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强壮而有力的大手抓住孟小雨,孟小雨想要挣脱,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自己所能做的只是乖乖的跟着那个大手的主人走进一间小屋子里,坐到一张狭窄的小板凳上,随后那双大手的主人从盒子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捡到,朝着孟潇雨身后走来,孟潇雨吓坏了想要逃跑,可是自己的手脚却早已经不听有自己的使唤,毫无任何动力,而那双手已经死死的卡住孟小雨的脖子,就快要动弹不得。
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别动,小心我会剪断你的喉管。”
都听到这话了,是个正常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孟潇雨也没敢动,任由冰凉的剪刀,锋利的钢从自己的脖颈旁划过,孟潇雨真的很害怕,这个女人会剪断自己的喉管,就不敢再看墙上的镜子,他甚至没有做过多的挣扎,黔驴技穷的样子,一阵猛烈的“咔嚓!咔嚓!”声音之后,女人缓缓说道:“好了,就这样吧。”
孟潇雨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脖子完好无损,头发却被剪得短过了,耳朵像是寸头一样。孟潇雨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那么陌生,陌生的就像另一个人一样,但是镜子中那个形象不是别人。孟小雨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孟小雨,她只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虽然她没有病,虽然别人不相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大个子护士,简单粗暴的给孟潇雨剪完头发,又将孟潇雨拉到淋浴室,不由分说的将自己的衣服扒个净光,孟小雨几乎是又羞又急,可是两个人一个壮的像牛,一个瘦的像小蚂蚱似的,两个人站在一块视力太过悬殊,梦教育根本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反抗,所以孟小雨只能慌忙将双臂环抱,胸前半蹲在墙角,干瞪着两只眼睛,眼神怯懦的望着大个子护士。
但是大个子护士似乎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对这一切显得满不在乎,就像一个执行固定程序指令的机器人,似乎无论什么都不能打动他的一举一动。随后,她抛来一件衣服说道:“洗完澡换上这个”。随后,女人用手指了指孟潇雨的头顶,然后抱着孟潇雨原来的衣服走了出去。
直到周围空无一人,孟潇雨才慢慢的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身后挂着1套白底蓝条竖纹的衣裤,那种蓝白相间的颜色像是某种邪恶的花纹,毒蛇身上的警戒色,吓得孟小雨倒退一步,孟小雨似乎知道一旦穿上这套衣服,那将会成为这里一名真正的病号,这是一个枷锁,等待着自己爬进去,将自己套起来。
“不,我不能穿上这件衣服,穿上了就代表我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了!”孟潇雨在心里想着,好想找一个地方大声喊出来,自己不是神经病,可是最终孟潇雨又不得不穿着这一件可怕的衣服走出浴室,因为九年义务的教养告诉他,不能光着身子走出去,天地良心,孟潇雨真的想象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穿这种衣服在身上更加难受的事情。孟小雨觉得自己的每一根毫毛都像铁钉一样倒竖着,而罩在铁钉肩上的布料就如同巨大的钢错,孟小雨每走一步,他们之间就会发生尖锐的巨齿鲨以至于孟潇雨不得不伸开双臂岔开双腿,像木偶一样僵硬的向前挪步。
孟潇雨这一古怪而滑稽的举动飞快地引起了护士的注意,护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衣服大是大了点,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快走,别墨迹了。”说完,护士就一把拉着孟潇雨快步向前走去。
孟潇雨被安排在一个双人间,两张床分别摆在进门的两边,再加上床头柜总共00散散的小家具,就这些比学生宿舍还简单,和孟潇雨同住的是一位阿姨。这个阿姨看人的眼神总是直直的,像一根棍子戳在人的身上,孟潇雨一进门就被阿姨的眼神吓了一跳,因为阿姨的眼神除了直直的之外,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成分,所以孟潇雨就无法判断这个阿姨对自己这个新人的到来持有什么态度,以往能够察言观色的能力,到这里通通失效。
这个阿姨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是一个女孩子金色的长发,被编成两股辫子,阿姨一边拍着布娃娃的身体,一边小声的哼唱着,一边直勾勾的望着孟小雨,孟小雨觉得很奇怪,这种游戏只有小孩子过家家的时候才会做,没想到这个大阿姨也会喜欢这样做,难道她不害怕被别人笑话吗?后来孟潇雨才知道,这个阿姨根本不会怕有人笑话她,当然她也没有人笑话她,除了睡觉外,这个阿姨从来不让布娃娃离开他的臂弯,而且能够不其厌烦的跟唱着同一个旋律。
