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的孟潇雨并没有完整的说完这整段话,一开口,孟潇雨就开始哭喊,难以情不自禁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所以孟潇雨有理由怀疑任何一个人,包括离他最近的孙韵涵都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但全班似乎都被他这样的状况给吓唬住了。鸦雀无声爆发之后,孟潇雨只感觉精疲力尽,就一屁股坐下埋起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喊之后,孟小雨非常的后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绪失控,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孙云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张课桌,独自坐到最前排去了,实际就是在黑板下面。一般来说,那个位置应该是特殊的,经常给一些黄甭乱跳好动的学生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以防他调皮捣蛋。但现在,孙云涵就坐在那个位子。
刘老师也不再像孟潇雨提问,不过好在刘老师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孟潇雨看出他是真心诚意的,想关心自己,每次讲完课,刘老师都会走下讲台,在教室里转上一圈,每一次都会特地的在自己的身边多停留一下,虽然一句话话也不说,但孟潇语能感觉到刘老师眼光中的温暖。
这种温暖流进心底,会滋生出一茬一茬的愧疚,像是茂密的水草,越积越深厚,重重的压得孟小雨有点喘不过气来,孟小雨很想向刘老师表白自己的真情实感,向刘老师道歉,并说刘老师世界上唯一的可能会对自己好的人,可是孟小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于是孟小雨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背诵演讲,演练要对刘老师说的话,幻想着某一天,一旦机会来临,孟小雨就能够流利的对她表达说出心中的所思所想所感,但愿,自己能一开口就避免说话会结巴的毛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可是机会并没有来临,而孟潇雨的台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还要滚瓜烂熟。实际上,孟潇已经熟练到前后颠倒,左右混淆的程度,孟潇也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将他们倾吐出来,否则可能就会烂在肚子里,无法执行出去。
某一天,刘老师讲完课,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转一圈。在孟潇雨的身边停了片刻,最后拿着讲义走出了教室,刘老师站在自己的身边时,孟潇雨自觉的认为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因为孟潇雨已经暗自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所以生怕自己的心思会被别人看穿。等刘老师走出教室,孟潇雨便不顾一切的站起身,冲出教室,孟潇雨敢肯定所有的同学都用怪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后背和奔跑的身影,但孟小雨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一路冲刺在办公路上追上了刘老师的步伐。
孟小雨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而是刘老师用奇怪的目光转过头去看向孟潇雨,说道:“孟潇雨,你有事找我吗?”孟潇雨使劲的点点头,但还是说不出话来,于是刘老师劝导:“你先别急,慢慢说就好。”
等孟潇语气息稍微喘定之后,坚定不移的说道:“刘老师,我想向你道歉。”刘老师惊讶中带有着疑惑的问道:“道歉,道什么歉?为什么道歉?”不知道为什么,孟小雨感到自己结巴的毛病又犯了,断了好长时间,孟潇语才说道:“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这下子小刘老师更疑惑了,他几乎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孟潇雨说道:“就是因为感激就要道歉嘛?”
孟潇雨这下更紧张了,一下子慌乱了手脚背记的那些台词全部都乱了套,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孟潇雨还是从凌乱的记忆中找出了这么一句话,她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觉得你就像,我的我的,父亲。”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吓一跳,刘老师赶紧摆手表示否定:“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肯定是在其中误会了什么?”孟潇雨就改口说道:“就像罗切斯特,你一定知道他。我是从你送我的书中认识他的,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刘老师仍然不同意这样的说辞,摆着手说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他是书中的人物,是夏洛蒂勃朗特创造的角色,而我是鲜活的人,也是你的授课老师和班主任,我们之间有本质的区别,一个是虚拟的人物,一个是真情实感的人。”
孟潇语似乎有点发急,几乎是快要词不达意了,连忙说道:“反正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是世界上唯一喜欢我的人,我是知道的,你也是知道的。”
刘老师,几乎有点目瞪口呆了,他用一只手按住孟潇雨的肩膀,眼神古怪的盯着孟潇雨的眼神看,孟潇雨被他盯着,有些忐忑不安,只好打住话头,反正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完了,他相信刘老师会明白的,但是刘老师没说明白,还是不明白,这是轻飘飘说了一句:“明天叫你的家长来一下学校找我。”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孟潇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呆呆的站在原地,想着明天如果真的要让父亲到学校,心里已经万念俱灰,沮丧极了。
