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那就是敲门声,“砰砰砰!”这两声声响,让孟潇雨不得不醒过来,那会是谁呢?是父亲吗?不可能,他宁愿躺在床上睡觉,也不会想到给自己送雨伞或者是其他同学的家长,他们在半路错过也是常有的事。
孟潇雨边想边往教室门口走,等他打开教室门的时候,暗暗的吃了一惊,因为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的新班主任,他姓刘,名牌师范学院毕业,据说管理学生很有1套又1套。
刘老师的手里拿着两把雨伞,一把是干的,另一把正在往下淌水,看得出今天的雨是真的很大了,这个男人显然是给某个人送雨伞的,可惜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他也许是有些失望的,见到了不想见的人,刘老师一步跨进教室,将孟潇雨吓了一跳,连忙倒退一步,差点仰面摔倒,幸好背后撞到讲台,才站稳了脚跟,没有倒下去。
刘老师似乎有伸手扶住他的意思,但是因为手里拿着伞,也没有做动作,看到她并没有受伤,才淡然的开口:“小心一点!”
孟潇雨想着的是,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她的眼睛灰灰的,滴溜溜的看着老师这位姓刘的男人一举一动都会让孟潇雨做出快速的反应,不过孟潇雨不想搭话,仿佛天生不擅长用嘴巴说话的哑巴一样,似乎这又真的印证了同学们起的外号,孟潇雨有些不甘的想,如果自己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但刘老师没有过多的介意,而是善意的微笑了一下:“只剩你一个人了吗?”这真是睁着眼睛问瞎话,没话又找话,这不是明摆的现实吗?孟潇雨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但是刘老师并不介意,他没有回答,仍然微笑着说:“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教室门插起来反锁在里面吗?”
没办法了,这个问题必须得回答了,因为孟潇雨犯了错误,不应该插门,但孟潇雨又不知道如何作答,仿佛失去了与人类沟通的语言能力,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有……有怕外面…”
好在这位刘老师还算通情达理,看得出他的不自在,没有再继续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而是打断了孟潇雨的话说道:“这有什么可怕的,雷电暴雨天气都是自然现象吗?科学课肯定是讲过的,不要担心这把伞给你,你可以回家了。”
刘老师将那把干净的雨伞递到孟潇雨的面前,孟潇雨吃了一惊,连忙摆手说:“不…不要…”
刘老师不解的问道:“不要,我可是专程来给你送伞的,这点面子不给我老刘?”孟潇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老师所说的话,老师会专门给一个后金山送伞,简直是天方夜谭。不管孟潇雨怎么想,雨伞倒是已经塞进了他自己的手中,接着刘老师说道:“我还有点其他事先走了。”说完,刘老师就撑开雨伞,消失在雨幕之中。
孟潇雨呆呆地站立了很久,抱着雨伞,说实话,他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孟小雨的脑子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真实,仿佛有人走进了他的蜘蛛网里,看到了正在织网的他,然后忽然告诉他: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打猎,我给你送伞来了。
等孟潇雨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撑开雨伞的时候,雨突然就停了,千真万确,就像水龙头的开关,忽然关闭,也许是知晓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善意,忽然就关掉了雨,仿佛这样子就能够不去使用到别人的善意的雨伞。孟小雨收起雨伞,看见天上又亮,堂堂的燃起了太阳,她那刺眼的光芒,似乎是对自己的无情嘲笑,嘲笑自己根本不配接受这把雨伞的馈赠,莫小雨很想把雨伞扔掉,但她不能这样做,她还必须把这把伞收好,明天要完璧归赵,还给刘老师。
天已经不早了,孟潇雨只得赶紧回家,这倒不是像其他同学那样害怕父亲的责怪,父亲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晚点回家而责怪蒙小雨,恰恰相反,父亲对自己的一切都是不满的只因为孟潇雨是呆在家里的,所以孟潇雨即回家是想要看到那只蜘蛛,它喜欢看蜘蛛在暴风雨后悠然的样子,喜欢对它念叨着南阳诸葛亮稳坐中军帐的米面,有时候它似乎还能听懂自己是在站稳下就得意的抖动两下蜘蛛网,实际上这个蜘蛛是它唯一的朋友,如果是去了这只蜘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获得其他另一段友谊。
我对这样一个无声的朋友孟潇雨说,能做到的就是陪伴,然后倾诉蜘蛛所能做到的就是倾听和知望,这样的默契使两个哑巴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精神的共鸣。然而不幸的是,当孟潇雨兴冲冲的赶回家,父亲正在打扫自自己的房间,他把窗户大开着,站到凳子上要扫帚将窗外的蜘蛛网一扫而过,这一行为举止彻底让孟潇雨害怕,她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爸爸——”
