆炖牛肉香味,在三人之间萦绕。
周盈戳着餐盘里硬邦邦的土豆块,声音闷闷的:"你怎么都不好奇我是谁,话说陈棣来找你是干什么呀......"
“你不是我弟弟的女朋友么?”陈瑀笑着看她。
她却被看得险些哭出来。
妈的,你在说什么屁话,明明我才是你女朋友,明明是你优先的啊!
你知道有多辛苦的层层闯关才见到你的吗?
你知道你离开我之后,我有多么多么想念你吗?
还有你那破弟弟,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还在跟我拍拖!你怎么啥也不知道......
死陈棣,帮我说几句啊!
周盈紧张地拽陈棣袖口,却被反握住手掌。
正在这时,隔壁桌突然传来哄笑。
"咱们解军医就是讲究,白大褂天天熨得笔挺。"
"人家可是首长钦点的红人,哪像咱们这些泥腿子天天就是狗一样的训练和卖苦力。"
几个作训服沾满泥浆的士官斜眼睨来,陈瑀衣冠楚楚,干净的白大褂套在军装外侧,只是指节处还泛着长时间拿手术刀后的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