太阳特别好的时候,这个阿姨就抱着她的布娃娃到后花园里去散步,那里有许多人都在活动,或走或站,或蹦或跳,或者爬墙的时候被一下子甩下来。护士像看守一样监视着他们,被动作出格者大声呵斥,阿姨似乎从未受到河池,因为它总是小声的哼唱,精心的呵护着布娃娃,生怕别人伤害到那个小娃娃。
孟潇雨从来不到后院去,因为她总是坐在房间里,独自望着窗户外面发呆,远处的天空偶尔会有一群白鸽飞过它们的身影,会把孟潇雨的四气带出高墙,孟潇雨会不由自主的想念校园,尽管那里并不是天堂,似乎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快乐的时光,但最起码,那里似乎还有所谓的人身自由,没有人能够阻止孟潇雨初入校门,还有刘老师。尽管孟潇雨恨过这个男人,但此时此刻,孟潇雨所有的怨恨都化作了思念,不管怎么样,刘老师是唯一真正爱过自己的人,尽管那爱里满是怜悯和对乞讨者的施舍,孟祥宇多么希望刘老师能看看自己,哪怕就一次让孟祥宇当面向他道歉,孟祥宇真的不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去打他那一耳光,如果刘老师肯原谅自己,自己也似乎能够甘愿受到任何惩罚。
可是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过来,刘老师也没有来。孟潇雨日复一日的等待都落空了,他相信自己像是枯倒长城的孟姜女,又或是望夫石。总之,孟潇语捧着那一本《简爱》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刘老师送自己书的情形,从那一刻起,命中注定莫笑,也会迷上这本书,可以说是刘老师给了自己这个机会,让孟潇雨认识到夏洛蒂勃朗特的文学,并深深佩服他在逆境中表现出的勇气,孟潇雨出发,阿奇想如果简爱现在在自己的这种处境,他会怎么做呢?小说中没有写孟小雨也想象不出来,但是孟小雨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为自己指明一条道路,这时孟小雨突然觉得有必要去揭开书的包装纸,看看封面上的简爱,这是孟小雨一直强迫自己保守的一个秘密,但现在是该揭开谜底给自己,更多自信的时候了。
孟香玉本来想找一把小刀精心的划开封面,又或者是什么裁纸刀,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为了防止病人伤害到自己,护士几乎没收了所有可能值的硬的,造成划伤的器具,所以孟小雨只能徒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书的包装,书批是崭新的,简爱头戴花边布帽,身穿斗篷的形象展现在孟潇雨的眼前,孟潇雨皱着眉头,反复打量着这个形象,像对一个长期通信未能谋面的朋友一样细细观察。
可当孟潇雨真真切切的看清之后,心中却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失望,不是因为他不够丑,而是因为简爱不如自己想象中的丑陋。实际上,以简爱的这样的形象,孟潇雨甚至相信不会有任何人去嘲笑他,难道是简爱也欺骗了自己嘛?一瞬间,孟潇雨突然觉得这本书索然无味,孟潇雨非常后悔自己手欠打开了包书的包装纸,但一切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就如同孟潇雨伸手打刘老师一样,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孟潇雨讪讪的将书放进床头柜里,并发誓不会再动它一下,就像给心里上了一把锁似的,给床头柜也上了锁。
其实医院里的生活并非孟潇雨所认为的那般风平浪静,从孟潇雨进来的第一天起,孟潇雨就学会了骗人而教自己骗人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舍友那个阿姨。
孟潇雨与这个阿姨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直接交流。孟潇雨发现她总是在哄她的布娃娃,孟潇雨会发自己的呆,虽然两个人共住在一个房间里,但谁也不会在意对方。孟小雨想,这大概就是精神病人与正常人的不同之处说吧,孟小雨不理阿姨是因为孟小雨总觉得那个女人直勾勾的眼神里,藏着比刀尖更锋利的凶器。孟小雨害怕,一旦触动到她,那个刀尖就会向自己划来,将自己撕的粉碎,将自己的脸划的面目全非。
所以,出于动物驱避利害的本能,孟孝义总是小心翼翼的躲着这个阿姨,这个阿姨为什么不理自己?某小姨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阿姨总是偷看孟潇雨睡觉,并且喜欢这样做,有很多次的深夜,孟潇雨迷迷糊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个阿姨站在自己的床前,一动不动,孟小雨被吓得大叫一声。然而,那个女人却马上将右手指放到嘴边,轻呼一声,示意孟潇雨不要出声,然后指指对面床上的布娃娃说道:“她睡着了,不要吵醒她好吗?”