父亲显然被吓了一跳,从凳子上跳下来,用扫帚指着孟潇雨怒吼道:“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已经被骂习惯了的孟潇雨对于父亲骂自己神经病,已经听得见怪不怪,他不敢做声,两眼望着空空的窗户发呆,父亲将扫帚甩到孟潇宇的脸上,说道:“自己扫这么大人了,屋子里都不检点一下!”然后说完就大步走出门去,孟潇雨没有解扫帚,而是快步走到窗边,踮着脚向上张望,什么也没有,夕阳斜照在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眼的色彩,那些斑驳的色彩,一股脑儿钻进胡小雨的眼帘,把里面所藏的泪水全部都赶了出来,孟小雨哭了,等手抹上脸的时候,才发现有那么多的眼泪,从来没有这么伤心的哭过,仿佛消失的不是一只蜘蛛,而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然而,即使是哭泣,哪怕再伤心,也是在心里,孟小雨不会让母亲听到的,因为那样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第二天上课,穆笑雨总是走神,不过她的走神也是在默默进行中的。
并不是因为那只蜘蛛,而是因为那把伞,孟潇雨不敢当着同学的面把伞还给刘老师,尽管刘老师已经给他们上了两节语文课,自习课时还到班上转了一圈,但孟小雨觉得始终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雨伞始终在自己的抽屉里,像一颗定时的炸弹,这个小女孩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放学,只有同学们都走了,孟小雨在干向藏宝家,将宝贝拿出来展示给咒人时,拿出了那把干干的雨伞。
可是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之后,刘老师也不在了,孟潇雨有一些迷茫,拿着雨伞顺着校园的小路慢慢向教师办公楼走去,他依旧喜欢靠着墙壁走,仿佛这样就能找到自己的安全感。孟小雨不知道刘老师,会不会在办公室?似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找那个男老师。一路上,孟潇雨尽量放慢脚步,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校园里每个人都会认识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新闻。当然,大部分是反面报道。
莫小雨小心翼翼来到语文教研组门口,门是虚掩的,忽然莫名的他感到一阵恐惧,仿佛那虚掩的门是半张开的鳄鱼嘴,莫笑雨想着万一刘老师不在,别人问自己来干什么的,又要怎样解释和回答呢?龚小雨犹豫了一阵,没有勇气敲门,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道:“谁站在门外面呢?怎么还不进来?”
孟潇语先是一惊,身体下意识的一抖,又是一洗,因为他听出那声音是刘老师传来的,但自己始终没有勇气,没敢迈出那步向前,直到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刘老师站在门口,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没有进来呢?”
路小雨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终还是手里的伞,让刘老师明白了自己的来意,刘老师大大方方的借过伞说道:“进来坐一下吧,我正在改你的作文呢。”
孟潇雨这才发现,办公室里除了刘老师,没有其他的人,于是莫小雨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刘老师示意,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继续埋头批改作文。孟小雨没有坐下,而是直直的站着看着刘老师聚精会神的批阅,这对孟潇雨来说是平生第一次。以前他总也想象不出来老师是怎样批改作业的。今天有幸亲眼目睹,心中居然踊跃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和喜悦,毕竟这似乎是好学生才能进入办公室所获得的特权。
不过刘老师没有给孟小雨过多的遐想空间,她很快就像批奏折似的,将所有的内容批阅完毕,然后抬起头欣喜的说道:“我觉得你在语言表达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你可以把一只蜘蛛写的活灵活现,真的很不容易。”
这是什么时候的作文?穆小雨已经忘记了,可能是几周前了,她的脸有些红,因为她很想告诉刘老师自己的蜘蛛已经不在了,可是孟潇语没有说出口,怕说着说着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哭出来,于是又成了整个办公室里不好的印象,于是他把话憋在心里,一言不发。
刘老师,眼看这个话题无法继续下去,只好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平时在家喜欢看小说吗?”孟潇语似乎没有认真思考过,老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一般都是好学生会回答的,这种后进生根本不配被看小说也不配被老师交流和谈心,所以孟潇雨想了想,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刘老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很厚的书递给孟潇雨说道:“这本书我送给你,就算是我这个班主任初来乍到的见面礼吧,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
孟潇雨无比郑重地向接受法老陈棣宣誓,全契约的国王一般双手接过那本书,书上只有两个字《简爱》。
从来没有人这样主动给自己送过书,孟潇语使劲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一定尽快看完,然后还给您。”
