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旁的楼梯一层层的往上走着,刘莉莉的心仿佛也沉淀了,心情也不再急躁,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刘丽丽按照父亲给的地址找到母亲病房所在的区域,走了进去。
澡堂上同样空荡荡,又静悄悄经过护士站时,两个值班的小护士正在窃窃私语。即使看到刘丽丽时,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未过问她一间一间的病房,找找到了母亲住的那一间,推开房门,里面有三张床,中间一张床,空控制母亲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躺着,被外面病床上的女人正在仰面闭着眼,躺着听到门响声,睁开眼看了看,又把眼睛闭上了。刘丽丽轻轻巧巧的来到母亲病床前,母亲还在睡着,睡得那么安详深沉。
他看着母亲的睡姿,一颗心似乎才放下来,这时他已经发现,原来一路上自己担心母亲的心都是真的,一直提心吊胆,为什么要悬着呢?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会有什么样的问题呢?她不禁在心里暗暗的笑自己,她看到母亲说睡得很香,也禁不住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涌了上来,明明昨天晚上一直想着母亲的事,担心至极,以至于压根就没有休息好,她就把病床的一把椅子搬到床边上,坐着椅子,把身子和脑袋趴在床上,和母亲一起睡着了。
春去秋来,刘丽丽的生日,过去周宁的生日又很快到了,在生日这一天,周宁叫刘丽丽陪她一起去爬那座山。
自从那件事之后,周宁总是刻意回避这种户外探险活动,所以算是事件发生之后,第一次再次爬上那座山,她心中已经没有了忌讳和恐惧,相反,她似乎感觉到那座山正在向她召唤,发出邀请,要她去完成一桩心愿。
与上次不同的是,两个人从山的正门买票上山,一直爬到山顶,然后顺着山顶走到当年出事的那个地方。一两年过去,这一片山的山坡上,树很少,只遍地生长着野花野草,现在则栽满了不知名的灌木和高大的树木已不复当年的样子,各色的野花也不复存在。
周宁缄默的站在那儿,闭上了双眼,她是来跟自己的小伙伴告别的。
川原堂木出事之后,他就惊慌失措的躲在家里面,不敢出门,不敢见人,任由当心理医生的姐姐周宁各种委婉劝告也始终做不出自设的牢笼。她不清楚邵家阿姨最后是怎样把他送走的,但她知道她欠自己的小伙伴一个体面的告别。
深吸一口气之后,周宁面对这片郁郁葱葱的山坡,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我亲爱的朋友,堂木…我是来跟你告别的,请你不要嫌弃我来的太晚,我从走下去到走上来用了快两年多的时间,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你还好吗?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刘丽丽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周宁,她知道周宁在进行一个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神圣仪式。
商业街风嗖嗖的刮过,周宁睁开眼睛,仿佛出现了云端的奇迹,那个同样十多岁的花样少年,从眼前的山林中轻轻的飞了起来,他似乎是透明的和作为背景的山林叠印在一起,但周宁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每一根头发丝,每寸肌肤,甚至微笑的表情。
堂木似乎飞到了他的头顶上,跟她挥着手,在不到1米的距离里说着:周宁再见了,真的再见了。随后飞上蓝天,越飞越高,越飞越小,越来越透明,渐渐融入了那一抹炫目的阳光之中。周宁抬头仰望视线,追随着那个透明的身影,直到它变成阳光的一部分。
“你已经完成告别了吗?”刘莉莉站在旁边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我与他告别了,我刚才在心里面和他说了很多的话”。周宁延神坚毅的抬头望向天空,似乎那片天空毫无波澜,但已经有无数的飞机飞过。
刘丽丽喃喃自语,似乎在说给自己听,也在说给周宁听:“我刚才在心里面也举行了一个告别的仪式。”
听闻此言,周宁歪歪头思考了一阵,疑惑道:“是和谁的告别仪式?”
“当然是跟我自己咯,确切的说应该是跟过去的那个,我自己。”
周宁顺着刘丽丽的思路,配合地说道:“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重获新生的你了。”
刘莉莉笑着点点头,表情多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释怀:“大差不差就是这样。”
两个人一起仰望着蓝天,蓝天上照耀着他们的是同那一天一模一样的微风和煦。