到了第二天,机管孟潇雨极为不情愿,父亲最终还是跟着自己走进了刘老师的办公室。父亲向来急性子见面,就问道:“班主任老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刘老师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这样子的,由于孟潇雨长时间的自我封闭,而在精神上产生了一些障碍,昨天她竟然无缘无故的跑过来跟我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还说我也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一个正常的学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校方强烈建议她到三院精神病院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孟小雨傻眼了,他几乎是做梦,也没想到刘老师会说这种话,孟小雨感觉到自己仿佛一颗潦草枯萎的树在雷雨天气遭到电击一般,浑身乱抖,孟笑雨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刘老师的心目中会是这样的糟糕,这个梦小雨曾经认为世界上唯一真正喜欢自己,并且理解自己,懂自己的人居然也和别人一样把自己当做疯子。不仅如此,刘老师还把自己对他最真挚的真情实感给出卖了,刘老师,为什么要告诉别人这些呢?孟小雨只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被硬物扎的生疼难忍,甚至都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全部都涌到了头顶,莫小雨浑身的力量全部集中在手掌上,只听见“啪嗒!”一声巨响,刘老师的话被拦腰斩断,然后飞快的他的左边的脸上立刻泛起五道血,指印瞬间之后,孟潇雨也愣住了,手举在半空中僵硬地站着,像尊雕像,仿佛被打的不是刘老师,而是自己。
不愧是老师,考过教师资格证,又考过编过五关斩六将,来到学校教书的好好先生刘老师比孟潇雨先清醒过来,他红着脸却没有和小孩子计较,而是转向父亲说道:“你也都看见了,作为学生来说,她这样就是不正常的,她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能控制自己。”
父亲没有理会刘老师,而是破口大骂,冲着孟潇雨怒吼道:“小**,还反了你了,竟然敢打老师了!”话音未落,更响亮的一声啪嗒发出来,父亲反手抽了孟潇雨一耳光血,从鼻孔里涓涓地流淌出来。这下子,孟潇雨清醒了许多,但孟潇雨并没有觉得疼痛,而是两眼直直的望着刘老师,刘老师看见自己的学生在流血,即使是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也会于心不忍,连忙上前一步,想要帮孟小雨擦拭孟小雨歇斯底里的叫道:“别碰我!”
刘老师几乎被吓了一跳,把伸出的手都收了回去,孟潇雨哭诉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居然要这样对待我,难道就因为我丑陋吗?难道长的丑是我的错吗?你们凭什么歧视我,又凭什么用有色的眼镜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对我进行各种审判?”
孟潇雨一甩头,冲出了办公室,冲出校园,最终又跑进了那座破旧不堪的厂房里。孟小雨依在锈迹斑斑的机器旁哭啊哭,哭的整个人精疲力尽,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人非常累,眼睛也肿起来,视线模模糊糊,人昏昏沉沉,于是就睡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莫小雨柔柔松醒的眼睛,多希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大梦一场,无人顾及。可是想来想去,这一切都是与梦无关。孟小雨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慢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一脚印的走上回家的路。因为除了家里那张床,她实在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其他地方的容身之处。
孟潇雨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以为父亲会拿着擀面杖等自己回家,所以进门的时候,穆潇雨格外的,小心谨慎,轻轻地推开门,慢慢伸出脚尖,可等自己跨进大门时,才发现这一切是多么的多余,父亲正像一座神像似的端坐在餐桌旁边,两眼直直的盯着门口,孟潇雨一下子愣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迈出半步,但父亲第一次却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反而和而让像没事人似的说道:“快来吃饭吧,我等着你呢”。
孟潇雨这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冒着热气的菜,还有一股很好闻的肉香。不过父亲等自己一起吃饭,在记忆中是完全没有的事情,而且桌上还放着两碗盛好的米饭,翁小雨似乎将信将疑的看了父亲一眼,走到父亲对面坐下,不知是香气的诱惑,还是因为这几天我劳过度,肚子太饿。孟潇雨端起饭碗就开始狼吞虎咽,饥不择食起来,那样子就像生怕了明天没有饭吃的样子。
孟潇雨正吃得起劲,父亲突然夹起一块瘦肉,放到自己的碗里,这时生平以来,父亲第一次为自己夹菜,太出乎自己的意料。孟小雨几乎吓了一跳,把男的向后倒了一下,可是没有躲开一团饭,却噎住喉咙。孟小雨拼命的吞了一想,却没有咽下去,眼泪就要漫了出来。孟潇语不敢抬眼看父亲,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变化,但孟潇语又知道,他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难堪的,而且他知道父亲今天夹给自己的肉与往常的肉都不一样,从色泽和香味上,莫小雨甚至能100%确定,那是上好的肉,绝对不同,以往那些变质的腐败的肉就这瘦肉饭团就能很顺利的咽下去,等饭团落肚之后,孟笑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并不是说肉有问题,或者人有问题,而是觉得今晚一切都有点问题。孟潇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就像死了里的囚犯在问斩之前都要饱餐一顿,在死前什么样的要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想到这里,孟潇语的胃口顿时大减。
在夜里的时候,孟潇雨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四周一片寂静,奇怪的是,父亲的床也不时的会吱吱呀呀作响,这说明父亲也没有睡着,穆香雨忍不住的爬起来去敲父亲的房门,父亲果然没有睡着,用清醒的声音呵诉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又想干什么?”