刘老师摆了摆手,手背朝外挥了挥说道:“不用再还给我了,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孟潇雨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她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的礼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把书抱在胸前,低头不语,那情形仿佛不是刘老师送了他一份书籍的礼物,而是自己偷书被他当场抓住的样子。
虽然很轻,但孟潇雨还是听到刘老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其实你的事情我听别人说过,略知12孟潇雨,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上帝造人,尽管各不相同,女娲捏人的时候也并不是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有一点的是相同的,那就是人格,你懂吗?你应该拿出一点勇气,不要那样围观,直面周围的一切,包括你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感。”
说实话,一瞬间的事情,太多的文字进入了大脑,孟潇雨甚至不能完全懂得老师在说什么,但孟潇雨知道,刘老师一定在试图向自己传达一种不一般的信息,那一瞬间,孟潇雨忽然想起了风驰,难道刘老师是希望自己像风驰一样吗?不管怎么样,刘老师的话还是给了孟潇雨莫大的鼓励,让人心中充满了感激的感觉,孟潇雨使劲的点了点头,假装什么都听懂了,然后转身跑出了办公室,直到跑出老远,孟潇雨都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的直跳,像那一天的敲门声,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从口中掉出来。
历来听惯了批评和搪塞敷衍,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孟潇雨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惊讶,甚至感觉到自己每走一步好像才在云层里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反正一切都像在梦中,脑子里像塞了一大团絮状物,轻飘飘而又空荡荡的,无法理顺思绪,只有那本书才能让人感觉到真实,它是一块精装本沉甸甸的,厚的像砖头,摸起来还有封面的凹凸感,孟潇雨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毅力看完它。
在办公室看到刘老师的时候,孟潇雨谎称自己喜欢看小说,但那只是指杂志上一些短小的文章,甚至是一些脆皮鸭的霸总文学,这么厚的一本书,孟潇雨从来没有尝试过,她忍不住停住脚步,想看看书的封面,才发现封面上已经精心的包上了一层书皮,那是一张纯白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穆潇雨忽然有点不忍心拆开,于是盘算着心里觉得留个念想也不错,孟校友会一边读小说一边想象封面的样子,等小说读完了再看看他与自己想象的是否一样,那不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吗?
原本以为会对小说没有任何兴趣的孟潇雨非常的意外,翻开书籍的第一面就被深深的吸引了,而且再也无法割舍。不过孟姜女并不想承认自己读书的体会,因为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在这种无力的生活下,没有任何比活下去更重要,要面对父亲,要面对学校的各种恶意。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想法。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没想到刘老师在作文评讲课上将孟潇雨的那篇《蜘蛛》当做应用的范文在班上念着莫小雨,看见程凯露出不屑的眼神,他甚至还在与邻座交头接耳做鬼脸。孟潇雨下意识的知道,那个所谓的班长肯定又在取笑自己的作文,孟笑宇很想阻止刘老师继续的朗读,但是也没有,有只能红着脸,低着头,硬着头皮,听着任由事态的发展,可以想象到这件荣耀的事,丝毫不能让自己感到高兴。孟小雨心中只有害怕,也许课后同学们都会用蜘蛛作为主角大肆谈笑。
这样的人生是无望的,即使知道刘老师的好意,但是也会感觉到悲伤,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而自己作文中那个主角蜘蛛早已经不在了,他们谈的可能是另一些蜘蛛。
刘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孟潇雨这边神情的变化,还在有些开心的叙述着这篇作文如何的好,如何的生动形象,怎样用拟人的手法夸张的语序比喻的方式,将一只蜘蛛写的活灵活现他念完作文后又一板一眼的把他的评语也念了一遍,什么观察仔细想象丰富,情感真挚的话,孟潇雨也没听清楚是什么,甚至一头雾水的觉得那篇作文似乎都不属于自己了,但是孟潇雨看着同学们的交谈声又渐渐小了下来。
本以为是刘老师给大家施加了什么压力似的,但一抬头,孟潇雨却看见刘老师快步向教室门口走去,那你似乎站着一个新同学,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同学们显然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声音变得很小,他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那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陌生,更重要的是她很漂亮,很有活力的样子,让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