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孟潇雨知道这个女人指的是那个布娃娃,无生命的物体,一个玩具而已,难道布娃娃真的能行吗?想到此,孟潇雨的冷汗忍不住流了下来,更何况是大晚上的深夜里,那个阿姨却像没事人似的,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去,还贴心的给娃娃和自己都盖上了被子。
尽管这个阿姨的举动古怪且令人恐惧,但不知为什么,穆潇雨从内心里面并不讨厌他,也就是说,这些孟潇雨似乎还能够忍受,如果不是因为吃药,孟潇雨也许会一直待在这里,持续的待下去。
那种药片是白色的,看上去跟普通的维C片维E片没什么两样,护士会逼迫着每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患吃下去。孟潇雨经常接过来,水都没有喝,就直接吞咽下去。可是孟潇雨感觉到不对劲,总是难受的很,胸闷,气短,心的要命,随后马上就会“呜啊!”一声吐了出来,并且越吐越想吐,似乎永远没有完,直到自己吐的筋疲力竭,瘫软的跪在地上。然而,护士对这一幕幕似乎已经习惯。她总是说:“下一次就会好很多了。”似乎这样逼迫着患者吃药,而不是拿起针管直接捅进那些动脉静脉主动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随后,他便潇洒的转身走了出去,莫小雨一般会无力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时,莫小雨看到一双脚挪到自己的面前,孟小雨知道那是对面床上的阿姨,她总是穿着粉红色的拖鞋。然而,这个阿姨也刚吃过药,不过她一点点反应也没有,也许是她已经司空见惯了,或者说对这个药物已经有入量,达到一定之后不会再有排斥反应。
孟潇雨也不知道为何这个阿姨要向自己靠拢,所以下意识的慢慢抬起头来,却大吃一惊,因为孟潇雨看见这个阿姨真冲自己张大嘴巴那样子,仿佛日本漫画里的八尺夫人要把自己吃掉,不过莫小雨发现这个阿姨并没有吃掉自己,而只是反复的冲自己张大嘴巴舌头古怪的上翘着,后来孟湘雨终于明白这个阿姨在干什么,因为孟潇雨在她的舌根底下看到了一粒白色的药片。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从这个阿姨展示她独特的吃药技巧后,孟小雨就再也没有吞咽过那种药片。孟小雨当着护士的面将药片放进嘴里,再喝一口水,一仰脖子,将水咽进肚子里,药片就残留在舌根下面。然后孟潇雨会张开嘴,嘴巴让护士检查一下,例行公事,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等护士走之后,孟小雨就马上跑到卫生间,将药片吐到马桶里面,再一开开关水就会冲走,仿佛那冲走的并不只是药片,还有自己的无奈和不开心。
这样的游戏持续了很久,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孟笑宇想着也许今天还在做着同样的游戏,可是那一天孟潇雨像往常一样将药片压在舌根下面,骗过护士的检查,护士前脚刚走,孟小雨就迫不及待的急匆匆的跑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将药片吐在马桶里用水冲走,每次做完这一切,孟小雨都觉得冲走的是自己的烦恼,心里只剩下无比的轻松,好像吐的不只是一粒药片,而是一肚子的铅水苦水。然而,在一阵轻松之后,孟小雨刚想转身往外走,却突然惊呆了护士正堵在门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孟潇雨吓得倒退一步,差点人仰马翻。
护士的语气冷冷的,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没那么可怕吧,我不会吃掉你,你这一招是跟谁学的?跟杜秋学的吧?不过你不是杜秋,你是横路进二你知道吗?”
那些古怪的名字,孟潇雨是一个也听不懂,然而他只知道护士说完就一把抓住自己,气冲冲的向自己的房间走过去,孟小雨就像一个运转不灵的车厢,被护士连拉带拽的塞进房间里,孟小雨站在房间的中央,低着头不敢看护士的脸色,莫潇也不知道她怎样惩罚自己,莫潇也浑身不停的颤抖着,等待着天塌下来。
然而,天没有塌下来,那个护士只是又重新拿出一粒白色的药片,滴到自己的面前,孟小雨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恐惧的将双手藏到背后,于是护士又耐心的劝导道:“这不是毒药,你不吃它,你的病就永远好不了了。”孟潇雨听完还是使劲的摇摇头,将脑袋埋在胸前,仿佛遇到危险时,将脑袋埋在沙地里面的鸵鸟,孟潇语的做法彻底惹怒了护士,只听见:“你怎么这么不配合?怎么了?还想要我喂你吃吗?!”
梦潇雨鼓足勇气,像是小动物,想再一次想相信人类一样怯弱的抬起头,对着护士说道:“阿姨,我真的没有病,我不想吃药。”
然而,护士却突然的生气怒吼道:“你没有病,那是我有病吗?!”
孟笑雨下得一哆嗦,刚要后退,却被护士抢先一步抓住后脖颈,护士那有力的手就像一把钳子夹的孟潇雨,动弹不得,然后护士一把将尿片塞进孟小雨的嘴里,孟小雨大叫一声,将药片吐了出来,护士随即松开了孟小雨,孟小雨见此机会,连忙撤退到小角落里的墙角,那里并不安全,但孟潇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孟潇雨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坐以待毙的小羊羔,等护士从地上捡起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