孟潇雨定了定神,然后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不想去三院,我不想去精神病院。”孟潇雨侧着耳等着父亲回话,甚至就快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再也没有声音,莫小雨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早上,孟小雨准备去上学,却被父亲叫住,孟小雨有短暂的迟疑,但马上知道了父亲想要做什么,可自己又不敢违抗,只能停住脚步,等待父亲,父亲一把将门锁上,然后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就大步向前走去。莫小雨觉得父亲的手已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大的可怕,就快把自己的手腕捏碎了,感到刺痛的她差点叫出了声来。
可是孟潇雨不敢叫痛,只能快步跟上父亲的步伐,仿佛稍一落后,手腕上的疼痛就会更加的加剧,木香雨就像一只柔弱的绵羊,在父亲的牵引下,一路小跑,一直跑进了第三精神病院。
一道铁门拦在身后,轰然关闭之后,父亲才松开自己的手,然后父亲和一位医生站的远远的讨论了好一阵子,一边谈还一边比划着像莫笑雨这边张望,最后医生递给父亲一张纸,父亲在上面写了什么,穆啸雨远远的站着望着在原地不断的揉搓着,被捏疼的手腕,眼睛一直盯着那道紧锁的铁门,感觉到害怕极了,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心脏捏成了一团,他是不是要被困在这里了?像童话故事里面被困在城堡里的公主那样。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才走过来,对自己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得在这里住下了”。仅仅只是留下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完父亲就准备转身往外走,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孟小雨忽然冲过去,像发疯的狮子似的拦住父亲的去路,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双手死死的抱住父亲的裤脚,苦苦的哀求着他。
很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几位护士和医生定定的站着,似乎对那“噗通”医生膝盖着地的声音已经熟视无睹,见怪不怪了,孟潇雨大声说道:“我真的没病,真的,我是一个正常人,求求你别把我丢在这里,我求求你了!”孟潇雨说完,把脸蛋贴在父亲的腿上边摇晃,边说着类似的话,莫小雨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依赖父亲,以至于恨不得一头钻进他的头发丝里,钻进腿毛里,那样父亲就不得不带自己一起离开这里,似乎好害怕诗句什么,就像在汹涌的激流中害怕失去唯一的救命稻草,害怕失去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救生圈一样,人类有时候如此的渺小,在巨大的痛苦前有些不堪一击。
然而,父亲并没有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甚至都不愿意理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仿佛孟小雨的疼痛和痛苦都是假装的。父亲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决意要像扔包袱一样将自己甩在后面。
父亲伸出手又明显大出穆小雨很多倍的力量把孟潇雨攀上自己的那条胳膊,给掰开将孟潇雨从自己的腿上像解绳子一样解开,就如同扔掉一根野生的树藤,孟潇雨颓然的倒在地上,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自己深感绝望,莫小雨很想大声哭喊,但又发不出一点声音,仿佛被全世界背叛了,莫笑有浑身心都会因为挣扎而不停的抖动,莫笑雨听见父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见了,铁门打开又关闭,脚步声彻底消失的时候,孟潇雨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仿佛洪水泛滥,把整个世界都快要淹没了。
然而,孟潇雨低估的事情是,她将会面对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更让人揪心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